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軍士兵在督戰船的威逼下,也再度發起了更加有力的攻擊。
魏軍不得不退守自己的戰船,勉力支撐,雙方進入了你來我往的拉鋸戰中。隨著雙方戰死的士兵越來越多,兩軍接戰處的江面被徹底染成了紅色,但一時之間,雙方誰也沒有取得進一步的優勢。
“奇怪了,魏軍直到現在還是緊縮陣型,隻用前面的樓船和巨翼船抵擋我們的進攻,他們後面的快船和橋舡仍然沒有上前支援,陸維公在等什麽呢?”毛克龍緊皺眉頭自言自語道。
“報,督帥,我們的東路船隊已經靠近,請示是否向魏軍進攻!”傳令兵向毛克龍稟報道。
“好,傳令東路船隊立即進攻!哈哈,我兩路大軍夾擊,他陸維公不管想的是什麽,就算他肋生雙翅,也休想逃走。再催促西路船隊,加快速度,務必盡快切斷魏軍主力船隊與後方水寨營盤的聯系!”毛克龍笑著下令道。
與此同時,魏國的傳令兵也在向陸維公稟報:“報,督帥,陳軍的東路船隊已經靠近,即將攻擊我軍左翼。”
“傳令,繼續收縮陣型,務必把敵軍擋在陣型之外,不能放敵軍戰船衝入我軍陣中。”陸維公咬牙下令道。
他深知此刻魏軍的壓力已經非常大,尤其是一線的戰船,完全是憑借著魏軍水兵們的意志力與生命在勉強堅持著。
“報!督帥,偵查快船來報,陳軍西路軍已經繞到我軍後方,即將切斷我軍與水寨營地的聯系。”傳令兵再次向陸維公稟報道。
“發信號!按預定計劃,全面進攻!這一刻,終於等到了!”陸維公咆哮著下令道。
陸維公話音剛落,從他所在的樓船頂部,鮮豔的彩色信號煙在天空中閃現。雖然此刻天光大亮,但得益於天氣晴朗,能見度極高,這些彩色信號煙可以讓十幾裡外的人都清晰看到。
隨著這彩色信號煙在天空中閃現,魏軍一直雪藏在方陣後面的大批快船、橋舡、艨艟等終於動了,不過這些戰船出擊的方向並不是向前,而是迅速後撤,向著已經運動到魏軍後方的陳國西路軍船隊猛衝了過去。
魏軍的這種打法,讓陳軍的指揮官們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毛克龍更是眉頭緊鎖,對身邊的參將說道:“陸維公這到底是想幹什麽,他真以為就憑他的這點戰船,可以在已經被我們三麵包圍的情況下,打贏我們嗎?”
“督帥,如今江上的形勢,我們已經掌握了絕對的優勢,我們的三路大軍已經基本完成了對魏軍的合圍,他們現在才想起來出擊我們的西路軍,已經晚了!
要我說,督帥今日派出西路軍迂回到魏軍後方,一舉截斷魏軍主力船隊的退路,簡直是神來之筆,恐怕魏國水師徹底滅亡之日就是今天了。”
一旁的參將也看不出陸維公是什麽意思,但這並不妨礙他借機拍上一串馬屁。
“有理,不管陸維公想什麽,態勢已經如此明朗,我們只需穩扎穩打,一口口吃掉魏軍就行。即便這是一塊硬骨頭,但既然已經吃進嘴裡,那就寧可崩掉幾顆門牙,也要把他們嚼碎,咽到肚子裡!”毛克龍惡狠狠地說道。
“督帥所言極是!”參將立即笑著答道。
“傳令各路戰船,保持陣型,穩扎穩打,步步推進,以不變應萬變,務必全殲魏國水師!”毛克龍下令道。
另一邊,在魏軍主力船隊的後面,大陳水師的西路船隊正在有條不紊地變換著陣型,這場近百年來清揚江上爆發的規模最大的水戰打到現在,
魏國水師主力與陳國水師的中路軍、東路軍已經血戰了許久,雙方都傷亡慘重,損毀戰船無數。 只有他們這支大陳水師西路軍才剛剛到達戰場附近,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們西路軍在這場水戰中只能扮演一個小配角了。殊不知,在魏軍戰前對這場水戰的謀劃中,大陳的這支西路軍才是真正的主角。
面對突然掉頭向己方衝來的數以百計的魏國戰船,陳國西路水師原本為了便於快速穿插而布置的陣型自然不利於作戰,於是,在各級將官的指揮下,這支擁有三百余艘戰船的龐大船隊迅速降低速度,開始轉換陣型。
整個陳軍西路水師以三艘樓船和數十艘巨翼船為第一線的核心,迎向魏軍衝來的方向,整個船隊將變換成一個中規中矩的防禦陣型。畢竟他們的任務就是阻止魏軍撤退回水寨,至於殲滅魏軍,那是中路軍和東路軍的事情。
可是,就在西路陳軍所有的大型主力戰船都被前面的魏軍吸引過去,而後方的中小戰船們還在優哉遊哉地調整自己的位置時,一支由百余艘快船組成的戰船編隊突然在清揚江上遊出現,向著西路陳軍船隊的屁股後面以極快的速度衝了過來。
這支原本被派來截斷魏軍退路的大陳水師西路船隊,眨眼間就被魏國水師預伏的船隊截斷了退路,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快看,後面有船隊衝過來了!”
