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大陸東南地區的赤嵐河是一條發源於大陳帝國東林郡北部,向東橫貫南海郡、濱海郡,並最終匯入東海的一條大河,也是陳國南部水網中最核心的三條大河之一。
這條赤嵐河在八百年前的大陳內亂時,曾經是英宗皇帝陳奉業與北部叛軍反覆爭奪的主戰場,據說陳奉業落難時也是在這條河邊被王家小姐所救,譜寫了那個大陸上流傳甚廣的淒美愛情故事,誕生了傳世國寶“月夜瑩霜”。
不過,在那之後,整整八百年間,這條赤嵐河已經再未經歷過戰火的洗禮了。沿岸的百姓們在和平的環境中生活了八百年,即便知道如今的大陳北部已經戰亂四起,但也仍然覺得戰火離自己的家還非常遙遠。
夜幕下,一支龐大的船隊在赤嵐河中逆流而上,船上的燈火倒映在河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與天上的明月相映成輝。
兩岸的百姓們雖然很少見到這麽龐大的船隊在夜間航行,但畢竟這是在陳國,見到的船再多也不會讓人有太多的聯想,人們隻當是突然來了一支龐大的運輸船隊。
一個不小的河岸碼頭上,幾個剛剛收工的百姓正在岸邊搭起篝火,架起鐵鍋,煮著新鮮肥美的河蟹,就著一壺自釀的美酒閑聊著。而眼前這支少見的龐大船隊自然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哥幾個快看,這麽龐大的船隊,近幾年可是都沒見過了。”
“是啊,尤其現在已經天黑了,這船隊居然還摸著黑行船,也不怕出事兒!”
“能出什麽事兒啊,咱們這赤嵐河,只要不偏離中央航道,河底連塊大點的石頭都不會有,讓我領航的話,閉著眼睛都能走,別說他們還點著那麽多的燈呢。”
“你說的也對。不知道是哪來的這麽大的一支船隊,他們這是要去哪呢。看這些船的吃水,應該運了不少好東西。”
“誰知道呢,聽說最近這段時間,北面那幾個郡正在鬧兵災,不僅幾個親王和太子打成了一鍋粥,就連江北的大漢都派兵過江了,也就咱們這裡還算安生。沒準啊,是北面陳州城裡的什麽大人物帶著萬貫家財坐船逃到咱們這邊來避難呢!”
“沒錯,你說的有道理啊!咦,你們看,這些船怎麽突然停了!”
“是啊,難不成他們是要靠到咱們這個碼頭?”
“不可能吧,沒聽說今晚還有什麽船隊要靠碼頭啊,真要是有這麽大一隻船隊,那咱們上頭那些管事的肯定要提前打招呼,叫所有的兄弟們過來等著卸貨吧!”
“不對啊,他們停下就停下吧,怎麽突然在船上升旗了?”
“行船的時候不掛旗,停到碼頭邊了才想起來掛旗……這天太黑,也看不清旗上畫的什麽東西。阿財,你眼神兒最好,看看那旗上是什麽圖案,這船隊是誰家的?”
“正常的商船不會到了碼頭才掛旗吧……不對……我看著他們掛起來的這旗怎麽不像商隊的旗,上面好像還有龍……不好,是大漢帝國的烈焰赤龍旗!”
“什麽,大漢……我看出來了,這不是商船,這都是戰船!”
“大漢的戰船來了!”
“快跑啊!”
“大漢水師打過來了!”
……
碼頭上原本悠閑自得的百姓們紛紛驚慌失措,大吵大嚷地逃離了碼頭,而他們原本放在岸邊的竹筐也在慌亂中被踢倒,裡面的河蟹紛紛逃出,大搖大擺地爬回了赤嵐河老家中。
大漢海軍陸戰隊的第一次亮相,就給這些本已死到臨頭的河蟹們帶來了“生命的奇跡”。
大漢的戰船停靠在河岸,以旗艦“藍鯨”號樓船為核心,十余艘大型戰船嚴陣以待,船上所有的投石車、床弩都做好了向岸上發射,壓製敵方攻擊的準備。面向岸邊的一層層甲板上也密密麻麻地站好了手持勁弩的士兵,隨時準備向登陸的戰友們提供遠程攻擊支援。
這是千年來,第一次有來自其他國家的水上部隊大舉攻入陳國腹地作戰,從藍鯨軍團的都統製凌河到每一個普通水手,大漢海軍的全體官兵都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會是什麽。
所以,整個藍鯨軍團從上到下都做好了應對各種可能情況的準備,以一萬分的謹慎和小心開啟了這場大漢海軍的第一次搶灘登陸。
“殺啊!”
