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內德托。
北鹿城。
羅德公爵城堡。
書房內。
壁爐裡的柴火剝落燃燒,坐在靠背椅上穿著絲綢睡袍的雷恩,合上羊皮紙製成的書,將它放在跟前的胡桃木桌上,然後他抬頭冷著臉看著面前的數人,說:“我很不喜歡有人深夜來訪,若不是什麽急事……哼!”
路易斯低著頭不說話,巡邏隊的士兵則是被嚇得不敢吱聲,最終巡邏隊的隊長鼓起膽子說:“回雷恩少爺,事情是這樣的,我與手下照例去負責的街區巡邏,但在途徑一巷道時聽見有打鬥聲……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們想與您確認一下,這位是不是您手下的護衛。”
雷恩目光轉向一旁低著頭,衣裳破爛,渾身都是血汙的怪人,一時竟不能肯定:“路易斯?”
路易斯這才抬起頭來,在肮髒的臉上一雙褐色眼睛顯得格外明亮,他說:“屬下不僅沒報答雷恩少爺你的恩情,還給你惹麻煩,屬下罪該萬死。”
“別廢話。”雷恩問:“你殺死的那兩個人是怎麽回事?”
“不清楚,我不認識刺殺我的人,也不知道是誰派過來的。”路易斯說出這句話時,死死地盯著雷恩的臉,希望能看出些什麽。
但後者的臉上只有困惑。
雷恩低頭沉吟片刻,隨後抬頭看著護衛隊的隊長說:“他是我手下的護衛,那兩個賤民死有余辜,這件事到此為止。”
隊長拉著身旁的兩個手下彎下腰,說:“是的,雷恩少爺。”
雷恩擺擺手說:“累了。”
待所有人都走後,雷恩站起身走到書房的窗戶前,喃喃自語:“莫非是格倫派的人……”
……
路易斯走出城堡後,隻想著快點回家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因為他身上的血汙都凝固成了塊,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而且還很難聞。
至於刺客是不是雷恩派的,他不能肯定,雷恩臉上的困惑,有可能是裝的,也有可能是真的。
路易斯還未走出幾步,就被攔下,是巡邏隊的隊長。
後者滿臉歉意的笑道:“護衛老爺對不住了,大晚上的浪費您時間。”
路易斯說:“你不必感到歉意,我也是北鹿城的一份子,為了城裡的安全,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表示理解。”
“護衛老爺也是爽快人,但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不如這樣,他日我請你喝頓酒,您覺得如何?”
路易斯這時才明白,這個巡邏隊的隊長突然攔住他,原來是看自己有雷恩的關系,想與他結交,借機傍上雷恩這條大腿。
路易斯隨口答應後,就繞過巡邏隊的隊長,急匆匆的往家的方向趕去。
……
路易斯這次依舊走的是小巷,雖說有前車之鑒,但他現在的形象,要是走在街上撞見別的巡邏隊,就算扯雷恩的大旗,恐怕也沒有人會信,只會覺得這人是剛殺過人的瘋子。
路易斯費盡千辛萬苦,總算回到家,用鑰匙打開門鎖後,他推門而入,在關門插上門栓時,他動作忽然停了下來,身體僵硬的轉過身,問道:“誰在那裡!”
啪嗒!
有人在黑暗中敲打打火石,將桌上的蠟燭點燃。
微弱的燭火將屋內勉強照亮,屋內總共有六人或坐、或站,腰間都佩戴著劍,此時都看著路易斯。
路易斯心裡一緊,伸手握住劍柄,不由得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的這番舉動,
令闖入者們怒目圓睜,紛紛從腰間佩戴著的劍鞘內拔出劍來,一時間,氣氛緊張起來。 路易斯額頭密布細汗,混雜著血汙從他的太陽穴流下,白天在賭場他沒有胃口什麽都沒吃,後來又與兩個刺客殊死拚殺,他現在的狀況很不好,要是再來一場廝殺,不知道疲憊的身軀能不能撐下去。
而且這些人看上去不是泛泛之輩,殺過人的劍士與尋常人給人的感覺是不同的,路易斯可以肯定,這幾個闖入者手上的人命不少於五條。
這時,一位青年從木椅上站起身,他與其他袒胸露背、滿臉凶悍的闖入者不同,雖說衣著樸素,但舉手投足間卻給人一種溫和感,若非他腰間佩著劍,不然真的看不出他是劍士。
青年走到路易斯與闖入者中間,輕聲說:“都把劍放下。”
其他闖入者像是青年的手下般,很聽他的話,紛紛將劍垂下。
青年看向路易斯,笑道:“深夜打擾真的是過意不去,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白天到處都有士兵抓我們。”
路易斯握住劍柄的手放松又握緊,如今反覆數次後,最終還是放松下來,他問:“白天到處都是士兵在抓你們,你們是盜賊?”
“不!我們是起義軍, 而我則是起義軍的首領,凱文·奧林帕!”
起義軍……路易斯心裡一緊,起義軍莫非就是雷恩與格倫提及的叛軍!雖說心裡驚濤駭浪,但他的表面上卻十分平靜。
凱文伸出手掌,路易斯這時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滿是老繭,而且指關節粗大,看來他腰間的劍並非是掛飾。
路易斯猶豫片刻,伸手與青年的手掌握了握後松開。
“你過來總不會就是為了跟我握手的吧?”路易斯問。
凱文小麥色的臉上掛著笑容,他說:“不是,我過來是想讓你加入起義軍。”
路易斯冷著臉說:“我可是雷恩少爺的護衛,為什麽要放棄大好前途,去加入你這幾夥賤民組成的叛軍?”
“你這狗奴才,這城要不了幾天就會被我們起義軍攻破,到時候讓你去舔你雷恩少爺的屁眼!”一位留著絡腮胡,瞎了隻眼,臉上布滿刀疤的漢子指著路易斯的鼻子罵道。
路易斯頓時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些人不是雷恩或者格倫派過來試探自己的。
凱文看了漢子一眼,後者頓時閹了似的,低著頭不再說話。
凱文看著路易斯說:“我知道你的名字是路易斯·麥克蘭,也知道你的妻子瑪麗娜是死在雷恩手下,你與妻子青梅竹馬,這種死仇難道就這麽算了嗎?”
路易斯詫異的問:“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凱文的目光鋒利的像是劍:“公爵羅德的妻子、情人,所有的兒女,以及城堡裡全部的護衛,這些人的底子我都查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