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並沒有入京朝賀。
他派了兄弟吳三輔帶著他兒子吳應熊入京朝貢,獻上良馬百匹並黃金萬兩,吳三桂表書裡說因尼堪等屢屢欲做魚死網破,他率麾下死戰攔截,故無法分身。
其實還是不肯入京,害怕被扣留。
到了這個時候,依然心存幻想,想要擁兵自重割據關隴。對此,朱以海並不在意,吳三桂的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都不過是螳臂擋車。
“吳應熊就留在京師,朕看年紀也不小了,朕的建寧公主賢淑,年紀也與之相彷,朕賜婚於他,招他為駙馬都尉,就留在京師,也方便與吳三桂聯絡。”
總理處。
朱以海對吳三輔直言。
皇帝說的這位建寧公主,其實是魯藩的一位宗氏女,朱以海的遠房堂侄女,父母等都是死於當年清軍破兗州之役,還被擄往關外,被廠衛在關外找到並救回,朱以海收養為公主。
吳三輔很恭敬的坐在那裡,侄子吳應熊更是頭都不敢抬。
皇帝的威嚴太強。
這可是幾年時間就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的中興之主,就算是吳三桂也得畏懼臣服。
吳家祖上是徽州人,後遷居揚州,江南徽商,在吳三桂出生後,吳三桂的祖父帶著全家遷居遼東,在中後所安家。
吳家不遠千裡遷居關外,是去做生意賺錢的,他家本就是徽商,從事販馬,借著明清之戰,吳家在關外販馬生意做的很好,賺了很多錢。
有錢以後,吳家開始向仕途進軍,吳三桂十年時,他父親吳襄在家族的資助下考中了武舉人,這裡面當然也有銀錢的功勞。
中了武舉後,他在李成梁手下當差,發揮特長采購軍馬,因為慧眼識馬,還有經商天賦,所以他采的馬又好又便宜,深得遼東總兵李成梁的讚賞,官至千總。
在李成梁病逝後,明軍四路進攻,發動薩爾滸大戰,結果三路敗亡一路潰敗,昊襄隨軍出征,逃了回來,不僅逃回來,半路上還收攏了許多散路軍馬,因此舉,還被論功升為副將。
吳襄發揮商人特長,在元配死後,立馬攀附遼東將門,娶了世鎮遼東的遼左世勳宿將之家的祖家祖大壽的妹妹做續弦。
當時的祖家久鎮遼東,滿門皆官,祖大壽是總兵,其弟大樂大成大弼,子侄澤遠、澤沛、澤法、澤潤等,官職上至總兵,中至副將參將,下至遊擊、千總,形成了一個遼東鼎盛將門。
祖家還通過聯姻,與許多遼東的高級將領結成關系網。
後來祖大壽也娶了吳襄的妹妹,讓兩家關系更加緊密,正因此,從小在關外長大的吳三桂,條件很好。他祖父帶他們遷居關外,經商販馬,攢下一筆很大的家業,有十處莊田,百余家丁,在當時的遼西,實力強勁。
吳襄本來希望吳三桂能夠學文,將來考取科舉,認為文官更有前途,但在關外長大的吳三桂打小學習騎射,卻有大志,認為男兒當奮志雲宵,他希望當一個武將,保家衛國,效力朝廷,而且認為武將更有出頭之日。
吳襄也舍得下本,請名師教導。
所以吳三桂武藝超群,精通騎射,百步穿楊,十六歲時,便考上了武舉人。吳三桂身材魁梧膂力超人,還長的很帥氣美豐姿。他還繼承了家族的天賦,能說會道善結交,他年紀輕輕就拜了鎮守遼東的大太監高起潛為乾爹。
高起潛可是有名的大太監,想當年洪承疇這樣赫赫戰功的督撫,就因得罪了高起潛,斬殺了高起潛門下的一個千總,結果高就處處為難洪承疇,後來洪承疇又是送禮又是賠罪,這才讓高起潛放了他一馬。
