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殿內,一個全身披麻戴孝的美麗女子跪坐在棺材旁,默默地向火盆中添著紙錢。僅有的這點布置與器物,都是張貴妃想盡辦法從楊政侗那裡為劉詢志爭取來的。
這時,一個少女在眾多宮女的跟隨下已經走到了昭陽殿的門口。
少女一襲簡單的淡藍色紗裙,身材纖細,渾身散發著一種沉靜溫婉而略帶憂鬱的氣質。配上那白皙細膩的膚色和精致的五官,讓她顯得更加清麗動人,猶如一朵剛剛開放的薔薇花。
少女停下腳步,抬起頭看了看殿門,秀眉微蹙,臉上的憂鬱之色更濃了。
猶豫了一下後,她便轉過頭,對跟在後面的十幾名宮女說道:“我要進去辦點事,你們要麽先回去,要麽在外面等著,總之不許跟著我。”
為首的宮女非常為難地說道:“可是,公主殿下,這裡是昭陽殿,您若進去,怕是會惹陛下生氣的。”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什麽公主,不要叫我公主,我爹也不是什麽陛下。”
說完,少女便走上了通往昭陽殿大門的台階。
而她後面的宮女們互相看了看,雖然都是一臉為難的表情,但終歸還是沒敢跟上去,都原地等在了那裡。
對於走進來的少女,張貴妃看都沒有看一眼,依舊低著頭,呆呆地望著火盆中那燃燒的火焰。
那少女則是先看了張貴妃一眼,然後走到了那具棺材前面。只見那塊兒沒有任何雕花修飾的靈牌上只寫了四個字“先夫之位”,字體端莊秀氣。
少女微微歎息了一聲,便開始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禮,而且三跪三起,竟是行了參拜帝王最高規格的三拜九叩大禮。
直到她叩拜結束再次站起身後,張貴妃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因為沒想到會有人來拜祭,就沒在地上放軟墊,抱歉了,讓你直接跪在了地磚上。不管你是什麽人,也不管你是出於什麽目的來祭拜,我都代先夫謝過了。”
少女再次看向張貴妃,卻見對方仍舊沒有抬頭看自己。她邁步走到張貴妃身前不遠處,開口說道:“我叫崔月芸,是崔堅的女兒。”
“原來是他的獨生女兒,怪不得敢無視他的命令到這裡來。不過,你們不是都已經改姓楊了嗎。”張貴妃用略帶譏諷的語氣說道。
“我不姓楊,我從生下來開始就姓崔,過去姓崔,現在姓崔,以後也姓崔!我爹做的這些事,我之前既不知道也不讚同,但我改變不了什麽,只能來這裡拜祭一下先皇。”崔月芸說道。
“是嗎,那多謝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吧。不管你是姓崔還是姓楊,先夫的靈堂都不歡迎你們。”張貴妃冷冷地說道。
“我聽說你就要嫁給我爹了?”崔月芸並沒有走,而是開口問道。
“這件事你應該去問你爹。”張貴妃回道。
“我不想聽他說,更不想聽別人說,我要聽你說!你可是大漢的貴妃娘娘,先帝的靈柩就在這裡,你還在為他戴孝守靈,我要你當著先皇的靈柩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崔月芸激動地說道。
“既然你非要讓我說,那好,我告訴你,這是真的。”
說這句話時,張貴妃依舊低著頭,語氣也仍舊那麽平淡,同時還又向火盆中添了幾張紙錢。
“不,這不可以,我不同意!你也不該做出這種對不起先皇的事情!我爹這麽做,除了貪戀你的美色,更重要的目的就是要羞辱先皇、羞辱大漢啊!”崔月芸大聲喊道。
“你不同意?這件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吧。先夫在天之靈也一定希望我過的好,他臨走前還說,不管我做出什麽選擇,他都不怪我。
再說了,之前我只是一個貴妃,你爹可是要封我做皇后的,哪個女人不想做皇后呢。
先夫臨走前還說過,沒能立我為皇后是他一大遺憾,如今我當上了皇后,豈不正是讓先夫了卻遺憾了嗎。”張貴妃繼續用譏諷的語氣說道。
“不行,我絕不同意!你不該嫁給我爹,你也沒資格嫁給我爹!”崔月芸繼續喊道。
“我可是就要成為你的母后了,說話要講禮貌!而且這裡是先夫的靈堂,如果你還對先夫有一點點尊重的話,請不要在這裡大吼大叫,立即離開!
