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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湯甜》第44章:谷姐的香
  中信發了一會兒呆,真就出去了,點上一支煙,獨自在風中凌亂,心中暗自思忖:臨近春節了,氣溫已是個位數了,我吃哪門子雪糕呀?也沒處買去呀?

  抽完煙,中信去了售票房,看見劉姨在那兒做表格,便撇了一眼,劉姨仿若後背長了眼睛,她說道:“小顧,你看,這是每場電影的勞務費,平時10元,加場15,檢票加上清潔,有八九個人呢。”

  中信乾脆湊近一些,認真地看著表格,深以為然道:“是啊,這些固定成本本就不少了,再加上電費,拷貝費,劉姨,你們真的費心了!”

  打完哈哈,中信在冷面漢子的注視下,又溜回了座位,小聲衝著女孩喊道:“喂,田冰,甜冰。”

  “什麽事?”女孩並不奇怪,也算是默認,只是語氣跟她的名字一樣冷。

  “我出去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賣雪糕的,你知道哪兒有賣的嗎?”中信是典型地沒話找話。

  “我又沒吃過雪糕,我怎麽知道哪兒有賣的。”田冰的語氣除了冰冷,隱約帶著一絲抱怨。

  “喂,你抹的雪花膏真好聞。”場內很黑,中信臉紅不紅的,誰也看不到,他繼續追問著香味的事兒。

  “沒抹雪花膏。”

  “那抹什麽了呀?為什麽那麽好聞呢?”

  不理不睬……

  “那香味是哪兒來的呢?”

  沒有反應……

  “……”

  中信實在沒轍了,選擇了落荒而逃,他出了影院,拉上蕭逸就去了谷苑。

  “小弟弟,你來了,姐姐還以為得罪你了呢,兩周沒來了哦。”谷姐笑意盈盈地開著玩笑,看來心結開了,心情不錯。

  “谷姐,你~”中信白了她一眼,說了多少次了,要喊自己的名字。

  玩笑歸玩笑,谷苑的環境和食物真心不錯,不為大魚大肉,只為了那一份清雅安逸。喝完酒,蕭逸先行回學校了,中信還要留下喝會兒茶。

  “呶~給你。”

  中信從包裡拿出幾盤TDK的磁帶,這是他找臭臭幫忙複製的,是beyond以及四大天王、王靖雯的新歌。

  “小弟弟真好,還記著呢!”接過磁帶,谷姐立刻把隨身聽拿了過來。

  中信喝了會兒茶,沒有打擾谷姐聽歌,他四處轉了轉,店裡早已沒有了客人,也不知道谷姐為什麽打烊總是很晚。

  轉了一圈回來,許是酒勁上來了,中信突然鬼使神差地湊近了谷姐的脖頸處,深深地嗅了幾下。

  谷姐似乎感覺到了氣息的微弱變化,她摘下耳機,轉頭看著中信,眼中滿是疑惑,中信的臉瞬間就紅了,他尷尬地坐下,端起茶杯掩飾著。

  谷姐放下隨身聽,依了過來,幾乎要靠在中信身上了,她俏臉微仰,看著中信,眼中滿是風情:“好聞嗎?”

  “沒,沒聞,”中信矢口否認道,接著卻是不打自招了,因為谷姐眼中的期許,令他莫名不忍:“好聞。”

  “喜歡嗎?”谷姐低語呢噥著,醉了的眼眸迷離著。

  “喜歡。”中信下意識地答道。

  “還想聞嗎?”那雙情目的睫毛幾乎要上下合攏了,彌漫著無盡的誘惑。

  “谷姐,我~”茶杯一蕩,茶水灑在了身上。

  “不敢了?我就知道。”

  谷姐坐直了身子,眼中的旖旎立時變得哀婉起來:“你心裡也嫌棄我,你也和那些男人沒什麽不同!”說著,她的雙眸漸漸起霧。

  “谷姐,

不是這樣的。”  中信的語氣不再淡然,面對在意的人,他再也無法保持沉穩:“在我心中,你和家姐一樣,我很在乎這樣的親情,我絕對沒有一絲一毫看輕你的意思,我喜歡來這兒,是因為有你在,這兒給了我家的感覺,我在我姐家就是特別的隨意,特別的任性,特別的孩子氣,那時的我才是最真實的我。”

  聽著中信急切解釋,谷姐突然親了一下中信,眼中更有清淚落下,複又嫣然一笑道:“傻弟弟,谷姐逗你玩兒呢,別急嘛。”

  谷姐緩緩抬起手,掌心向外,輕輕擦去淚水,盯著中信的雙眼問道:“你真的在乎我?像你家姐一樣?”

