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士氣被對方壓製,一旁的蘇雲清立即大聲說道:“崔堅,你不愧是當了二十多年大漢丞相的人,竟然能將一場赤裸裸的叛亂美化的像是合理合法一樣!既然你非要拿千百年前的事情講道理,那咱們就好好說道說道。
三千年前,劉宗先祖合四宗而建炎族,以火神血裔的身份成為我炎族共主!那時候,你楊氏先祖還只是炎族默默無聞的普通族民,請問誰是主,誰是仆?
我大漢太祖皇帝平定百族、放逐魔族,一統大陸,稱帝建漢的時候,你楊氏先祖只是因功受封於東北邊陲小城的區區子爵,請問誰是君,誰是臣?
一千五百年前,三宗叛漢,炎都被圍,大漢皇帝傳旨各地諸侯勤王救駕,你楊氏先祖身為大漢天子冊封的隋侯,不僅不派一兵一卒,反而趁亂大肆吞並周邊各路諸侯,自封為隋王,請問誰才是亂臣賊子?
當大漢太子帶著皇族宗室來到大陸東北,你楊氏先祖不思接駕護主,反而逼迫太子殿下向你們獻出傳國玉璽並屈尊稱臣,請問是誰背叛了誰?
你楊氏末代隋帝殘忍無道、荒淫奢侈、無故毒殺劉宗宗主,致使民不聊生、眾叛親離!我大漢世祖皇帝誅殺叛逆暴君,複漢歸位,順天意、應民心,何來叛逆之說!
如今,我大漢復國已一千五百年,炎神護佑、民心歸附,你卻拿著一千多年前隻存在了二十多年的短命政權來妄稱正統,想要欺騙天下人,真當天下萬民都是傻子嗎?”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城外所有官兵都聽著,陛下有旨,不管是誰,只要能夠誅殺逆賊崔堅,一律赦免一切罪責,並且賞萬金,封一等公爵,世襲罔替,食邑萬戶!”劉遠磊也趁勢上前大聲喊道。
“一群狂妄無知之徒!本座才是天命所歸,大隋正統!眾將士聽令,立即攻城,第一個攻上城頭的,封公爵,賞萬金;斬劉詢志頭顱者,封王!”
崔堅見陣前理論沒有佔到便宜,很多普通士兵剛剛跟隨軍官背叛大漢,心中還沒有完全接受新的效忠對象,繼續讓對方這麽蠱惑下去,很可能會動搖軍心,便立即下令攻城。
此刻崔堅佔著絕對優勢,犯不著非要在這口舌之利上爭個沒完。
這裡的叛軍主要是以原整編第三鐵衛軍團為主,這個軍團原本都是重騎兵,為了攻城的需要,此刻大部分軍隊都下馬步戰。
隨著整三軍團都統製杜千林的一聲令下,叛軍的大型投石車開始準備射擊,這些投石車每個都需要近百人操作。
叛軍方陣前面的幾十支重甲步兵以哨為單位,當先向護城河的方向衝了過來。
這些士兵每一哨都推著一具名為“壕橋”的器械,這壕橋用眾多木板釘在兩根長圓木上,做成橋的樣子,兩側還有輪子方便推動,其用處就是架設在護城河上,方便士兵過河攻城。
而這聖都北面和東面護城河的河水是由裕河水引過來的,前一晚,叛軍就已經堵住了引水的源頭,此刻護城河中的水已經基本流光了,只剩下一條深十米、寬五十米的淺水壕溝。
“陛下、殿下、督帥,叛軍已經開始攻城了,此處不安全,還是到城內休息吧,此處交給臣,臣保證不會讓叛軍攻上來。”聶聞天對劉詢志、劉遠磊和蘇雲清說道。
“陛下,聶將軍所言有理,您和殿下先離開這裡吧,老臣會在此坐鎮。殿下,你照顧陛下離開吧。”
蘇雲清自己不打算走,但也覺得劉詢志和劉遠磊不該留在這裡。
“好,父皇,咱們先下去吧,在這裡只會給守城的將士們增加麻煩。”劉遠磊也勸道。
“那就拜托諸位了,多加小心!各位將士們,朕在城內等著給大家慶功!”
