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上首的風揚書院院長風君清此刻心中已經笑開了花,拿出一個已經廢棄的老舊宿舍給這七個明顯不讓人省心的小家夥,其實是他的主意。
這樣安排,風君清可以更方便的監控他們七個,也有助於他們之間互相製約,免得這幾個人給自己惹出什麽大麻煩,把他們七個與普通學生放在一起是很不讓人放心的。
而剛剛那段話也是風君清事先寫好再交給邢文博念的,表面上似乎是幫邢文博出口氣賣個人情,實際上這幾個小家夥肯定會就此誤以為一切都是邢文博故意安排來報復他們七個的,到時候風君清就可以坐看好戲了,這就是一石二鳥啊。
雖然這批新生剛剛進入風揚沒幾天,還都是在緊張的入學考核中度過的,但是化名文源、冷言、文褚的劉遠風、張冰、藍寶音和雲氏兄弟、楚山、凌宇七人已經算是書院的名人了。
不僅這批新生,就連那些風揚老生中都有很多人通過入門關戲耍邢文博的故事和武試時的表現,認識了這幾個人。
在邢文博宣布了宿舍安排後,一雙雙同情的目光都看向了這七人。
或許新生們還不像老生們那麽了解邢文博口中那極具歷史研究價值的老宿舍是什麽樣的,但笨想也能知道,這獨一無二的七人寢室會有多麽“高級”了。
面對邢文博的公然報復,在入門關見識過七人囂張表現的新生們看向他們的目光貌似是同情的,但心中其實是幸災樂禍的,他們期待著這七人當場反抗邢文博的壓迫,再給他們上演一場好戲。
不過他們還是小瞧了這七人的忍耐力,七人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有任何一點異常的反應,就那麽順理成章地接受了邢文博的安排。
由於劉遠風等七人分到的寢室與集中的宿舍區有一定距離,而且相對偏僻,不太好找,邢文博特地“貼心地”派了一名風揚老生帶他們幾個過去,而這個差事恰好落到了楊宇煥的頭上。
“就是這裡了,這一片是風揚的老院區,後來書院不斷擴建,新的院區建設的越來越好,這片老院區的用處就越來越少,最後因為年久失修便漸漸徹底廢棄了。
這間院子是最後被廢棄封存的,據說邢副院長之前特意來看過一眼,確認這個院子還算結實,應該能住人,嘿嘿……”
厚道的楊宇煥說著說著,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話多了,便哂笑了一下,止住了話頭。
一路穿過雜草叢生、亂石遍地的小徑終於來到這裡的七人,雖然已經有了心裡準備,但見到這所院子時還是被“震撼”了。
圍成小院的木柵已經大部分腐朽倒地,院中茂密的雜草已經普遍有齊腰高。
仔細看去,這個房屋之所以沒有倒塌,是因為這是老院區中唯一一所主體由磚石砌成的宿舍,周圍那些已經倒塌或者接近倒塌的房子則都是土木結構的。
劉遠風微微笑了笑說道:“謝謝楊師兄了,我們知道邢副院長為我們操碎了心啊,麻煩您轉達給他,我們實在是太‘感謝’他了!”
“住這裡就住這裡,也沒什麽,不過書院起碼應該給收拾一下吧,這起碼有三、四年沒人住過了吧,到處都是又髒又亂的!”雲翔皺皺眉對楊宇煥說道。
“這個……這個吧,邢副院長之前說……他說你們要麽自己動手乾活,要麽自己花錢雇人……”
楊宇煥此刻不知道已經在心中畫了多少個圈圈詛咒邢文博了,這麽倒霉的差事怎麽就派給自己了,
他這幾天對眼前這七位的“英雄”事跡已經是如雷貫耳了。 楊宇煥對於劉遠風三人前兩天為什麽能住在高級宿舍裡,雖然沒問,但也基本猜到了。他甚至已經預見到了,未來的風揚會因為這七人的到來而不再那麽太平。
盡管楊宇煥樂見在書院枯燥的生活中,周圍能有些樂子可看,但他絕對不希望自己成為製造樂子的人之一。
“哈哈,沒關系,就這麽一個小院子,咱們七個人收拾收拾想來也不算什麽難事,還是先進去看看吧。”
雲飛開口幫楊宇煥從尷尬中解救了出來,而雲翔見雲飛發話了,便也沒再多說什麽。
“是啊是啊,這地方也挺好,清淨,地方也大,呃……”
凌宇一邊說著話一邊當先推開院子的木門準備進去,可惜那兩扇木門剛一碰便倒在了地上。
藍寶音見狀也徹底無奈了,直接拿出匕首走進院子開始切斷擋在眼前的雜草,為後面的人們開路。
