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去找若晶姐姐的麻煩,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就是讓我下跪道歉嗎,我跪就是了!”
劉遠風怒喊了一聲,然後便咬咬牙,竟真的跪到了地上。
就在劉遠風雙膝跪在地上的時候,原本只是略有些陰沉的天氣突然變得更加烏雲密布,一道閃電猛地劃過天際,緊接著就是一聲炸雷在眾人頭頂響起,聲威之大讓所有人都是一顫。
小明子見狀趕緊走到春瑩身邊,說道:“小姐,既然海生已經下跪認錯了,不如就饒他一次吧,要是真把事情鬧大了,咱們恐怕得不償失啊。”
“笑話,跑到我浣雲舫砸場子,豈能就這麽饒了他!既然他自己說他跟若晶沒關系,那咱們就不必給若晶面子!你們倆,給我繼續打,狠狠地打!”春瑩冷冷地下令道。
那兩個手持木棍站在劉遠風身旁的護院不敢怠慢,立即揮舞木棍一下接一下地向劉遠風的身上打去,而劉遠風則是一聲都沒吭。
“你們兩個都沒有吃飯嗎?打了這麽半天,這賤奴一點反應都沒有,要是你們不能讓他知道什麽叫疼,本姑娘就讓你們倆知道什麽叫疼!”春瑩怒道。
那兩個護院不得不再次加大了打擊的力度和頻率。不過這兩個人都只是練過幾天粗淺基本功的普通人,即便身高體壯,充其量也就是人階初段的水平,想要讓劉遠風疼的叫出聲,一時半會兒還是不可能做到的。
就在這時,天空中又傳來了一連串的轟鳴雷聲,緊接著,大雨迅速落了下來。
春瑩和牛慕月等人都退到了浣雲舫的門內避雨,只有劉遠風和那兩個倒霉的護院還在門外淋著雨。
“打,給我狠狠地打,我不叫停,你們誰也不許停手!哼,平日裡被那個小妖精壓著欺負,今天連一個小奴才也敢欺負到我頭上!她有太子寵著,我治不了她,但還治不了你嗎!”
春瑩的前一句話是大聲吼著說的,而後一句則是借著巨大的雨聲掩蓋,小聲地自言自語了。
“小姐,就為了這個奴才,跟若晶姑娘徹底撕破臉的話,犯不上啊。”小明子又勸道。
“哼,我剛才已經給過若晶面子了,是這個小子自己說的跟若晶沒關系,那就不怪我了。而且你看,這麽長時間了,這個賤奴也沒真的認錯。
他若是肯磕頭認錯或者承認是若晶的人,我自然不會再為難他,可若是繼續這樣死不悔改,那就要一直打到他悔改為止。”春瑩冷冷地說道。
“就是嘛,他自己都沒說跟若晶姑娘有關系,咱們就沒必要看若晶姑娘的面子饒他。
春瑩姑娘,難得有這麽好的石舫雨景,咱們不能光看著這奴才挨打,乾脆就在這門口擺上桌子,咱們品茶賞雨,豈不快活啊,哈哈。”牛慕月笑著提議道。
“難得將軍有這等雅興,春瑩自當奉陪,來啊,就在這門口擺上桌椅,把水果端來,茶沏好!再把我的琴拿來,將軍因為這個奴才沒吃上酒宴,我要為將軍撫琴助興,聊表歉意!”春瑩笑著說道。
“哈哈,妙極,能讓春瑩姑娘賞光彈一曲,一頓飯沒吃上又算的了什麽呢。”牛慕月拍著手笑道。
小明子見狀,隻得冒著大雨跑到外面,蹲在劉遠風面前說道:“海生兄弟,你我雖然不熟,但我也是真心想幫你一把。
今天這件事這麽鬧下去,會越來越不好收場,到時候若晶姑娘和我們小姐這邊都沒什麽好處。你就磕個頭,認個錯,跟我們小姐和牛將軍服個軟,
把今天這事兒了結了吧。” “我的事跟若晶姐姐沒關系,她既然想打我,那就讓她打好了!”
劉遠風這個牛脾氣在失憶前是很少見的,或者說是失憶後才暴露出來。
“哎呀,你怎麽就這麽頑固呢,咱們這些當奴才的,給主子們磕個頭、認個錯,有什麽大不了的,幹嘛非要把命賠上呢!”
小明子急的團團轉,可劉遠風乾脆不搭理他了,直接閉上了眼睛,跪在那裡默默挨打。
這時候,心裡最苦悶的其實還不是小明子,而是那兩個打人的護院。這倆人現在手都酸的不行了,還跟劉遠風一起被大雨淋著,但是那挨打的人卻好似在閉著眼睛接受按摩一樣,毫無反應。
就在小明子不得不放棄了勸服劉遠風,垂頭喪氣地回到門內避雨時,誰都沒注意,在浣雲舫外面,一個已經偷偷觀察了半天的黑影也轉身跑開了……
清波水榭裡,若晶也正臨湖撫琴,除了遠遠在一旁陪著的黃兒外,並無外人。
若晶的琴聲和著雨水拍打水榭瓦片和落在湖面的聲音,仿佛渾然一體,毫無突兀之感,讓人如癡如醉。
就在這時,一個清波水榭的護院悄悄走到黃兒身前,小聲說了句話。
黃兒眉頭微微一皺,也小聲說道:“他來幹什麽?你就說小姐正在休息,不見任何人。”
“是!”