  “嗯~”看著谷姐那全無醉意而又清澈的雙眼,中信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相信你了。”

  換上壞笑的表情,谷姐再問:“現在老實交代,剛才是怎麽回事?大膽說,恕你無罪。”

  谷姐的嬉笑與哀怨轉換,中信又能承受幾回呢?終是坦白了剛才影院裡發生的事兒。

  “哈哈,小弟弟長大了,開始喜歡女人了。告訴你吧,傻弟弟,那叫女兒香,豈是化妝品能比得了的。”谷姐又變回了那個隨和、大方、精怪的女子。

  “女兒香?難怪聞起來那麽的舒服,那麽的寧神呢!”中信輕聲自語著,心神已沉入腦海,搜尋著記憶中的書中描寫。

  “呶~聞聞谷姐的。”谷姐說著,將衣領壓下了一些。

  中信像聞化學試劑一般,伸出手掌微微扇動了幾下,深吸一口,道:“嗯,好香……不過全是酒味!”

  谷姐氣得跺腳、揮拳,在這樣地笑鬧中,谷苑打烊的時間比以往更晚了!

  放寒假前,中信又去了一趟那個軍區大院,舅舅今年不回去過年,需要他幫忙捎些東西回去。

  來過多次的中信,和表妹若欣玩鬧了一個下午,還一起在大院裡四處閑逛,別說,大大小小的孩子真不少,都挺膽大且不認生,自帶了一股子豪氣。

  向來喜歡輕裝簡行的中信,這一次卻是大包小包的。

  早上,從知昔家出來,中信就攔了個跑活的麵包車,一路上,他都是低著頭、閉著眼、聽著音樂。

  車子直接開到了家門口,當車門打開的一刻,中信略微愣了一下:眼前是長長的兩層樓房,白白的牆,塑鋼的窗,門前做了水泥地坪,外牆也貼上了瓷片。

  老大中孝穿著的依舊是那身髒兮兮、油斑斑的衣服,正坐在門口與人閑聊呢,一看見下車的中信,連忙起身招呼著:“老四回來了,快進屋。”

  “這是老四啊,快到屋裡坐。”與中孝閑聊的矮小的男人,帶著滿臉的諂笑也起身熱情說著。

  “哦,這位是隔壁的,也是你哥。”中孝見狀忙介紹道。

  中信沒有說話,只是擠出一絲笑容,微微點了個頭,算是回應了,隨後對中孝說道:“大哥,車上還有東西,麻煩你幫我拿一下。”

  那個鄰居率先跑了過去,幫著拿了東西送進屋。聽見動靜的月英等人也出來了,中信將手中的拎袋遞給一旁憨笑的女人,說道:“大嫂,這是給小月小滿帶的零食。”

  等安頓停當,中信圍繞著房前屋後轉了轉,晚飯過後,中孝來到後面大屋,陪老顧和中信聊天。話題說到了房子,中信這才好奇地問道:

  “大哥,邊上的兩間怎麽是別人家了,那宅基地不是我們家的嗎?”

  “哦,那兩間讓給人家了,一來用不了,二來也沒錢蓋啊!”

  “沒錢?我有啊,我手上的錢足夠蓋幾間房子了。”

  中信所言非虛,承包影院讓他攢了些錢,蓋幾間房子還真不算什麽,那時候的建材並不貴,地皮又是自己家的,根本花不了太多錢。

  “老四,你聽我跟你說啊,這也不全是錢的事兒。”中孝的情緒莫名變得激動起來:“你們兄弟幾個都考上大學了,現在留在鄉下的,就剩我一個了,我是勢單力薄啊,你們誰還會回來呢?我不得拉上一個壯膽啊,隔壁的也姓顧,怎麽說也是自家兄弟啊。你說,你說,我這樣做有錯嗎?”

  說到最後,中孝更加地激動了,甚至有些悲憤之感。

  聽了中孝的話, 中信居然倍感內疚,是啊,自己以後還會回來生活嗎?大哥一個人確實顯得孤單了。

  “大哥,你別激動啊,我這不是剛回來嘛,並不了解實際情況,也就是隨口問問而已,我可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意思啊!”

  “我能不激動嗎?咱媽也怪我,老二也怪我,說我是割地賠款的賣國賊!”中孝的眼圈都紅了,好似滿肚子的委屈。

  “好了,讓都讓了,現在說還有什麽用呢,還能把人家趕走啊。”老顧沉聲說了一句,便神情木然地抽起了煙。

  父子間的閑聊沒有像往常那樣,圍著火爐談至深夜,僅在半途就草草收場了。

  躺在床上,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始終縈繞著中信的心頭,徹夜輾轉反側,直到刺耳的雞鳴聲傳來,才在鬱悶中恍惚睡去。

  第二天,中信帶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去了鄉下的外公家,在表哥的帶領下,找到了賈月清的老屋,見到了他的四姥姥,也就是月清的老母親。

  中信將月清的孝心送上後,又滿懷歉意的遞上一個紅包,自責著沒能帶上禮物,請老人家自己買些東西,幾經推辭後方才收下。

  老人家很和善,中信小時候也見過幾次,她讓中信有事就去找月清,她也跟月清特別交代過的。

  中信知道,她的小兒子上初中時,二哥中禮也是諸多照顧,還和自己同住過一年的教工宿舍。

  親情既需要維系,又需要經營,更需要互助,親情就像一棵大樹,只有茁壯成長起來後,它才能更好地擋風遮雨、澤被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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