當然了,如果你像你爹一樣無視先夫的尊嚴,那你愛做什麽就做什麽,想罵什麽就罵什麽吧。”張貴妃冷冷地說道。
“你……”
崔月芸聞言不知該說什麽,最終只能一跺腳,怒氣衝衝地轉身離開了。
而一直到她走出殿門,張貴妃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昭陽殿中的這一幕很快便被匯報到了楊政侗的耳中。他聽後,對這名負責照顧和監視張貴妃的宮女說道:“看來她是真的想通了,很好,你們以後也不必監視的太緊了。
你回去之後傳話給她,等她守滿日子,本座會安排人按照炎族禮製將劉詢志的屍體火化,還會恩準她將劉詢志的骨灰葬進劉宗的陵園。
不過劉詢志生前給自己修的皇陵是不能用的,就在陵園裡面找個地方挖個坑埋了吧,立個墳包也就是了。
等這些事辦完,也就該到本座正式登基的日子了,到時候順便就把冊後大典一起辦了,讓她好好準備。”
“奴婢遵旨。”
宮女施禮告退了。
楊政侗看宮女已經離開,便對侍立一旁的坤公公說道:“劉詢志的那個四皇子雖然對咱們沒什麽威脅,但還是要派人嚴密查訪。就算他現在還只是個剛滿月的嬰兒,也務必要斬草除根,免生後患。不過,不要讓張貴妃聽到什麽風聲。”
“老奴遵旨,陛下放心,老奴這就去安排一下。”
坤公公躬身施禮退了出去。
看著殿內沒有別人了,楊政侗皺著眉自言自語道:“這幾天太忙,確實忽略小芸了,應該好好管管她了,總這樣成何體統!”
……
帝國北疆的雪原城又迎來了一個晴朗的早晨,一大隊騎兵嚴密保護著一輛看起來很普通的馬車快速穿過南城門,直奔郡守府而去。
……
藍寶音在郡守府內的一個小院裡坐立不安,走來走去。
寇全功守在一扇房門旁,也是眉頭緊鎖。
自從他們將劉遠風救回來後,便找了城內最好的大夫為劉遠風診治療傷,可是現在已經正午了,還是沒有結果。
終於,門開了,雪鐮軍團的軍醫官走了出來,藍寶音和寇全功立即衝上去問道:“怎麽樣?”
軍醫官向兩人施了一禮,說道:“兩位將軍請放心,殿下已無性命之憂,他身上的箭傷不輕,且一共有十二處之多,好在都不是要害,傷口都已經處理好了,只需定期換藥即可。不過因為殿下的身心都過於疲憊,又失血過多,如今還在昏迷之中。”
“那殿下什麽時候能夠醒過來?”寇全功問道。
“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藍寶音問道。
“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實在不好估計,快則一兩日,長則十數日也有可能,但督帥放心,殿下頭部沒有受傷,一定能醒過來的。
後遺症應該也不會有,殿下身體強健,內力之深厚遠超凡人,這次受的都是皮肉傷,況且殿下火神血裔,必會吉人天相的。”軍醫官說道。
“那就好,多謝了,您也快請休息去吧,這一上午辛苦了!”寇全功客氣地說道。
隨後,藍寶音與寇全功走到了劉遠風的床榻前,看了看昏睡中的劉遠風。
藍寶音對寇全功說道:“寇將軍, 如今大漢江山大部分已經落入崔堅之手,昨夜他們的部隊甚至已經追到了咱們雪原郡的邊界,若是咱們晚到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雪原郡的轄區東西長,南北短,咱們昨天騎馬僅用了半天就從雪原城趕到了甘河郡。這樣的話,我們面對南面的叛軍進攻時,將毫無縱深可言。
如寇將軍同意,我準備趁叛軍尚未完成部署前,帶著狂戰軍團南下,奪取甘河郡北部的一些城池,以加強我們的戰略縱深,贏得更大的回旋余地。”
“藍將軍所言極是,寇某這就下令打開城門,歡迎狂戰軍團進城!”寇全功說道。
“多謝寇將軍了,我南下之後,武德親王殿下就拜托您了。”藍寶音拱手說道。
“藍將軍放心,寇某一定照顧好殿下,確保殿下萬無一失!”寇全功也拱手回禮道。
……
炎黃文摘:劉遠風被雪鐮軍團救回雪原城後,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也就無法出面主持大局,更無法協調雪鐮軍團與狂戰軍團這對千年對手之間的關系,但狂戰軍團十萬大軍也不適合一直待在城外。這個時候,一向頭腦簡單的藍寶音居然想出了直接帶狂戰軍團南下攻打甘河郡以擴展戰略空間的好主意,既讓狂戰軍團順利進入雪原郡,又暫時分開雪鐮軍團與狂戰軍團,還能擴大地盤打擊楊政侗的有生力量,真可謂是一舉三得的好辦法。這個主意如果不是時金蟬出的,那就只能說藍寶音突然被昏迷中的神棍劉遠風靈魂附體了。——摘自後世禁書彭慧神著《戲說漢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