雲翔也皺著眉抽出一把短劍,上前與藍寶音一起砍起雜草。
隨後,張冰、凌宇、楚山也都先後上前開始除草。
楊宇煥想了想便也動手幫忙了,雲飛與劉遠風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笑了笑後,也挽了挽袖子開始動手除草。
幾人的身手都不錯,使用的武器也都非凡品,很快便從院門開出了一條通到宿舍門口的小路。
站在門口,這個宿舍連把鎖都沒有上,難怪楊宇煥之前沒帶他們去領鑰匙,而是直接過來。
藍寶音吸取了剛剛凌宇的教訓,小心翼翼地推動眼前的門。
果然,門板徑自砸在了地上,濺起一陣灰塵,而有了準備的眾人都第一時間跳到了後面來閃過這陣灰塵。
待灰塵散盡,幾人先後走進房間觀瞧,眼前是一個長方形的小屋,牆面上刷過的白灰此刻只能看到一些“遺跡”了。
兩側的牆邊各擺著三張木床,房門正對面是一扇窗戶,窗紙已經破爛不堪。屋子正中間是一個長條桌子,從窗前一直延伸到門口不遠處,幾把殘缺的木凳凌亂的擺在長桌旁邊。
而在門口旁邊這一側的牆邊,還擺著一張床,一共正好是七張木床。
“宿舍左手邊是洗漱台,你們可以用水桶去咱們路過的那口水井打水回來洗漱和飲用,那水井雖然有些日子沒人用了,但保存還算完好,打上來的水也很乾淨。
宿舍右手邊應該是茅房,不過因為是草木結構的,我覺得你們需要修一下才能用,貿然進去怕有危險。
如果你們沒有自帶行李的話,需要到書院去領,貞堂的學生每套行李要交二兩銀子……”
楊宇煥深感此地不可久留,迅速交代了各項問題。
“好的,我們知道了,謝謝楊師兄,今天辛苦您了,您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我們自己會收拾好的,你放心吧!”
劉遠風畢竟與楊宇煥算是有點交情,看出了他的想法便開口送客了。
“是啊,今天多虧楊師兄了,改日我們再好好謝謝您,今天這裡確實沒法招待客人啊,哈哈。”
雲飛也隨即附和,給人家一個台階,今天這事兒再窩火畢竟也怪不到楊宇煥頭上。
“幾位不必客氣,這都是我分內之事,既然如此,楊某就不再多留了,日後幾位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盡管找我,我的宿舍就在利三宿舍區。哦對了,你們這個宿舍算一個單獨的宿舍區,就叫老區宿舍區,在下告辭了。”
楊宇煥終於完成了這個任務,迅速離去了。
送走了楊宇煥,劉遠風一邊在嘴裡回味著“老區”二字,一邊走到門邊那個單獨的木床旁,用食指在床板厚厚的灰塵上寫了“文源”二字,接著滿意地說:“這個床是我的了,誰都別跟我搶,哈哈。”
“怎麽能讓文兄睡在門口呢?”
雲飛早就看出這文源是冷言和文褚的頭頭,真實身份應該也不一般,而這門口一般都是地位最低之人住的,故而有此一說。
在雲飛看來,文源應該就是做一個姿態,就算自己不管,冷言和文褚也不會讓自己的老大睡在門口的。
可惜雲飛還是想錯了,張冰和藍寶音似乎都對劉遠風這個決定早有預料,都沒有什麽表示。
聽到劉遠風的話後,他們倆分別走到左右兩側牆邊最外面的床邊寫下了冷言和文褚。
雲飛見狀一愣後看了看這個布局,似乎這樣一來冷言和文褚就把文源與其他人隔開了,算是能夠更好地保護文源,便也釋然了。
接著他也不再多說什麽,自己走到靠窗的一個床前寫下了“雲飛”二字,雲翔隨即佔據了緊挨著雲飛的那張木床。
凌宇和楚山見狀互相謙讓了半天,最終還是楚山住在了另一個靠窗的床位。
事實上,張冰和藍寶音選擇最外面的兩張床確實是為了保護劉遠風。可是只有他們兩個知道,劉遠風選擇最靠門床位的原因僅僅是這裡出入宿舍最方便,可以少走幾步路而已……
炎黃文摘:現在想想,我們七人正是在那個最普通的下午,在那個最破爛的寢室,一起配合著做那些最平凡的事情時,真正開始逐漸放下對彼此的戒備,建立起互相的信任與友誼的,當然,那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摘自《大漢帝國古卑王藍氏寶音回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