劉詢志沒有堅持留在城牆上,鼓舞了一下士氣之後,就在劉遠磊的陪伴下走下了城牆。
劉詢志與劉遠磊剛一走下城牆,叛軍投石車的第一輪攻擊就到了。巨大的石塊有的落在城外護城河中,有的砸在城牆上,還有的正中城頭,將城垛砸壞後又將數名士兵砸飛。
“不要慌亂,各守崗位,弓弩手準備,火箭準備。拋石車標記射擊。”聶聞天觀看著叛軍的動作,非常沉穩地大聲下令道。
這一側的城牆上共有著百余具拋石車,這些拋石車雖然不像叛軍的那些投石車那麽大,但因為城牆的高度優勢,攻擊距離也非常可觀,而且相對輕便,只需要一隊人便可操縱一具拋石車。
隨著聶聞天的命令傳下,這些士兵們將一堆堆用網兜捆在一起的黑瓦罐放在拋石車的彈窠上,並將其點燃,然後馬上發射了出去。
這些黑瓦罐裡面裝的都是易燃且燃燒時會散發出濃濃黑煙的東西。而每一網兜的重量都事先經過計算,非常接近拋石車所用石塊的重量。
這樣這些黑瓦罐被拋射到城外地面上,冒出一股股黑煙,城牆上的士兵們就可以根據黑煙來大致判斷出敵軍是否進入了自己拋石車的射程以及石塊的大致落點。
於是,在戰場上,這些滾滾黑煙就像是一道界限,一道劃分生與死的界限。
當叛軍投石車的第二輪攻擊落在城頭上時,衝向護城河的叛軍也已經進入了城頭拋石車的攻擊范圍,一陣石頭雨落在了叛軍頭上。
這些石頭落在地上後,往往還都能帶著巨大的勁道彈起或滾動一段距離。在這些密集的方陣中,每一塊石頭帶走的都是一串士兵的生命,甚至還有一具壕橋被直接命中報廢了。
叛軍的投石車每次發射結束,操縱投石車的士兵們便會根據石頭的落點來調整投石車前後腳的高度,增加或者減少拽索的士兵人數。經過兩輪校準,這些投石車的準確度也越來越高,越來越多的巨石落在了城頭上。
由於此刻城頭上的士兵同樣非常密集,每一塊正中城頭的巨石都可能會造成幾十名士兵的傷亡,迫使聶聞天不得不讓部分充當後備的士兵暫時到城牆下面待命。
但叛軍隨後的投石攻擊又用上了燃燒著的石彈,剛躲到城下的士兵們又不得不立即調回來用沙子滅火。
這時,叛軍的步兵頂著城上拋石車灑下的石彈雨,已經衝進了城牆一百五十米的范圍內,城頭的弓弩手們開始發力了。
雖然有著重甲護身,但叛軍士兵們還是被一茬茬地收割著生命,痛苦的哀嚎聲此起彼伏。
推動著壕橋的叛軍士兵都弓著身子,盡可能貼在壕橋上,減少自己被射中的概率。
終於,付出了巨大傷亡的叛軍士兵衝到了護城河邊上,他們開始跳下護城河,或者站在護城河邊操縱著一具具壕橋架在了護城河兩岸。
聶聞天無視身邊亂飛的碎石,死死地盯著城下那一具具正在架起來的壕橋。這些士兵也算訓練有素,沒過多久,大部分的壕橋已經架到了護城河上。
對面的杜千林也算是聶聞天的老朋友了,他已經命令負責衝城的步兵們抬著雲梯,推著樓車和衝車開始衝鋒了。
“目標護城河兩岸,火箭,放!”聶聞天突然大聲下令道。
只見城頭上的漢軍弓箭手將一支支燃燒著的火箭發射了出去, 但這些火箭全都射向了護城河兩岸的地面上,而不是那些正在架設壕橋的叛軍士兵或者壕橋的橋面。
起初,這些似乎毫無準頭的火箭讓叛軍士兵們一愣,但緊接著,他們就驚恐地大叫起來。
護城河兩岸的地面上有著不少低矮的灌木叢和茂盛的雜草,被火箭射中後,這些灌木叢和雜草竟然紛紛燃起了熊熊大火。
這火勢蔓延的很快,不僅是那些剛剛架設好的木製壕橋,就連那些正在架橋的士兵們也大多來不及躲避,紛紛被火焰裹了進去。
原來,在前一夜,聶聞天一直在命人關注著護城河的水勢,當叛軍堵住由裕河向護城河引水的源頭,導致護城河水位下降,河兩岸的堤面開始裸露出來之後,聶聞天便下令將大量的火油倒在了護城河兩岸和堤面的低矮灌木叢下。
炎黃文摘:“正統”之名是個很微妙的東西,看似只是一個虛名,不增加任何實際力量,但卻在事實上左右著人心和士氣,誰爭得了“正統”之名,便能夠讓己方官兵士氣旺盛、視死如歸,誰丟掉了“正統”之名,瞬間就會軍心渙散、眾叛親離。可“正統”到底是什麽,誰才有權力去評判何為“正統”,這幾乎是無解的,從大漢太祖最初帶著漢邑小鎮中的老百姓造反開始,歷朝帝王哪個不是造反起家的呢!所以,宣揚所謂“正統”之名,只是既得利益者為維護自身地位、打壓後來競爭者而采取的一種謀略而已。——摘自帝國政治學院某學生畢業論文《論九國鼎立時期諸國君主間無形的利益共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