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將軍,請注意你的用詞,我教與貴軍只是合作,並非投靠!這一點,我想貴國的太子殿下在信中應該寫的很清楚吧。”長天教六長老也語氣不悅地說道。
“六長老,恕我直言,本將雖不是專職打探情報的,但對魏國這個主要對手的事情,也多少有些了解。貴教常年在魏國境內發展,本將自然也多有關注,但據本將軍所知,貴教一直只有五個長老,從來沒聽說還有您這麽一位六長老啊。”毛克龍毫不客氣地問道。
“哈哈,毛將軍說的沒錯,我教建立之初,確實一直只有五名長老,不過那已經是老黃歷了,在下與另一位兄弟因為外出完成了一項非常重要的任務,為本教立下大功,分別被我教破格提拔為六長老與七長老,至今已經八、九年了。”長天教六長老笑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看來本將軍的消息確實滯後了……既然你們已經與太子殿下定下計策,今夜要聯合偷襲魏軍水寨,那為何不早點來告知本將!
非要等到本將白天帶兵與魏軍血戰一日之後,才肯來見我。你可知道,白天的這一戰,我大陳水師損失了多少戰船,陣亡了多少弟兄!”
毛克龍忍不住憤怒地質問起來,而他這一番話也算是解釋了他為何對長天教的六長老態度如此惡劣。
“哈哈,將軍息怒,若是先跟您透漏了夜襲魏軍水寨的計劃,您在白天的一戰中就不會打的那麽全力以赴,也就不會讓魏軍筋疲力盡、損失慘重,甚至會讓陸維公對您的意圖產生懷疑。
那麽魏軍營地夜裡的防范也就不會有絲毫松懈,甚至可能會加強防范,那樣的話,夜襲成功的概率就要小的多了。
如今,經過白天這麽一場血戰,我想陸維公是不會想到,您的大陳水師竟然會在當夜再次發動進攻,畢竟陸維公和魏國水師的那些將領們一向輕視大陳水師官兵的戰鬥意志。
而且,本長老前日夜裡在陳州面見貴國太子殿下時,他也是同意如此安排的。”
長天教六長老笑著解釋了幾句,不過他的話中絲毫聽不出對毛克龍和大陳水師有哪怕一點點的尊重。
“如此說來,太子殿下讓我們集結多日卻按兵不動,昨日卻突然下令攻擊,就是因為前日見到了你,得到了你們長天教做內應。”毛克龍冷冷地問道。
“正是如此!”長天教六長老笑著答道。
“哼,就算沒有你們,本將軍一樣可以帶領我大陳水師剿滅魏國水師,助我大陳步兵登陸北岸,收復魏地!”毛克龍冷哼一聲,恨恨地說道。
“哈哈,將軍神勇,今日白天一場大戰,本長老已經見識過了,自然也相信將軍的大陳水師可以剿滅魏國水師,不過有了本教的支持,也可以事半功倍,減少許多大陳將士們的傷亡嘛。”
這長天教的六長老還是知道該適時說幾句好聽的話,來讓雙方的合作更和諧一些。
“如若真是如此,本將也定會稟明太子殿下,不會虧待你們長天教的。”
毛克龍見對方說了軟話,便也說了句緩和氣氛的話。
“那就多謝毛將軍了!”
六長老笑著作揖施禮。
清揚江北岸,魏國水師大營中,經過一天殘酷的血戰,大部分的軍官和士兵們都已經筋疲力盡地回到岸上的營帳中熟睡,少部分值守在戰船上的人也是眼睛都睜不開了。
白天的一戰,這些將士們力抗三倍之敵,真的是累壞了。
只有陸維公等高級將領們還集中在帥帳中,
一邊匯總雙方的傷亡損失,一邊商討著下一步的對敵之策。這一日的血戰,魏國水師損失之大遠超預料,但取得的戰果卻與預期相差甚遠,陸維公和一眾高級將領們緊皺的眉頭都寫滿了心疼與焦慮。 不過,陸維公雖說算不上蓋世名將,但也絕對堪稱一位優秀的將軍,他治下的水軍營寨,無論是岸上還是水上,都有著嚴密的夜間布防。
不僅水、陸寨門都有眾多士兵值守,各處瞭望塔樓也站著精神飽滿的弓弩手。營寨內,一隊隊巡邏隊井然有序地來回巡視,岸上的斥候和水面的偵查小船也都撒了出去,時刻秘密監視著營寨外數裡的風吹草動,根本沒有給敵軍留下可以偷襲的機會。
若非如此,毛克龍早就帶兵偷襲了,怎麽會等到長天教的人來獻計。
……
“報,督帥,我們前出的偵查船隊剛剛俘獲了魏軍的一條偵察船!”陳國水師的傳令兵跑到毛克龍身前稟報道。
“知道了。六長老,陸維公派出來探查江面情況的偵察船被我們俘獲,這就意味著,再過一會兒,魏軍就會發現他們有條船沒有按時返回,就會意識到江上有問題,就會全面加強防備,到那個時候,再想偷襲就不可能了!”毛克龍對六長老說道。
“毛將軍放心,不會那麽久的,我長天教的兄弟們馬上就該行動了!”六長老微微一笑,自信地說道。
……
漆黑安靜的夜裡,一顆璀璨的煙花在天空中突然炸響,這對於神經時刻緊繃著的陳、魏雙方將士來說,都是猶如驚雷般的刺激。
不過,江面上的大陳水師是一直在等待這聲驚雷,而魏國水師的將士們則是真的受驚了。
就在這顆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出美麗的花朵時,魏軍岸上大營的許多軍帳和江面上停泊的多艘戰船竟然同時燃起了火焰,整個營地中,到處有突然竄出來的魏軍水兵一邊亂跑,一邊大喊著各種擾亂軍心的話。
“不好了,陳軍襲營了!”
