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的江面上,魏國水師也已經全部出動,在江面上迅速擺開陣勢,不過陸維公的樓船雖然也是樓船,卻明顯比毛克龍的要小上一號。
“報,督帥,陳軍以樓船和巨翼船前出,成東、中、西三路逼近我軍,每一路的戰船數量都在三百艘以上,且至少有三艘樓船!”傳令兵向陸維公稟報道。
“毛克龍的胃口很大啊,不過他也太高估陳國那些少爺兵的戰鬥力了!傳令各船向我靠攏,集中力量,樓船與巨翼船在外,快船、艨艟在內,成防禦陣型,向陳軍的東路與中路兩軍之間的空隙前進!”
陸維公也迅速做出了部署,面對己方兵力遠不如陳軍的現實,他選擇了集中力量,而不是像對手那樣分兵多路。
魏軍的陣型變化,陳軍也第一時間偵查到了。
“報,督帥,魏軍陣型收縮,以防禦陣型向我中路軍東面側翼行進。”
“傳令,西路軍向魏軍後方迂回,斷其退路,傳令東路軍與中路軍調整方向,兩面夾擊魏軍!”
毛克龍同樣根據魏軍的應對作出了戰術調整。
而雙方在這次調整完陣型之後,都沒有再次進行大的陣型變動,實際上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了,水戰不比陸戰,命令的傳達與陣型的調整都要慢的多。
就這樣,炎黃大陸兩支最龐大的水師船隊在江面上緩緩接近,遼闊的清揚江上被大戰前讓人窒息的壓抑氣氛變的安靜而沉悶。
“報,魏軍進入我中路軍樓船射程!”
一聲急促地稟報聲打破了戰前的寂靜,由於陳國的樓船更加先進,其船上配備的遠程攻擊武器的射程也比魏國樓船要遠一些,故而是毛克龍首先收到了心中期待已久的匯報。
“傳令各船,床弩準備攻擊,瞄準敵軍中央樓船!”
“報督帥,床弩準備完畢!”
“目標敵軍中央樓船,床弩齊射!”
毛克龍在下達這條命令時,幾乎是難掩心中的喜悅,身為陳國水師的都統製,他終於有了在真正的大戰中一展身手的機會。
魏軍之前並沒有與陳國最新建造的先進樓船交戰的經驗,對於突然到來的攻擊顯得有些缺少準備,軍官和士兵們見到突然飛向己方主帥座船的巨大黑點時,顯得多少有些手足無措。
“不好,陳軍發射床弩了!”
“刀盾手上前,保護督帥!”
“向右轉舵規避,快!”
……
隨著幾聲巨大的撞擊聲,陸維公的樓船連續震顫,哀嚎聲也伴隨著撞擊聲傳進了他的耳中。
好在陸維公本人在重重保護下安然無恙,而魏軍的樓船也算堅固,這幾根床弩並沒有對船體造成大的損害,只是讓船上傷亡了十幾名士兵。
“不要慌張,傳令各船,保持隊形,加快速度!”
陸維公已經久經戰陣,可謂處變不驚,迅速做出了應對,希望盡量縮短這段只能挨打卻無力還擊的時間。
“報,陳軍已進入我床弩射程!”魏國的傳令兵大聲吼道。
此刻,魏軍已經被陳軍樓船的床弩攻擊了好幾輪,將士們眼看著一個個袍澤在眼前血肉橫飛,他們卻只能咬牙忍著,早已經是憋著一肚子氣了。
“傳令各船,目標陳軍居中樓船,床弩連續攻擊,務求精準!”陸維公立即下令。
隨著一支支碩大的弩箭劃破空氣,飛向陳軍樓船,雙方開始了對攻。
不過魏軍雖然船小,但士兵們更加英勇善戰,
魏軍床弩的命中率要比陳軍高上一些。 陳軍那一座座猶如浮動城堡的高大樓船,被不時射來的巨弩打的木屑橫飛,士兵們也是傷亡不少,甚至有的巨弩直接貫穿一串士兵的身體,然後將這一串屍體釘在了船板上,場面慘不忍睹。
“拋石機準備,發射!”
“拋石機準備,攻擊!”
……
雙方距離又近了一些,各自樓船、巨翼船上的拋石機也開始展現威力了。
由於雙方在陣型上都是把最堅固高大的樓船和巨翼船擺在一線,所以這些床弩和拋石機的威力還不足以直接擊沉對方的戰船。但是,船上的士兵們卻無法用血肉之軀抵擋住這些威力巨大的攻擊。
隨著雙方戰船一邊接近,一邊對攻,這些靠前的戰船上已經到處是破洞、碎木、殘屍、肉塊,以及隨著船隻的晃動而在船板上四處流淌的腦漿和鮮血。
“督帥,魏軍的攻擊太猛烈,您在這裡太不安全,還是把座船向後移動一下吧。”一個參將跑來對毛克龍說道。
“不行,本將的座船絕不能後退,要讓大陳的將士們看到,他們的主帥一直站在第一線,與他們同在!”
