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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湯甜》第4章:何為靠山
  天近傍晚,斜陽照東牆,知昔和中智放學回來了,小院中頓時歡鬧聲四起……

  當西側供銷社的高屋,徹底遮擋了院裡的陽光,中孝和老顧居然一起回來了。

  中孝倒了杯水端到老顧面前:“爸,你喝點水。”

  老顧看了看兒子,伸手接過置於桌上,掏出香煙,抽出一支來,劃了根火柴點上,深吸一口後緩緩吐出,才說道:“去把燈打開。”

  中孝拽了一下從梁上垂下的開關拉繩,堂屋正中懸著的白熾燈,立刻發出了明黃的光,室內似乎也暖和了許多。

  “說說吧,你是怎麽想的?”一根煙抽完,老顧又再次問道。

  “我不想在翻砂車間幹了,天天弄那些個東西,能有什麽出息?我想出來。”中孝邊說邊觀察著父親的臉色。

  “出來?你能幹什麽?有多少人想進還進不去!跟我打鐵,你不願意,車銑刨磨,哪個工種你沒乾過,你就是太眼高手低。”

  老顧突然停了下來,他也意識到可能有些嚴厲了,遂緩了緩情緒,繼續言道:“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哪門技術學好了都是可以有出息的。”

  “爸,我聽說廠裡要搞榨油車間,我想去那兒。”太了解父親的中孝,並不在意,他的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央求道:“你就跟肖叔說說唄。”

  “肖叔,肖叔,在廠裡要喊肖廠長,”老顧明白兒子的小心思,當下看來,榨油確實比翻砂有前景的多,可該敲打還是要敲打的,他看向中孝,溫和的眼神中流露出嚴肅:“這回能定下心,好好幹了嗎?”

  “爸,你放心吧,這回是我自己想乾的。”

  “行吧,回頭我找老肖問問。”

  說完,老顧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沉默了一會兒,終是歎息了一聲:“中孝啊,別再耿耿於懷了,誰讓你生在顧家呢,唉~”

  說完,點起一根煙,不再言語。青煙嫋嫋,或濃或淡,變化著,飄忽著,明暗交替中,老顧陷入了回憶……

  那一年,他18歲,一個看似喜氣洋洋的日子,顧家大院的門口,鑼鼓喧天,彩旗飄飄,白鷺公社的鐵工廠正式成立了。

  父親帶著全家人,離開了那個生活多年的院子,住進了現在的這所房子,從此顧家也成了光榮的工人階級,曾經那個讓人抬不起頭的地主身份,似乎也可以淡化了。

  首任廠長姓肖,身世非常清白,祖祖輩輩的農民,耕田絕對是一把好手。新官上任封賞三軍,他的老父親被任命為全廠唯一的車間主任,老父親的兩個徒弟加上他都是技術骨乾,其他學徒成了最早的一批工人。

  經過二十多年的努力,廠子擴大了面積,擴充了車間,增加了機械設備,老父親也退休了,他也成了新的車間主任,是廠裡唯一的八級鉗工,拿著比廠長還多幾塊錢的工資,廠長還是肖廠長,不過換成了肖二代。

  在廠內,他少言寡語,一直埋頭做事:研製插秧機他是總工,生產製造他是主任,街心的鐵鋪他又是掌櫃的。

  在家裡,他身教言傳,恪守亦能變通:確保經濟他是砥柱,教育子女他是先生,維護家人他是戶主。

  大兒子自幼聰穎,學業優秀,心性高遠,奈何,不要五分加綿羊的時代,加之地主家身份,上大學是絕無可能的,為此,父子都是鬱結於心。兒子十四歲便離開了學校,幹了太多事兒,遭了太多罪,繞了一個大圈,最後還是進了工廠。可除了他的車間勉強維持著全廠的營收,

哪個車間不是好高騖遠地搞搞樣子,反正進的是大集體,吃的是大鍋飯。  他知道,兒子的志向早就磨沒了,隻想做個踏實的事兒,能吃個心安的飯。而當地土法榨油效率不高,費時費力,引入機械榨油倒是個不錯的事兒。為了兒子,他必須放下他的傲氣、打破他的古板,求人辦事了。他也知道,只要他張口,老肖肯定不會也不敢駁他的面子,可真的決定了,他卻感到極度地糾結……

  “這天都快黑了,中禮還沒回來,你去找找。”月英進屋就感到氣氛有些沉悶,忙對中孝說道。

  “哦。”中孝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老顧,別吸煙了,該教小四新的生字了,紙卡我都已經剪好了。”月英很清楚,需要幫老顧轉移一下情緒了。

  “吃了晚飯就寫。”老顧欣然地回答道。

  提起小四,這個聰明乖巧的小兒子,老顧頗為欣慰,三字經學完了,千字文差不多學了大半,基本上不太難的字都會認了,再教下去,他也有些勉為其難了,畢竟他也是14歲就開始為生活奔忙了,太多年不看書了!