在確保一切準備工作已經就緒後,千余名士兵作為第一批衝向岸邊的士兵,冒著必死的信念大喊著跳下戰船,衝上了陳國的碼頭。
然後,迎接他們的是……一個已經空空如也的碼頭。
別說陳國的士兵了,整個岸邊,連一個百姓都沒有,這個場景,讓那千余名大漢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感覺如同匯聚全身力量的一拳打在了虛空之中……
好在,大漢皇帝陛下為海軍任命的最高統帥還是頭腦清醒的,而且對於這次的任務,凌河有著更為透徹的理解,劉遠風在布置任務時雖然沒有明說,但凌河明白,劉遠風的意思是讓他乾回自己最熟悉的老本行。
“都傻愣著幹什麽,趁著陳國人沒有準備,趕緊去佔領附近的府庫、城鎮,把陳國倉庫裡的錢糧、物資、兵器、鎧甲等等所有東西,凡是你們覺得有用的,通通運到船上來,運不動的,就全部燒掉!
不過,隻許搶陳國官府,不許騷擾百姓,那些運不回來的糧食、銅錢,都可以就地分給百姓們,不過要說這是大漢皇帝陛下賞賜的!
快!快!快!這附近有一個府城,四個縣城,你們分兵五路,立即出發,明天太陽落山之前,務必全部趕回來!然後咱們還要去下一個地方呢!都賣點力氣,只要乾的漂亮,回來之後,每個人都重重有賞!”凌河大聲吩咐道。
“是,督帥!”
“走啊,弟兄們,跟老子搶東西去!”
……
清晨,濱海郡濱海城大陳帝國豫王府中,陳修剛剛睡醒,正在眾多侍女的服侍下梳洗寬衣。
這時,一個幕僚小跑著來到門外說道:“王爺不好了,出事了!”
“放屁,王爺我好的很,你才出事了呢!大早上的,跑到本王門前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身為王府中人,什麽大場面沒見過,要記住,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都要淡定從容,這才配得上做本王身邊的人!懂了嗎?”陳修淡然說道。
“是,屬下知道了!”那幕僚立即施禮說道。
“說吧,何事如此驚慌?”陳修問道。
“回王爺,漢軍,是漢軍打進來了!”那個幕僚氣喘籲籲地說道。
“什麽,漢軍打進城了?怎麽現在才來報!快備車……不,車太慢了,備馬,通知王府衛隊,保護本王出城!快!漢軍是從哪個城門進的城,是北門嗎,快保護本王從南門撤離!”
陳修邊說邊不顧一切地向門外跑去,此刻他連外衣也顧不上穿,就連左腳上的鞋跑掉了也來不及回頭去撿。
“王爺,錯了,王爺,等等我!漢軍沒打進城!”
那個幕僚完全沒想到陳修會如此理解他的話,更沒想到剛剛還教訓他要淡定從容的陳修竟然跑的如此之快,他想追都追不上,隻得在後面大聲呼喊。
“什麽!沒打進城?那你剛才亂講什麽,害的本王如此失態!”陳修停下腳步,回頭衝著幕僚大聲呵斥道。
“王爺, 屬下知錯了,漢軍不是打進了濱海城,而是打進了咱們濱海郡。是屬下沒說明白,讓王爺受驚了!”幕僚急忙說道。順便俯下身把他剛剛在後面撿起的鞋給陳修重新穿好。
“哼,笑話,本王受什麽驚!”
陳修走回屋子裡,讓侍女們幫助他重新整理好衣服,接著一邊讓侍女幫著穿外衣,一邊問道:“你剛才說,漢軍打進濱海郡了?”
“是啊,王爺!今天一早,屬下剛剛收到的快馬急報。就在昨天夜裡,大漢的水師船隊突然出現在赤嵐河,運送數萬大軍登上了吉安府碼頭,而我守軍毫無防備,在天還沒亮的時候,漢軍就已經攻佔了吉安府府城和附近的三個縣城!”幕僚匯報道。
“什麽,從赤嵐河進來的?那裡可是咱們濱海郡的腹地,如今兵力緊張,咱們在那一帶可沒有什麽主力軍隊駐扎啊,漢軍登陸部隊有多少?”陳修皺著眉問道。
“回王爺,由於漢軍是夜裡登陸的,咱們應對的太過倉促,根本沒辦法探查清楚漢軍的兵力和具體部署。不過劉遠風這一招打的咱們措手不及,吉安府附近的各州、府、縣都在拚命告急求援,恐怕漢軍的兵力絕不會少!王爺,您得拿個主意啊!”幕僚焦急地說道。
“嗯……立即命令東部軍團第一軍和第五軍的人馬前往吉安府,務必把這些漢軍盡快趕走!”陳修想了想說道。
“王爺,如果把這兩個軍都派出去,那濱海城這邊可就只剩下那一個跟您從陳州撤回來的禁衛軍團第二軍了,會不會有些空虛啊。”幕僚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