“快跑啊,陳軍打進大營了!”
“魏軍敗了!”
“陸督帥被陳國人刺殺了!”
“陳軍已經登陸了!”
“將軍們已經逃跑了!”
……
而毫無疑問,這些在同一時間於大營各處放火的和在大營中到處驚慌失措地喊著假話亂跑的,都是真正的魏軍水兵,但同時,他們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長天教安插在魏國水師中的教眾。
作為常年在魏國秘密發展的本土教派,長天教的觸手早就輕而易舉地伸到了魏國軍、政、學、農、工、商的方方面面。
陸維公雖然已經兢兢業業地將大營的防范工作盡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但這一切防范工作針對的都是來自大營外面的偷襲,他做夢也不會想到,真正的襲擊竟然是從大營內部開始的,而發動襲擊的,都是他視為手足兄弟的魏國水師官兵們。
此刻,那些在睡夢中被驚醒的魏國水師官兵們,在慌忙中衝出營帳,一個個衣衫不整,更是來不及去拿盔甲和武器,便都隨著同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人群在營地中奔跑呼嚎。
“毛將軍,我長天教的兄弟們已經出手了,您的大陳水師也該大顯神威了!”看著魏國水師營寨中燃起的一處處火光,長天教六長老不無得意地笑著對毛克龍說道。
“傳令各船,擂鼓,點燈,升帆,目標魏軍水寨,全速前進!”毛克龍大聲下令道。
原本漆黑寂靜的江面上頓時響起隆隆的戰鼓聲,數百艘戰船點起燈籠火把,猶如一條巨大的火龍突然出現在江面上,露出獠牙撲向了魏國水師大營。
陸維公帶著身邊的一眾將官衝出了帥帳,看著營地中數不清的火光與越來越慌亂的兵士,一時間還分不清這是有外敵襲營, 還是內部有奸細作祟。
但陸維公明白,再不控制秩序,就必然會發生炸營,而一旦發生炸營,就算沒有外敵趁亂偷襲,也定會損失慘重。
“這定是有陳軍奸細混入營中,你們立即返回自己的部隊,整肅秩序,遇到放火者、擾亂軍心者,立即斬殺,務必控制好部隊,決不可發生炸營!”陸維公立即吩咐道。
“得令!”
這一眾將領們也各個都是心急火燎地騎上馬,飛奔向自己所屬部隊的營區。
長天教出手的這個時機選的非常巧妙,正是所有士兵都已經熟睡,而所有高級將領又都恰好離開了自己的部隊,聚集在陸維公的帥帳商討戰事的時候。
精神高度緊繃的士兵們在熟睡中一旦被驚醒,最易發生炸營,而彈壓炸營的唯一機會,就是在剛剛有炸營的苗頭時,由最有威信的軍官迅速出面安撫軍心。可是此刻的魏軍將領們卻都不在自己的營帳中,這無疑又進一步放大了士兵們的恐慌。
“不好,將軍大人的營帳是空的!”
“天啊,統領不見了!”
“兄弟們,當官的已經先跑了!”
“當官的把咱們留下等死,他們自己偷偷溜走了!”
“當官的不管咱們死活,咱們也別給他們賣命了!”
“弟兄們,快跑啊!”
……
“都不許亂,這是有陳國的細作混入我軍營中,再敢有擾亂軍心者,殺無赦!”
一個剛剛回到自己營地的將軍大聲呵斥著已經亂作一團的麾下士兵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