  “爸,媽,我回來了。”中禮跟在大哥身後,探頭探腦地打了個招呼,就要溜去廚房。

  “等等,為什麽回來這麽晚?”老顧深知這個兒子的頑劣,臉色沉了下去。

  “我,我逮魚去了。”

  中禮略微一滯後迅速如常,左手向前一伸,用柳條穿成一串的魚,變魔術一樣,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帶著自豪的神情,中禮說道。

  “媽,你看,都是黑魚和鯰魚,沒什麽刺的,個頭還大。”

  “你真就逮魚去了?你的書包呢?”知子莫若父,老顧追問道。

  “呃……”中禮一時語塞,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母親。

  “吃飯,吃飯,吃完飯去拿書包。”月英知曉其中的蹊蹺,自然是及時地解圍,可一個‘拿’字,似乎又說明了什麽。

  老顧掃了妻子一眼,暗歎一聲:慈母多敗兒啊!

  稀稀的米粥,熱好的硬殼饃,炒過的鹹菜,被一齊端上了桌,一家人安靜地吃過晚飯,收拾好桌子,知昔取來硯台和毛筆,拿起墨錠開始研墨,老三中智寫著作業,中禮拖著大哥出門‘尋找’他的書包去了。

  老顧略一思量,端姿緩書,每寫好一張紙卡,都會小心地吹一吹乾,然後輕推至桌子的中間。他的右手邊,知昔幫著放上了新的紙卡;左手邊,小四扒著桌子,在認真看著。

  當四行紙卡擺放整齊,只見十六個楷書大字:

  “景行維賢,克念作聖,德建名立,形端表正。”

  知昔撤了筆硯,坐在一旁寫她的作業去了;老顧將小四抱坐在自己的腿上,逐字教其認知;忙完的月英,坐在一旁納著鞋底,好像也在聽著……

  家庭作業並不多,姐弟倆很快就寫完了,收拾好書包,也來陪著小四學習生字。月上中天的時候,‘尋找書包’的兩人回來了。

  看到進屋的兩人,老顧招了招手,語氣平和地說道。

  “中禮,你過來坐下。古話說,養不教父之過,我今天可以不打你,但人無信不立,你跟我說實話,下午是不是又逃課打牌去了?”

  “就,就玩了一會兒,是大毛他們硬拉著我去的,回來看到西大塘幹了,我真的去逮魚了。”中禮不敢說謊,又不甘地試圖辯解道。

  “現在你還小,打牌是玩玩,長大了可就變成賭博了!“老顧敲了敲桌子,語重心長地說道:“知者不惑,你今年才15歲,不正是學習的時候嗎?知識學到你肚子裡就是你的, 誰也拿不走啊!”

  “學習,學習,就知道叫我們學習,可學了有什麽用啊?”對於這樣的老生常談,中禮很是不以為然,他身子向後一靠,居然蹺起了二郎腿,還帶著不忿的神情,大聲說道:“大哥學習好吧,可又怎樣呢?”

  老顧一時語塞,他知道話題進入了死胡同,而這是一個事實的存在,對於顧家更是一個無解的痛點,他掏出香煙,想再抽上一支。

  “坐沒坐相,是個當哥的樣子嗎?”月英站了起來,從老顧的懷裡抱過小四,岔開了話題,埋怨道:“小四是不是跟你學的呀?今天出了那麽大的危險。”

  “什麽情況啊?”中禮趕忙垂下腿坐正,有些懵了。

  “有樣學樣唄,小四就是學著蹺二郎腿,身子後仰,結果滾到河裡了。”月英下意識緊了緊臂彎,上午發生的事情,直到現在,一想起來,她仍然心有余悸。

  “老四,打今兒開始,哥收集多年的小人書歸你了。“中禮豪氣地一揮手,一股社會氣息瞬間攀升:“下次記得,背後沒靠還是老實點兒好。”

  “你算是說了句周正的話,”老顧適時插言,回歸正題道:“有靠方能妄為,你的靠就是好好學習,知識就是你永遠的靠山。”

  “我的靠山?我的靠山是地主吧?”中禮神情桀驁,話裡帶著一絲揶揄。

  “老二,胡說什麽呢?”老大中孝趕忙出聲呵止,有些刺扎在那兒,碰不得,更拔不掉,只能選擇性地遺忘。

  老顧眉宇一皺,面色陰沉,他有些怒了。

  “讓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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