毛克龍站在指揮台上,死死地盯著江面的戰況,估算著雙方的距離。
“可是督帥……”
參將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卻被毛克龍打斷了。
“不必再勸了,雙方戰船的距離已經接近弩箭的射程,傳令各船的弓弩手進入位置,準備作戰!傳令各樓船、巨翼船打開陣門,以艨艟為前鋒,快船、橋舡迅速出擊,衝散魏軍陣型!”
毛克龍對於此戰志在必得,根本不肯躲到後面,而這樣他也可以第一時間掌握戰場情況,做出最及時的決策。
很快,隨著樓船頂部指揮旗的變換,戰鼓聲與號角聲在各個方向響起,原本各自靠的很近的樓船和巨翼船開始彼此拉開距離。
陳軍陣型的變化自然也立即被陸維公觀察到了,他立即喊道:“陳軍要派出快船衝擊了,決不能被他們打亂陣型!傳令各船,減緩速度,收縮陣型,弓弩手、長矛手、刀盾手全部就位!”
幾乎在同一時間,陳、魏雙方的樓船、巨翼船等大型戰船上,同時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一隊隊弓弩手、長矛手、刀盾手從船艙中衝出,頂著不時落下的石塊,跑到甲板上的各處防護矮牆後面,在一個個箭孔、矛孔後面站定,隨時準備攻擊敢於靠近的敵軍士兵。
轉瞬之間,魏國水兵們就看到,原本猶如銅牆鐵壁一般的陳國大型戰船拉大了互相之間的空隙,緊接著便從這些空隙中衝出了數不過來的中、小戰船,向魏軍的船隊迅速逼近。
這些陳國最新的快船、艨艟和橋舡,掛著滿帆,借著風力,速度之快遠超魏軍的預料。
“快,所有的床弩降低仰角,攻擊靠近的敵軍快船,弓弩手準備射擊,長矛手、刀盾手做好接舷戰的準備!”
陸維公一邊立即下令,一邊眉頭緊皺,魏國已經多年未與陳國水師發生大規模的水戰,陳國戰船的數量與改進程度都超過了他的預料。
魏國戰船上的床弩隻發射了三輪,陳國的快船與艨艟就衝到了近前,雙方甲板上的弓弩手開始對射,江面上你來我往的弩箭猶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嘭、嘭、嘭……
巨大的撞擊聲接連響起,陳國的戰船一艘艘被魏國的床弩擊中,但同時也有一艘艘陳國戰船與魏國的戰船碰撞到了一起。
設計在陳國戰船船頭的大鐵鉤牢牢地勾住了魏國的戰船船舷,雙方的刀盾手們在各自弓弩手的掩護下,向對方的戰船發起了衝擊。
頓時,殺聲四起,血光四濺,一具具仍在嘶喊的血肉之軀落入水中,在江面濺起一朵朵鮮豔的紅色水花。
大部分的陳軍水兵還沒能爬上魏國的戰船,就被樓船與巨翼船上那些居高臨下的魏國弓弩手射落,極少數衝到魏軍戰船上的陳軍也很快被消滅。
在這個時候,陳國的主力戰船還沒有靠近,魏軍暫時在這個局部戰場擁有了火力與兵力上的優勢。
陸維公也是抓住時機,命令魏軍全面反擊,一隊隊魏國的刀盾手頂著鋪天蓋地的箭雨,衝上了陳國的戰船,陳軍衝在最前面的多艘戰船反而被魏軍攻佔,殘存的陳軍水兵紛紛跳水逃離。
“傳令各樓船、巨翼船,加快速度,迅速壓上!派出督戰船,凡接舷戰中擅自棄船逃跑者,一律處決!”毛克龍冷冷地下令道。
毛克龍深知大陳水師無論是戰船數量、先進程度、還是兵力都遠超魏國,但多年來屢戰不勝的重要原因,就是戰鬥意志遠不如魏軍。因此他一改積極營救雙方落水士兵的水戰傳統,反而組建了督戰船,用於逼迫陳軍水兵血戰不退。
督戰船同樣是由快船組成的,這些戰船衝到戰線前面,向著那些正在拚命往回遊的陳軍落水士兵們喊道:“督帥有令,接舷戰中擅自棄船逃跑者,殺無赦!放箭!”
隨著督戰船上的一排箭雨射出,那些遊在最前面的陳國水兵,紛紛中箭沉了下去,只剩下一朵朵紅色的水花飄在水面。
幸存的那些遊在後面的水兵見狀,立即掉頭,重新向戰場的方向遊去,找到還在戰鬥中的陳國戰船,奮力爬上戰船繼續去與魏軍作戰。
很快,陳國更多的快船衝到了魏軍陣前,陳國主力船隊中的樓船、巨翼船也越來越近,開始向魏國戰船傾瀉更多更準確的巨石和巨弩,魏軍之前短暫的兵力與火力優勢漸漸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