從這一刻開始,隋軍雖然還是沒有見到任何一個自然神教的教眾,但卻遇到了越來越多的機關陷阱,傷亡也隨之越來越多。
有掉進地面陷阱之中被底部的竹簽扎死的,有觸發機關後被成排的弩箭射死的,還有被不知怎麽就倒下來的大樹或滾落的巨石砸死的……
整個隋軍被不時響起的慘叫聲弄的心驚膽戰,變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陣山風吹過都會引來一陣驚叫。
這些機關陷阱造成的陣亡人數雖然不大,但受傷的士兵很多,他們痛苦的哀嚎聲讓大軍的士氣更加低落,而且傷兵們也拖累了大部隊的行進速度。
王峰不得不安排更多的人手,將受傷士兵背下山去醫治。
好不容易通過了這片密林,眼前出現的情景卻再次讓他們驚呆了。
“他們居然把山挖成了這個樣子!”王峰咬牙切齒地說道。
原來,當他們離開樹林之後,竟然來到了一個地勢平坦的平台,而且這個平台的面積相對還不小。
平台裡側是一面近乎垂直的峭壁,峭壁至少有十多米高,根本無法攀爬。
最重要的是,這個平台與對面的峭壁明顯不是完全自然生成的,而是在原有山勢地形的基礎上,硬生生被人為挖成了這個樣子。
整個峭壁上,只有一條鋪著陡峭台階的小路可以繼續通向山頂。可是這條小路最多只能容納三人並排前進,非常狹窄,絕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不過此刻,無論是平台上、台階上還是峭壁頂部都是靜悄悄的,空空蕩蕩,似乎什麽都沒有。
“督帥,如此險峻的地方肯定是匪軍防禦的重點,一定會有埋伏,咱們不宜貿然前進。”跟在王峰身邊的一個參軍說道。
“派一隊人上去探探情況。”王峰想了想說道。
其實他不用任何人提醒,看到眼前的地形,誰都能猜到,只要山上的人不想投降或者逃跑,這種地方肯定是有重兵埋伏的。
但面對看上去一個守軍都沒有的地方,總不能就這麽直接撤退吧,到時候被說成是還沒看到敵人就被山勢嚇跑,豈不是很沒面子。
於是,一隊倒霉蛋被派去探查那條小路,他們也知道此去是凶多吉少,但身為軍人又能如何呢。這隊人只能一邊在心中咒罵著選中他們出來探路的長官,一邊小心翼翼地向上走去。
王峰帶著大軍待在後面,眼看著那一隊探路的士兵走了一小段路後轉了一個彎,他們的背影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了。
可是繼續等了好一段時間,眼看著太陽都已經跑到了西南的天際,那一隊人卻一個都沒有回來,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明顯是凶多吉少了。
“再派一哨人上去,成一路縱隊前進,互相之間拉開兩米距離,本王倒要看看,這些匪類在玩什麽花樣。”王峰又下令道。
隨後,整整一個哨的兵力被派了上去,這些士兵站成一列,互相之間拉開兩三米的距離,這樣整個隊列就足有兩三百米長,只要前面的人有事,後面肯定會有人看到發生了什麽。
最前面的士兵幾乎是顫抖著向上攀登台階。
很快,最前面的人又拐彎了,但這次沒有等多久,就聽山上傳來一聲爆竹脆鳴聲,天上閃現出一朵紫色信號煙。
緊接著,原本極為安靜的峭壁上突然響起震天的喊殺聲,一排排各色旗幟猛地樹立了起來,一隊隊裝備精良的士兵出現在上面,將一支支弩箭對準了下面平台上的隋軍。
同時,那一哨正在從小路登山的隋軍也發出了驚恐的叫喊聲。
一個大小正好可以從小路中間滾下來的大石球,從小路上面快速滾了下來。
凡是被石球撞上的士兵當即頭破血流,被碾成碎骨爛肉。
而且由於小路太過狹窄,石球又太大,士兵們根本避無可避。
很快,石球來到拐彎處,撞到了一側的山壁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但速度並沒有減緩多少,轉個彎就繼續向下滾來。
王峰和平台上的士兵們,都看到了那些還沒來得及逃下小路台階的士兵們,是如何活生生地被石球碾碎的。
最終,石球衝上平台,向著平台上的隋軍碾壓過來,已經先後碾碎一百余人的石球已經通體變成了紅色,上面都是血液、肉沫和腦漿。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及時躲開了,但仍有兩個士兵躲閃不及,也成了這個石球最後的戰利品。而從小道上的台階到平台都被石球畫出了一道血紅的路線。
石球剛剛滾下平台,峭壁上面的自然神教颶風堂士兵們也同時射出了手中的弩箭。
估計在修建這些平台和峭壁的時候,設計者已經進行了精準的計算,站在峭壁的頂端放出的弩箭,正好可以覆蓋站在平台邊緣的人,也就是整個平台都在峭壁守軍的有效打擊范圍內。
猝不及防的隋軍頓時又被射倒一片,王峰不得不帶著麾下士兵們狼狽地撤回了平台下方的密林之中。
“哼,我動用一萬多人秘密修建了三年多,花費幾十萬兩白銀,這神教總壇豈是你可以如此輕易攻破的。”唐永起站在峭壁上,看著狼狽逃走的王峰,冷笑著說道。
……
密林裡,王峰手下的軍官向他請示道:“督帥,咱們下一步該怎麽辦?”