那個護院答應了一聲,隨後便要轉身離去。
“等一下……哎,你先把他帶過來吧!”黃兒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歎了口氣說道。
那護院再次點點頭離開了。
不大一會兒,那個護院領著一個已經渾身濕透的人從連廊裡走了過來。
“黃兒姑娘……”
這來的人竟然是小栓子,他剛一看見黃兒,便遠遠地作揖打招呼,但卻見黃兒立即將食指豎在嘴前,作出禁聲的手勢,他便把已經到嘴邊的話都憋了回去。
一直到小栓子走到黃兒身邊,黃兒才小聲說道:“小姐在撫琴,不要打擾到她。”
“是,小的知道了。”小栓子立即壓低聲音說道。
“你冒著大雨跑到這兒來,是出了什麽事兒嗎?”黃兒看著已經渾身濕透的小栓子問道。
“黃兒姐姐,是這樣,之前海生被派去浣雲舫給春瑩姑娘送菜了。可春瑩姑娘的脾氣您是知道的,當時我就擔心海生那冒冒失失的樣子會惹麻煩,心裡便計算著一來一去的時間,果然他到了時間也沒回來。
小的既然受若晶姑娘和黃兒姐姐的吩咐要好好照顧海生,自然要盡心辦事。因為怕他在浣雲舫那邊遇到什麽麻煩,小的便偷偷跑到浣雲舫外面看了看。
結果發現,海生兄弟不知道怎麽得罪了春瑩姑娘,正被罰跪在大雨中挨打呢。”小栓子著急地說道。
“怎麽會這樣,現在鳳棲苑裡大部分人都知道海生是我們小姐救回來的,春瑩竟然還敢這麽打他,也太不給小姐面子了。”黃兒氣憤地說道。
“哎呀,黃兒姐姐,你還不知道嘛,那春瑩姑娘心高氣傲,一直不甘心屈居於若晶姑娘之下,心裡早就憋著氣呢。
開始她不知道海生是若晶姑娘的人的時候還好,後來有人提醒了她,結果她知道海生是若晶姑娘的人之後,反而不依不饒,非要把海生打死才解氣了。
我看情況不妙,這才冒著雨來找若晶姑娘想想辦法,看怎麽能救救海生啊。”小栓子說道。
“可是小姐正在撫琴啊!”
黃兒看了看正坐在水榭簷下撫琴的若晶,不知道是否應該去打擾。
就在這時,若晶的琴卻突然發出一聲悶響,優美流暢的琴聲戛然而止,黃兒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根琴弦斷了。
若晶輕歎了口氣, 緩緩站起身,嘴裡說道:“黃兒姐姐,是有人來了嗎?”
黃兒急忙帶著小栓子走了過去,說道:“小姐,是後廚的小栓子來了,海生遇到點麻煩,小栓子來求小姐幫忙。”
小栓子見若晶看向自己,急忙把剛才的話又原原本本跟若晶講了一遍,而且還補充了幾句。
“……若晶姑娘,海生兄弟也是一根筋,被罰跪在雨裡挨打,卻既不喊疼,也不服軟。那春瑩姑娘只會越看越生氣啊,而且浣雲舫那邊還有個客人一直在一旁煽風點火,您要是不去幫他一把,恐怕今天他們非要把海生活活打死才能罷休啊。”
“竟然如此狠毒!你可知道那客人是誰?”若晶皺著眉問道。
“好像是個將軍,我離得遠,聽不太清楚,她們好像喊他牛大將軍什麽的。”小栓子想了想說道。
黃兒聞言皺了皺眉,說道:“應該是中部軍團的都統製牛慕月。他前段時間在西南吃了敗仗,損失慘重,回來之後被太子殿下狠狠責罵了一頓,罰他在陳州城內思過。雖然沒有明著撤他的職,但也沒讓他回軍營繼續掌握兵權。
結果他不在家好好思過反省,反而經常來咱們鳳棲苑風流快活。之前幾次遞帖子要來清波水榭求見小姐,都被小姐回絕了,恐怕也是心中對小姐不滿呢。”
炎黃文摘:大漢成祖皇帝劉遠風在自己的回憶錄中曾這樣寫道:“現在回想當年在鳳棲苑的失憶時光,那個海生的性格和種種表現,真的酷似孩童時代的自己,是在那個永遠也回不去的地方的真正的孩童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