正是靠高起潛這個乾爹,加上遼東將門祖氏,吳三桂十六歲中武舉,到二十六歲時,便接替被關寧軍在城上坐看孤身出城戰死的金國鳳,出任了寧遠團練總兵這一要職。
都說儒門出將,父子元戎,其實都不過是因為特殊時期,吳家父子會鑽營罷了。
當然,除了關系也還得有能力。
吳三桂既有勇也有謀,而且還很有孝名。
吳襄一次帶兵外出偵察,被敵軍包圍,因敵眾我寡,祖大壽都在城頭選擇見死不救。
眼看著吳襄要身首異處,吳三桂急了,他不顧軍令,打開城門,隻帶了自己的二十名家丁殺出城去救父。
本以為這是送死。
可吳三桂一馬當先,直衝敵陣,左右廝殺,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在付出鼻子被削一刀的代價後,硬是把父親從萬軍之中救出,於是孤軍救父,孝聞九邊。吳三桂不僅名震九邊,還因此上達天聽,一舉入了皇帝的眼簾,後來高起潛、洪承疇、祖大壽等的聯手舉薦下,他也才得以二十六歲成為總兵。
朱以海也承認吳三桂很有本事,但這人太油滑,松錦大戰、山海關大戰,兩次大戰,吳三桂的表現都看的出來這人的本質,吳家雖然遷去遼東時間不長,但行事作風地道的遼東軍頭做風,還加上了幾分商人本色。
這種人做事太重於利益得失,沒有什麽堅定信念,總想著地盤、人馬,想著本錢,收益。
一看風向不對,立馬就跑,松錦之戰時如此,做為八總兵之一,結果跑起來一點不落人後。
李自成北上,崇禎急召他帶兵勤王,吳三桂卻還非要帶上所有寧錦家卷,一路慢騰騰的行軍,還邊走邊討要餉銀等等。得到崇禎加封為平西伯的爵位旨意,仍然故意磨蹭,導致闖軍攻陷北京。
在北京攻陷後,他先是接受李自成招撫,可在一番觀望後,又迅速轉投清軍。說是衝冠一怒為紅顏,說是為父為君報仇,其實都不過是利益的算計罷了。
山海關大戰,多爾袞故意在後面坐山觀虎鬥,吳三桂被迫跟闖軍血戰,眼看傷亡不斷,本錢不保,吳三桂急的幾次不顧安全穿越戰場跑去請求多爾袞出兵戰鬥,甚至不惜磕頭跪求。
吳三桂最終的降清,其實跟許多遼東將領的降清一樣,基本上是必然的,滿清向來厚待歸附者,尤其是對遼東將領,而順帝李自成他們雖奪取北京,但他們是農民軍,本就被吳三桂等瞧不起,二來他們入京後的那些表現,也更加讓吳三桂認定他們成不了事,所以他在北京城破前故意磨蹭,在城破後的左右搖擺,其實都只是在權衡利弊,計算得失罷了,都只是為了保全手上的兵權,以做為政治資本。
只是山海關一戰,他還是被多爾袞算計,導致傷亡不小元氣大傷。而之後清軍入關後,兩路南征,幾乎是勢如破竹的攻滅李自成和南京弘光政權,也讓吳三桂隻得乖乖順從。
在朱以海剛起兵之初,其實吳三桂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不是高興故國崛起,也不是感念舊主之恩,完全只是覺得若是明朝能夠在江南站穩腳,那麽他這樣的貳臣降將,其實就更有生存空間。
畢竟狡兔死,走狗烹。
只是吳三桂也想不到,這朱以海會這麽猛,短短幾年就收復兩京,將韃子驅出關外,這完全打破了他曾經封鎮雲南,以及後來想割據關隴的美好幻想。
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其實也沒多少討價還價余地,可吳三桂終究年輕,才三十多歲的他,又哪舍得交出陝甘,甚至交出兵權呢?
