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靜被顧白推進了廁所中,看著顧白在門口和東叔交談了兩句,然後走了進來,將廁所門反鎖住。
“顧……顧先生,你……你想要我幹什麽?”
顧白和她換了個位置,站在淋浴區,將裴靜推到了盥洗池的鏡子面前。
“看著鏡子,”顧白屈指敲了敲乾淨的鏡面,“不要挪開你的視線,就算你感覺有哪裡不對勁,也不要擔心,我還站在你身邊。”
“但……但是……這種感覺好奇怪……”裴靜強顏歡笑,“無論是我提到過的那一次靈異事件,都和鏡子沒有關系啊?”
顧白沒有和她廢話,又一次重複了自己的話,“看著鏡子!不要挪開你的眼睛,別讓我說第二次!”
裴靜被顧白的話嚇得抖了一下,不敢再多言一句,老老實實地盯著面前的這面鏡子。
但是這種感覺……著實是太奇怪了。
平常照著鏡子,裴靜一般都在打理自己,至少找得到事情做,注意力被轉移到了手上的工作上,很少會像現在這樣一直注視著自己。
更何況,她之前就已經說過了,自己這兩天看鏡子的時候,總感覺看見的不是自己!
鏡子中的人雖然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但是總帶給裴靜一種極為陌生的感覺,就好像那個人理應做著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動作,乾著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事情。
而那個陌生人,卻在模仿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種感覺,怎能不讓裴靜後脊一涼?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視線時不時得模糊一下。
“顧……顧白先生,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我,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裴靜平日裡是很注重自己雙耳的保護,很少帶耳機,就算是遇到萬不得已的情況,耳機的聲音也調得很小。
但是現在,她卻有了耳鳴的症狀。
紛擾的雜音和奇怪的音律從她的耳內灌入進去,裴靜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右手拖著自己的側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但是,鏡子裡面的裴靜沒有動。
鏡子裡的裴靜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樣,站在那裡,用呆滯的目光平視前方。
怎……怎麽會?
裴靜滲出了冷汗,絲絲涼風從木門下的格柵裡面吹了進來,後背一陣發涼。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用手去抵住了自己的側臉,還是說這隻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裴靜不敢動,她害怕自己動了之後,鏡子中的自己仍然呆滯得像是人偶。
她想要去呼喚站在旁邊的顧白,但是裴靜不敢這麽做,因為她不敢開合自己的嘴唇。要是鏡子中的自己沒有張嘴,那鏡子中的人……又是誰?
忽然,裴靜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嘴巴好似完全不受控制,自行張開,並且發出了聲音。
“我的丈夫……把我的丈夫還給我……”
裴靜人直接愣住了,別說這句話是不是出自她的本意,丈夫?自己什麽時候多了個丈夫出來?
“他已經死了,”站在一旁的顧白似乎早有預料,非常淡定地給出了回答,“而且你也死了。”
“不可能!”裴靜依舊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而且她還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你們一定是把我的丈夫藏起來了……把他還給我!”
顧白從腰間掏出了刺刀,並且將銀白色的刀身從尼龍刀鞘中抽了出來,用手指輕輕拂過絲滑的刀身,“我騙你有什麽好處嗎?你殺死了自己的丈夫,
現在卻要我把他還給你?” 裴靜驚恐地看著顧白手裡面的刀,這個男人為什麽隨身攜帶這種東西?他想要幹什麽?雖然說話的不是自己,但這具身體好歹還是自己的啊!
“我沒有殺了他!殺死他的是鏡子裡面的東西,和我沒有關系!”裴靜身體裡的東西借助她的身體大吼道,“把我的丈夫還給我……還給我!”
鏡子裡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麽?
顧白敲了敲鏡面,“你的意思是自己被鏡子裡面的東西附身了吧?那你該怎麽和我證明呢?殺死了自己丈夫的瘋子?”
“不是我!!!殺死他的不是我!!”
越偏執,越瘋狂;越瘋狂,做事越是不擇手段。
成為汙穢後,會將原主的負面情緒擴大,使得它們更加瘋狂和偏執。
而完全激怒這個女人,就已經達到了顧白的目的。
隻感覺到一股奇怪的陰風從面前拂過,被完全凝固在了原地的裴靜身體一軟,險些倒在了地上。幸好被顧白從後面攙扶住,然後迅速拉到了鏡子以外的地方。
鏡子之中,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她的臉上全是鮮血,雙眼消失了,隻留下了漆黑的、宛如深淵的眼眶,和顧白的視線相接。
她身上的衣服也滿是血汙,不過那並不是她的血,而是她丈夫的鮮血。
“啊!這是……我?”裴靜不敢靠近鏡子,但還是能從邊緣看見被困在鏡子中的那個女人。從面容來看,依稀還可以辨認出自己的面部輪廓。
這個女人……就是附身在自己身上的……鬼?
“你……你看……”女人撩起了自己的劉海,將自己的額頭呈現在了顧白的面前。
在女人的額頭上,居然有一個五厘米高的木質人偶,被釘在了她的額頭上。
“殺死他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人偶!”女人的眼眶中溢出了渾濁的血色液體,人偶下的肌膚蔓延出黑色的紋路,幾乎要將她的整張臉吞沒。
“是它……沒錯,就是這個人偶……就是……就是……
“就是……我!!”
鏡子中的女人抬起了頭,此時的女人帶給顧白的感覺已經完全變了。此時在鏡子中所映照出來的,已經不是那個女人的亡魂,而是那個釘在它頭頂的木偶!
她朝著鏡子衝了過來,當陰間和陽間的橋梁被打通,它便可以很輕易地衝破鏡面,來到顧白的面前!
裴靜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女人發出的尖叫讓她難以承受, 恐懼感已經將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的她完全包裹。
至於顧白,他很冷靜。
冷靜地搖了搖頭,冷靜地從腰間的槍袋裡面掏出了手槍,冷靜地對準了奪鏡而出女人,對準了它額頭上的人偶。
並且,冷靜地扣動了扳機。
嘭——
火藥的硝煙味讓裴靜不由得皺了皺鼻子,那震耳欲聾的槍聲也讓她的大腦在瞬間宕機。
什麽情況?我是誤入了戰場嗎?我怎麽聽見了槍聲?到底發生了什麽?
“呼……”顧白長舒一口氣,看著半截身子卡在了半身鏡表面的汙穢,對自己身後的影子說道,“這個呢?符合你的胃口嗎?”
沒有給顧白任何的回答,他影子裡面的東西就相當饑渴地撲了出來,然後張大自己抽象的嘴巴,在地板上咬了一口。
宛若畫面被抽幀一般,汙穢刹那間消失在了顧白的面前,而廁所內那一股惱人的壓抑感也隨之消散。
“天……天呐……”裴靜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顫抖的手指著顧白手裡面的手槍,“東東東東叔不是說你是用三昧真火的嗎?你……你為什麽拿著槍?”
“你還真信啊?”顧白淡定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槍,“探靈員這種高危職業,隨身帶點熱武器不是很正常?”
裴靜咽了咽口水,“用……用子彈也能驅鬼?你……你乾這一行……我感覺都屈才了……”
哪兒有人扛著重武器到別人家驅鬼的啊?難不成發現鬼怪沒法輕易對付,就只能拿RPG把別人家給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