“不好,後面來的是魏軍的戰船!”
“我們被魏軍埋伏了!”
“快轉舵,他們要撞上來了!”
“他們順流而下,船速太快,咱們擋不住的,快撤啊!”
……
之前陸維公的信號煙其實就是給這支剛剛露面的船隊發的。
在多日前,陸維公得到陳國水師在清揚江上大舉集結的消息後,這支船隊就被秘密埋伏在清揚江魏國水師營寨的上遊,並且全部用蘆葦和水草等物偽裝了起來,陳國派出的多支偵查船隊都沒能發現這支船隊的存在。
魏軍的這支船隊全部由船體結實、航行輕快的中小戰船組成,而且衝在最前面的幾十艘快船還都在戰船前面裝有一根細長堅硬的撞木。
如今,這些戰船順流而下,不僅借著水流的速度,船上的艄公們也在整齊劃一地快速劃動船槳,悍不畏死地衝向陳軍戰船,船速越來越快,最後簡直如同飛在江面上一般。
那一根根尖銳的包裹了鐵皮的巨大撞木,正衝著陳軍戰船閃爍著吃人的寒光。
當這支突然出現的船隊衝過來時,大陳水師的西路船隊甚至還沒有完成陣型的轉換,整個船隊的所有戰船都在各自運動,各船位置異常混亂,而位於最後面的戰船都是戰力較弱的中小戰船。
可以說,在大陳水師西路船隊把最鋒利的獠牙對準正面衝來的魏國水師主力的同時,也把最柔軟的屁股送到了新出現的魏國水師預伏船隊的嘴邊。
在陳國水兵哭爹喊娘的混亂聲中,一連串巨大的碰撞聲在江面上響起,那一根根巨大的撞角帶著不可阻擋的速度刺穿了一艘艘陳軍戰船的船體,甚至有的陳軍小船直接被攔腰截成了兩段,數不清的水兵或者主動跳水求生,或者被動的落水哀嚎。
巨大的撞擊聲還在不斷響起,之前看似不可戰勝的大陳水師,此刻就像是被小刀切割的豆腐,從後向前被迅速切開、碾碎。
大批的陳軍戰船因為受到的創傷非常嚴重而失去了戰鬥能力,甚至開始進水下沉,剩余的戰船也開始向後面玩了命的潰逃,原本戰線還算比較穩的那些樓船和巨翼船也被自家的戰船衝擊的七零八落,徹底亂了陣型。
“報,督帥,西路陳軍已經被我軍徹底衝亂陣型,我前後兩路戰船已經在敵軍船隊陣中會師!”
傳令兵向陸維公匯報戰況時難掩喜悅之情。
不過就在同時,另一個傳令兵則焦急地喊道:“報,督帥,我軍左翼被陳軍東路軍攻破,三艘巨翼船被俘。”
“傳令各船,逐漸脫離與陳軍中路與東路主力的接觸,向後撤退,全軍盡可能大量消滅、俘虜陳軍西路軍戰船!驅趕潰敗下去的陳軍西路軍戰船去擋住敵人中路軍與東路軍的船隊,擾亂他們的陣型。”陸維公立即下令。
雖然陳國水師的戰鬥力超過了陸維公的預計,但好在今日一戰整體的進程還是按照他戰前的計劃進行的。如今的每個環節該如何應對,都是他事先經過多次模擬預演過的。
與此同時,西路水師慘敗的消息也終於傳到了毛克龍的耳中。
“還是中了陸維公的圈套!”毛克龍一拳打在身前的護欄上,氣的渾身顫抖。
“督帥不要自責,這陸維公實在是太狡猾了,他一開始擺出與我們全面決戰的架勢,根本就是幌子,他們仍然還是打的撈一把就撤的算盤,幾百年了,魏國水師一直都是這個套路!”參將在一旁氣鼓鼓地勸道。
炎黃文摘:清揚江發源於炎黃大陸西北天神嶺的西南側,一路蜿蜒向東,沿途流經十六個郡,匯入其中的支流數以千計,流域內較大湖泊七十余個,其上游水流湍急,峽谷眾多,江面最窄處的峽谷寬不足五十米,下遊則水流平緩,江面開闊,流經鄴郡北部時,除少數江段外,江面普遍寬五千米至一萬米,而其入海口處寬度達七萬米以上。——摘自《大陸百科全書·地理常識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