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丞相,根據最新的情報,曹天龍在大戰之後竟然就地扎營,就在那片戰場的旁邊會盟附近夜蘭各部族的族長,然後親自帶著那些族長們到戰場上,讓他們去親眼見證齊國軍隊的強大和我們大燕戰敗的慘象。
丞相,下官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得知曹天龍的做法後,下官才明白,您從戰略高度考慮的那些確實是對的,而我身為禁衛軍團都統製,卻沒能打好這一仗,深感慚愧!
如今,那些夜蘭的小部族與齊國人更加熱絡了,他們正準備在曹天龍的主導下,重新召開夜蘭王國的長老會,然後選出新的國王和左、右長老,同時整合各部族的力量組建新的夜蘭軍團,配合曹天龍的禁衛軍團與我們大燕抗衡。
這一切都是丞相早已預料到的,若是讓曹天龍真的就這麽得逞了,那我們謀劃這麽多年,花費這麽大的代價,最後的結果卻很可能是完全為他人做嫁衣,把整個夜蘭送到了齊國人手上,而咱們自己卻什麽也沒得到。”孫如海懊惱地說道。
“孫將軍,此戰的失利主要在我隻從戰略角度考慮問題,卻沒能充分聽取你的意見,認真去綜合考量戰術層面的取勝把握,對曹天龍也有些輕敵了。你就不必再勸慰我了。
不過你是陛下最看重的將領,是大燕最年輕的上將!站在這個高度,你以後也不能隻從戰術層面看問題了,要真正能夠從更高的角度去幫助陛下分憂才是啊!”季先上前拍了拍孫如海的肩膀說道。
“多謝丞相提點,下官記住了!”孫如海點頭答道。
“如今我們在水月城內收攏的禁衛軍團和梁北軍團第一軍、第二軍的殘部共有四萬人。城外還有梁北軍團第三軍、第四軍共四萬人正在趕回。再就是梁東大營還有梁東軍團加梁北軍團第五軍共六個軍十二萬大軍未動。
這樣我們在夜蘭的總兵力仍然有二十萬之眾。而之前這一戰,曹天龍雖然打贏了,但損失也絕不會小。況且根據情報,齊國暫時不會有援軍再來夜蘭。
所以曹天龍手頭的兵力應該只有我們的三分之一,若是我們再次集中所有兵力去圍攻他,你覺得是否可行?”季先開始虛心的請教起來。
“丞相,我們確實不能任由曹天龍把夜蘭各部組織起來,而盡快與其再次決戰也是迫不得已的唯一選擇。不過我們在選擇決戰的時機和地點時,應該盡可能揚長避短。
下官建議,讓梁北軍團的第三軍和第四軍暫不回水月城,而是繞道去攻打梁北大營,那裡留守的齊軍必然不多。只要攻佔了那裡,也就奪回了梁北大營儲備的糧草輜重,更切斷了曹天龍撤回齊國的通道,逼迫他主動來攻打水月城以獲取糧草。
到時候,我們再會合梁東軍團的十二萬大軍與齊國人在水月城附近決戰,當能以逸待勞,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全殲曹天龍的禁衛軍團,一雪前恥,為戰死的兄弟們報仇!”
孫如海經過前日的慘敗,心中已經對曹天龍恨之入骨,現在是下定決心要把曹天龍的部隊全殲在夜蘭境內了。
“好,就按你的想法辦!傳令梁北軍團第三軍和第四軍,分別從東西兩路迂回攻擊梁北大營,同時奪取並毀掉曹天龍架在清揚江上的浮橋。
再傳令給甄寶鑫,讓他帶領梁東軍團主力前來水月城,並在城東十裡處駐扎,準備與咱們會師圍殲曹天龍。
至於這段時間水月城的防守,就拜托孫將軍了,城內所有軍人,不管原本隸屬哪個軍團,現在全部由你重新整編指揮。”季先說道。
“是,丞相放心,之前這一戰雖然敗了,但我們大燕的禁衛軍還是禁衛軍,絕不會因為這一次失敗而一蹶不振!別說城內還有四萬人,就算只剩四千人,他曹天龍也休想攻進城來!”孫如海自信地說道。
季先點了點頭,看著孫如海轉身出去後,他長歎了一口氣,然後一臉沉重地拿起筆,開始給燕凌雲寫戰況匯報和請罪的奏表。
……
大漢帝國聖都城北門外,一隊狂戰禁衛軍的古卑騎兵押運著十幾大車東西緩緩而出。在隊伍的尾部,則是劉遠風、張冰和藍寶音幾人,最後面還跟著一批大漢的文武官員。
由於劉遠風不怎麽喜歡騎馬,所以所有人都是步行,就連即將遠行的藍寶音,也只是讓親衛牽著坐騎跟在後面。
“我聽說大哥和六哥出兵攻破了水月城,拓跋卓浩和慕容雪都死了?”藍寶音用有些哀傷的語氣問道。
“你也聽說了啊,前天神教總壇剛得到的消息,我怕影響你回去成婚的好心情,就沒告訴你。”劉遠風點頭答道。
“神教暗影堂每日都會把大陸最新時事報送給堂主以上高層。”一旁的張冰忍不住提醒道。
“哦哦,神教還有這個制度啊,不錯不錯,想的很周到,阿福也是堂主以上嗎,哦,對,你是副教主……”劉遠風望著天說道。
“咱們七個人的命都是他們倆救下來的,這才剛過了兩年,就轉過頭去害死了他們,大哥和六哥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藍寶音有些氣憤地說道。
