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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將向西班牙放開港口通商貿易,第一批擬開放登州、揚州、南京、鎮江、上海、蘇州、杭州、寧波、溫州、福州、廣州、廈門、澳門、屯門等十八港!”
朱以海一開口,就主動提出給西班牙人開放十八個港口,還說以後還會進一步開放更多的港口,包括內陸諸如安慶、九江、漢口等地,甚至北方的天津、北京等。
那位使者驚的說不出話來。
本來想著大明能夠給他們開放廣州或福州等兩三處港口,他們就非常滿足了,畢竟現在大明不跟他們官方貿易,不開放港口,他們就只能做轉口貿易,所需的中國生絲、瓷器、茶葉等貨物,主要是通過鄭家采購。
甚至因為鄭家與荷蘭人的約定,他們還沒法直接從鄭家手裡弄到一手貨,得從一些華商手裡弄三四手的貨物,成本大大提升,且他們手裡的貨也很難直接賣到大明。
雖然說其實因為馬尼拉美洲航線,讓這二百多年裡,西班牙人從美洲開采的白銀不斷的流入遠東大明,據說外流了幾億白銀。同時,大明這邊運過去的生絲、絲綢,嚴重的衝擊了西班牙本國的絲織業。
是的,其實養蠶絲織,早在隋唐時起,波斯人就開始學會養蠶織絲了,在明朝時,西班牙人的絲織業其實原來也挺強。
但因為大明通過馬尼拉流入過去的絲綢,就是降維打擊,有花紋的中國絲織品,物美價廉,西班牙產品完全不能與之相比,比如中國織錦比西班牙線緞好,但售價不及其一半,其它的絲織品也大多如此。
在墨西哥、秘魯的市場上,中國貨只有西班牙貨的三分之一。
西班牙的絲織品因此在美洲市場上幾乎絕跡,對其國內的絲織工業是災難性的打擊,西班牙國王不得不下令禁止美洲的西班牙人對馬尼拉貿易,以防止白銀外流和絲織品的流入。
可巨額的利潤,使的國王的禁令如同白紙。
從呂宋駛往墨西哥的大帆船,沒有一條是不裝滿一百萬甚至一百五十萬比索絲織品的,這還僅是船上的絲織品。
二百多年的貿易,西班牙與明朝的貿易,其實一直是逆差,一船船的銀子從美洲運過來,換走一船船的絲綢瓷器。
這裡面的利潤驚人。
所以說算之前明朝一直不跟呂宋貿易,他們也仍要想盡辦法維持航線,從鄭氏,或是其它的華商手裡買絲綢瓷器,價格高些也願意。
當然,
現在如果大明直接放開貿易,給他們更多港口通商,這意味著他們能夠直接弄到更多的貨,和更低的成本,也就有更大的利潤。
呂宋最想要的中國商貨就是生絲、絲綢,然後瓷器、蔗糖等,蔗糖還可以在南洋弄,但生絲和織好的各種花紋的絲綢,卻只有大明手裡最多最便宜。
朱以海難得的大方,不僅放開貿易,甚至主動提出願意給他們一定的傳教資格。
“不知道陛下需要什麽?”
朱以海要什麽?
朱以海當然也是有需要的,呂宋西班牙商人最拿的出手的也就是白銀了,白銀對大明其實非常重要,經過二百多年,大明如今已經是銀本位了。
雖然有人曾說過,大明其實就是亡於白銀。
明後期,白銀輸入量銳減,戰亂頻繁等都導致銀荒,加劇了財政危機。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不可能說廢了白銀本幣地位,朱以海也只能通過其它手段來改善,但沒法一下子就更替。
而且戰亂的時候,白銀天然貨幣帶來的信用也還是很重要的,胡亂搞紙幣等,是要出問題的。
他現在也只能是把銀子摻銅等加工為銀元,稍提高點鑄幣利潤,加強下貨幣統一。發行的銀票,其實就是兌換券,並不是紙幣,是見票即兌沒有超發的。
鑄幣利潤還行,但需要手裡掌握足夠多的銀錠。
貿易是很好的銀料來源,包括銅料也是如此,銅幣鑄造其實利潤更大,尤其是朱以海現在搞的銅元,但銅鑄幣利雖高,但規模受限。
銀子朱以海是需要的,但不是最需要的。
眼下是戰爭期間,僅僅是白銀,並不能買到所有想要的東西。
所以他心裡早有一個清單。
他希望跟西班牙人交易是更深層次的,以銀子為交易單位。
但不僅僅是賣絲綢瓷器這麽簡單。
朱以海可以向呂宋出口價優質好的生絲、絲綢、瓷器、茶葉等,然後向呂宋再訂購風帆戰艦、武裝商船、火炮火銃火藥鉛彈等,甚至是向他們雇傭一些專門的炮手、火槍手、船員等傭兵水手。
甚至是買優質的造船木材,造炮的銅鐵,製火藥的硫磺硝酸石鉛等。
這個要求,對呂宋總督使者來說簡直是喜出望外,以往他們采買華人的中國商貨,基本上是單純的逆差,華商並不太需要他們的東西,他們只能用銀子交換。