“天色已晚,就地尋找平坦之處,安營下寨,埋鍋造飯,休息一夜,明日再戰。”王峰下令道。
“督帥,在這裡下寨距離山上的匪軍太近,萬一他們夜裡衝下來襲營,恐怕我軍會非常不利啊。”一個參軍提醒道。
“本王就是要引誘他們下來襲營,他們躲在山上易守難攻,咱們想要攻上去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只有把他們引誘下來決戰,才能發揮咱們的兵力優勢,徹底消滅他們。
所以夜裡誰都不許真的睡著,要在營中設好埋伏,隨時準備痛擊來犯之敵!”王峰冷笑道。
“屬下得令,督帥果然是妙計啊!”
“是啊,咱們郡王殿下不愧是陛下親自教導出來的!”
“當年還是偽漢的時候,督帥就是最年輕的平民將軍,果然是神機妙算!”
“是啊,晚上匪軍不來則已,只要敢來襲營,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到時候屬下一定第一個殺上山去,給滿將軍報仇!”
……
夜幕降臨,唐永起並沒有回曙光峰,而是就待在人工峭壁頂上的山洞中,帶著幾個堂主部署防禦。
“稟副教主,敵軍並未下山,而是在下面山林中直接扎營,此刻正在埋鍋造飯。”一名斥候向唐永起匯報道。
“他們的膽子還真不小,副教主,咱們乾脆趁他們吃飯的時候衝下去,滅了他們!據說教主在西南就是這麽對付齊國人的。”許軍對唐永起說道。
“是啊,副教主,從地形上看,咱們要是偷襲他們的營地,應該會有很大優勢。”張文也開口讚同道。
“哈哈,今天咱們小勝了幾場,你們就真把王峰當成廢物了啊。
他能夠同時得到楊政侗和蘇雲清公爵的器重,成為當年帝國最年輕的平民將軍,豈是可以如此小覷的。
今日白天,他不過是吃了輕敵和不熟悉地形的虧。此刻他既然冒險把大營扎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自然是對襲營早有準備。
甚至他就是為了把咱們吸引下去決戰呢,要是你們真的衝下去,恐怕就中了他的圈套了。”唐永起笑笑說道。
“那怎麽辦,咱們就在這裡乾看著他們大搖大擺地在下面吃飯睡覺, 就拿他們沒有辦法了?”宋雲海忍不住問道。
“當然不會,既然他擺好了桌子,那我也要給他準備一桌好菜!
我之前研究過王峰的履歷,他出生在平原,從軍之後一直在聖都服役,從沒有過山地作戰的經驗,對大山裡面的事情了解的肯定很少。
他既然敢在山林裡下寨,那就等於是自尋死路了。”唐永起似乎已經穩操勝券,邊喝茶邊笑著說道。
“既然副教主早已胸有成竹,那您就吩咐該怎麽打吧。”張文抱拳說道。
“哈哈,不著急,現在還早,命令山上所有非戰鬥人員全部撤離地表建築,進入避險地洞中休息。
傳令烈焰堂的教眾備戰,其余的戰鬥人員就地休息,等候我的命令。
咱們嘛,也該吃晚飯了,先吃飽了肚子,晚上再看好戲。”唐永起笑著下令道。
“是,謹遵副教主令諭!”
……
深山裡的夜晚要比城鎮中的夜更黑也更靜謐,整個古城山中,只有隋軍營地中還有點點火光。不過也已經非常安靜,看上去像是所有人都已經睡下了。
唐永起則靜靜地站在峭壁邊,扶著垛口,微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宋雲海和許軍等幾個堂主站在他的身後,沒人上前打擾他。
這時,一陣山風吹過,唐永起猛地睜開眼睛,看向一旁被山風刮的呼呼作響的旗幟,嘴角露出了笑容,開口道:“時候到了,命令烈焰堂的兄弟們,按計劃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