“拓跋卓浩與慕容雪救下的是七個風揚書院的落難書生,而率兵攻破夜蘭王國的則是大燕帝國的皇帝和宰相。坐在不同的位置上,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吧。
夜蘭是扎進燕國肉裡的刺,從夜蘭建國那天開始,已經扎了一千多年了,歷代燕帝就都想拔掉這根刺,如今輪到大哥做了燕國皇帝,他自然也想拔掉……唉……”
劉遠風說到最後也長歎了一口氣。
“可我就是覺得咱們太對不起慕容小姐和卓浩師兄了……我們還能為他們做點什麽嗎?”藍寶音又問道。
“老六已經下令要以王者之禮把他們合葬了,我早上也已經派出了使者,以大漢帝國皇帝、樞密院總樞密使和古卑郡國世子的名義去公開吊唁拓跋卓浩與慕容雪。
既是表達咱們三個的一份心意,也是希望能委婉的告誡一下雲飛和雲翔,讓他們在夜蘭能收斂一些。我估計梁立業也同樣會以梁國王的名義派人去吊唁的。
而韓凌宇那小子已經慫恿齊思瑾派兵干涉了,不知道燕、齊兩國這一戰會打成什麽樣,不過我倒是更關心燕國在平定了夜蘭之後,下一步想幹什麽。”劉遠風說道。
“你是說,燕與齊的這一戰,齊國人會輸?”藍寶音問道。
“戰場上誰勝誰敗不好說,但很多戰爭的結果其實是在戰場以外決定的……你還小,以後長大了就懂了!”
劉遠風拍了拍藍寶音的腦袋,似乎是不打算多說。
“我還小?我這就都要回去成婚了!”藍寶音氣惱地說道。
藍寶音不知道的是,在兩世為人加起來已經四十多歲的劉遠風眼裡,他還真的就只是個小破孩。在這個世界的同齡人中,只有張冰會讓劉遠風感受到一種遠超生理年齡的成熟。
“嗯,你覺得你長大了?那你說,夜蘭跟你們古卑,一個在大陸東北,一個在大陸西南,人口都差不多,也都是全民皆兵的遊牧民族,為什麽夜蘭行將覆滅,而古卑卻發展的更好了呢?”劉遠風微笑著問道。
“其實我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上次在水月城,我最深刻的印象是,夜蘭的貴族們與我們古卑的上層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藍寶音沉默了一下後說道。
“怎麽個不一樣呢?”劉遠風饒有興致地問道。
“太具體的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夜蘭的貴族過的太好了,離他們的普通族眾越來越遠,而我們古卑的族長們幹什麽都是跟族人在一起的!”藍寶音說道。
“嗯,脫離群眾!這是夜蘭凝聚力不如古卑人的地方,還有嗎?”劉遠風點點頭,繼續諄諄善誘道。
“還有,我上次去夜蘭的時候,就感覺夜蘭與古卑的生存條件完全不一樣,古卑的環境太貧苦了,連讓族人吃飽都難,而你們大漢的軍隊又太強大,大陸各國也沒人能幫助我們。
可夜蘭的生活環境要好的多,他們國內其實挺富足的,燕國騎兵的戰鬥力也遠不如大漢。更重要的,齊國、韓王國甚至是大漢都一直在暗中幫助夜蘭人,讓燕國一直拿夜蘭王國沒辦法。
或許就是因為夜蘭的環境比古卑好的多,所以夜蘭人並沒有古卑人那麽團結,反而被敵人找到了機會。”藍寶音說道。
“嗯,所以古卑人是‘生於憂患’,而夜蘭人是‘死於安樂’。 不錯,能想到這一層,確實有進步,像個未來古卑郡王的樣子了。
好了,時辰不早了,早些出發,到了雪原城,替我問候藍伯父、黃伯父和小玉,哦,對了還有黃易蕭。”劉遠風又拍了拍藍寶音的腦袋說道。
藍寶音閃頭想躲過劉遠風的爪子,可惜自然是徒勞,他嘴裡則答道:“那好,等我回去定下正式的婚期,就飛鴿傳書給你們,到時候你和冰哥一定要來啊!”
“放心吧,讓藍伯父多準備幾隻肥羊!”劉遠風微笑著說道。
“沒問題,肥羊管夠!對了,我回來之前,冰哥可不許成婚,要等我回來,我也要參加你和蘇姐姐的婚禮!”藍寶音說道。
“放心吧,他們兩個要是著急,我就讓他們先去生孩子,婚禮一定等你回來再辦!”劉遠風笑著點頭答道。
藍寶音看張冰毫無反應的樣子,心中默默地佩服了一下張冰的涵養,畢竟這不是只有他們三個人的私下場合,後面可還跟著不少送行的大臣呢,他們都能把劉遠風的話聽的真真的!
最後,藍寶音向所有送行的人們抱拳告別,接著飛身上馬,帶著劉遠風為他準備的這十幾大車聘禮出發了。
看著藍寶音的隊伍走遠後,劉遠風和張冰轉過頭溜溜達達地向城內走,這時,宋雲海從送行的大臣隊伍中小跑著來到前面,對劉遠風說道:“教主,您今天又批了一大筆銀子給藍鯨幫那些人?”
“對啊,不是有我親筆寫的諭令嗎,這還能有人造假嗎?”劉遠風看了看宋雲海,有些不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