不到最後一步,總還存幾分幻想。
“既然尼堪等拚死頑抗,不如朝廷派兵入關協剿?”朱以海笑著道。
吳三輔趕緊回答,“家兄說關中殘破,缺糧少餉,難以供應更多兵馬。如今尼堪雖欲魚死網破,但家兄與關中將士們拚命圍困,暫時還能守的住。”
朱以海呵呵一笑。
“朕也不能袖手旁觀,既然吳三桂暫不需朝廷出兵援剿,那朝廷便支援些糧草吧,朕派陝甘總督虞大複從漢中前往長安,並從各地調拔錢糧入關中支援。
吳三桂就專心圍剿尼堪,負責軍事好了,民政稅賦這些,便由總督虞大複等文官負責。”
“讓他安心打仗,糧草、軍餉,朕讓虞大複負責兼理。”
朱以海輕飄飄幾句話,順勢還是撕開了一道口子,正式要派官進入關中,接管民政稅賦事務。
吳三輔無法當面拒絕,他已經拒絕了皇帝出兵入關中的要求,皇帝也收回了,現在再拒絕皇帝派總督去負責行政兼理糧餉,這就說不過去。
本來吳三桂能這個時候讓他帶兒子來京,也是無奈之舉,形勢比人強,沒有多少本錢了。
特別是山西河北被明軍收復後,尼堪他們徹底的被困在藍武道山裡了,現在成了困獸,吳三桂既不願意跟他們硬拚,甚至想收編他們,但尼堪他們哪願意。可他們又無處可去,吳三桂也隻得守住藍田關,跟尼堪他們對拚。
“朕再給吳三桂半年時間,若是半年還不能解決尼堪等殘軍,到時朝廷出兵。”
朱以海定下一個時間表。
也是給吳三桂最後一點考慮的時間,若是半年內,他還不能真正歸附,那等待他的不會是好結果。
吳三輔這次入京,又送黃金又送人質,也是還想討價還價,吳三桂希望皇帝讓他帶兵去雲南,廣西也行,他願意去鎮守邊疆,其實就是還想要一塊獨立地盤。
想當一個割據藩鎮。
可朱以海怎麽可能答應。
想當初李自成招撫吳三桂,開出的條件是給吳襄和吳三桂父子兩個侯爵爵位,再賞賜吳三桂黃金一千兩,白銀一萬兩,錦緞一千匹,另賞關寧軍白銀四萬兩為犒賞,投誠後,再一次補發四個月口糧。
吳三桂向多爾袞投降,提了三個條件。一是要清軍打敗李自成後,幫忙找崇禎三個兒子,然後讓他們在南京重建大明。第二是要求打敗李自成後,雙方以黃河為界,互不侵犯,其三是希望清軍入關後不要侵犯大明陵寢。
其實這三個條件,也暴露了吳三桂的狼子野心,他提的這三個條件,已經是以中原代表自居,所謂在南京擁崇禎之子重建朝廷,就算清廷真的答應,甚至同意劃江而治,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吳三桂立崇禎之子為傀儡,成為中原實際控制者,以後圖謀篡位。
多爾袞倒是痛快的答應了下來,然後轉頭對他也提了一個條件,讓他與部下剃發。
表面理由是中原漢人都是一樣的,說打起仗來,到時吳三桂部下和李自成部下都是一樣的不好區分。
但真正目的大家心知肚明,最後山海關大戰時,多爾袞還故意擺吳三桂一道,故意坐山觀虎鬥,讓吳三桂跟李自成拚的兩敗俱傷時他才出兵。
此戰後,吳三桂的那點算計也就再無用處,實力大傷的他又剃了頭髮,誰還再把他當成漢人?
此後也只能任由清軍驅使。
“朕希望吳三桂能夠早日平滅尼堪等,早點凱旋。下半年,朕便會遷都北京,到時朕在北京恭迎他凱旋,朕先加他少保兼太子太保,前軍都督府右都督,等他凱旋還朝,便履任新職。”
不管是吳三桂想去雲南,還是廣西,甚至是繼續鎮守關隴,朱以海都已經明確的告訴吳三輔,讓他回去轉告吳三桂,這不可能。
他若能識時務,那麽最好的結果但是回京恩養,當然若是表現的好,將來也可能跟土國寶馬國柱等那些降而複歸的將領一樣仍任要職,但關寧軍這支人馬,是不可能再維持保留的。
現在皇帝給吳三桂半年時間考慮。
這個問題,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余地。
吳三桂若能識時務,仍不失高官厚祿,仍然可以繼續做個國公,他麾下的那些關寧軍將領,也一樣還能維持官爵。
吳三輔叔侄謝恩退下。
“陛下何必對他們如何客氣,吳三桂忘恩負義之徒,人人得而誅之。”次輔王之仁直言。
“先禮後兵,若是吳三桂能識時務,也能免一場刀兵之禍,給關中保留幾分元氣。這些年,亂戰太多,自己打自己也沒什麽意思。”朱以海直言。
“留些力氣北伐建虜吧。”
吳三桂這種人確實有罪,但解決的辦法有很多種,此時他手底下還有五六萬人馬,逼急了糜爛地方,實在劃不來。
“吳三桂能受召入朝嗎?”
“吳三桂別看名氣挺大,一手大刀使的很好,但這人骨子裡卻軟的很,總是喜歡權衡利弊,這種人缺少血性,如今這般大勢下,他既然一再的妥協退讓,那就根本站不起來,只要朝廷再施施壓,他最後也只能受召入朝,是絕沒勇氣反叛的。”
骨子裡就是個喜歡算計的商人,這種人朱以海根本不擔心他不降,只要讓他無處可退後,便只能乖乖束手就縛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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