所以一船絲綢香料等運去美洲,回來的船上就要運上大半船的銀子等。
如今大明居然主動提出要加強貿易,向他們訂購船、炮等,這對於呂宋來說,自然是有極大吸引力的,與美洲的貿易航線利潤雖高,但對於呂宋本地的發展來說,也是有限的,如果明朝能夠從呂宋大量訂購船、炮等,無疑能夠加強呂宋本土發展,對於呂宋總督等殖民地官員來說,當然是極有吸引力的。
不過朱以海的要求並不是這麽簡單的。
他提出了一個附加條件。
就是大明訂購的船、炮等都很多,所以他希望有一個全新的合作模式,就是在呂宋合資新建船廠、炮廠等,大明皇帝也要投錢入股,然後大明這邊還要送學徒等過去學習。
另外,相應的配件、維修等,則要在廣東福建沿海組建新廠,由馬尼拉那邊派工匠師傅和管理者過來,一起管理經營。
“這?”使者有些不解。
“朕的訂單比較多,而呂宋那邊技術是可以的,就是工人等相對較少,朕也擔心你們接不下這些訂單,所以想著合作共贏,做大做強嘛。”
核心的生產暫時放在馬尼拉,但是配件等放在大明,充分發揮各自優勢。
朱以海還可以提供大量學徒、工人過去呂宋,加強生產能力。
使者聽出些東西來,有些猶豫了。
但朱以海卻提醒使者,如今明清戰爭在繼續,短時間內也難以結束,甚至就算以後,大明也還需要很多船,所以雙方合作建船廠炮廠等,前景非常好的。
現在大明跟澳門的葡萄牙人也已經開始采用這種合作模式,但還滿足不了需求,若是西班牙人不願意,那是他們的損失。
造船尤其是造戰艦,這玩意可是很貴的。
比如說風帆戰列艦中的王者,英國勝利號,消耗了兩千五百顆百年以上巨樹,其花費更是十多萬英鎊。
若按西方戰艦劃分法,六級的單桅縱帆炮艦,長三十八米左右,用來送信和護航為主,定員一百九十五,造價也要一萬多英鎊,折大明銀兩要四萬左右,若加上火炮等,估計得五萬兩了。
而比如這次西班牙人帶來的這三條,相當五級艦,定員二百五,長一百五十英尺左右,造價約兩萬英鎊。
四級的定員三百五,雙層炮甲板,定員三百五,造價起碼兩萬六英鎊。
所以一條四級戰列艦,船加炮等配齊了,得小十萬兩銀子。
朱以海要造戰艦,肯定先造四五六級的,一二三級的先不造,等以後慢慢的再補充,可就算四級的,一條下來,十萬兩銀子,這買賣還是非常值得乾的。
呂宋本身有造船修船業,也有成熟的技術和工匠,他距離越南、泰國等擁有優秀船木的地方也近,這都有利於造船。
造船的利潤是很高的,尤其是能帶動整個產業鏈,對馬尼拉本地發展很有幫助。
“這是雙贏互利的合作,使者有何猶豫的?”
“如今我大明一擔湖絲賣價百兩白銀,海商運往馬尼拉賣二百兩一擔,馬尼拉的商人,用大帆船運往墨西哥,則可賣到五百兩,
崇禎年間,每年由廣州經澳門運往日本的生絲為三千擔,運往印度果阿的絲貨則為六千擔左右,
經呂宋運出的生絲更多。
澳門的葡萄牙人僅生絲這項,一年就能得利至少三十六萬兩,而你們呂宋商人,至少獲得百萬兩。”
朱以海很直接了當的告訴呂宋使者,生絲是大明一項優質的產出,但如今因戰亂導致生絲產量銳減,如何分配出口,肯定得是優先供給合作夥伴的。
這其實就是告訴呂宋使者,就算我大明對你們放開十幾個港口通商,可如果你們不能滿足朕的條件,那麽最賺錢的那些生絲等貨物,你們一樣拿不到手。
“馬尼拉港現在每年約有四十來條大商船入港,但只要與大明全面開展通商貿易,相信這個入港的大商船數量,能夠翻上起碼三番!”
“若是呂宋能夠滿足朕的條件,合資建船廠炮廠,那麽朕可以承諾,每年至少供給馬尼拉生絲五千擔,絲織品三十萬匹。”
使者心動了。
一擔生絲如果能夠直接從大明的商港采購,然後直接運往美洲,那可就是好幾倍的利潤,一擔絲能賺上三四百兩銀,千擔就是三十四萬兩,五千擔,那可就是一百多萬兩。
還有幾十萬匹絲織品呢,也是利潤巨大。
“陛下,我們來談一下合資造船廠、銃炮廠的具體條件吧!”有如此大的利潤誘惑著,別說合資造廠,估計就是大明天子提出要在呂宋劃一塊地給大明,他們都可以仔細考慮考慮的。
“不急,我們還可以先談一下如何一起對付荷蘭人這事,若是葡萄牙與西班牙能與大明合作,一起打荷蘭人打壓下去,將他們從台灣趕去,不讓他們再北上,那麽朕可以把原來荷蘭人手裡的生絲、絲綢的份額,分一些給你們,比如一年增加個一兩千擔生絲,一二十萬匹絲綢,如何?”
使者忍不住直吸氣,這真是讓人難以拒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