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怎麽可能!”
劉婆子的臉色倏然大變。
其他人也是大驚失色。
當初劉婆子在顧莊農場前頭吃了那麽大一虧,心裡一直惦記,自是想要報復來著,結果背地裡一打聽,卻被嚇了好大一跳。
劉婆子同自家這幾個兒子面面相覷,額頭上都滲出一層細汗來。
“……怕什麽。”
劉大咬牙,“不就是個村姑?有什麽大不了的!她,她就是再厲害,難道還能殺了咱不成?”
劉婆子拳頭攥緊,一時無語。
顧湘的確是尋常人家養大的閨女,可這人邪性的緊,聽說背景很深,也不知被什麽樣的江湖匪類收做了弟子,身邊有一幫極厲害的師兄弟,凶悍異常,竟收服了周圍山裡的眾多山寨土匪,自己也是黑白通吃,經營的生意賺了老多的錢。
劉婆子打心裡其實不願意和這樣的人為敵。
她敢動趙素素,不過是看她無親無故,任憑自己拿捏而已。
就算現在趙素素在顧湘的什麽農場打工,可她根本不當一回事,畢竟大過年的,誰會為了個手下人大動乾戈?
只要他們做得隱秘,一推二五六,大面上過得去,再對顧莊恭敬些,對那位顧家三娘客氣點兒,想來這事就能過去。
在劉婆子想來,當時那顧三娘為趙素素出頭,必是因著她鬧到了人家門前,人家面子掛不住,且還需要服眾,這才做做樣子罷了。
現在,顧湘當真找上門來?
“玉生,你那婆娘其實是個沒心眼的,而且看在婆婆的面上,她也不會怎樣,咱要不把人交出去吧。”
劉婆子心慌氣短,轉頭看了眼自己的幾個兒子,“我這心裡總覺得不太妙,眼睛直跳,慌慌的,有點頭暈。當年,當年鬧那一出的時候,我都沒這樣。”
此時外面敲門聲越來越響亮。
一群人齊齊打了個冷顫。
“真不成。”
劉玉生臉色雪白,嘴角抽動了好幾下,沙啞著嗓子道,“婁二爺要趙素素,我已應了,錢都拿到手花了出去,如今不把趙素素交出去,咱們上哪去籌錢還給人家?那顧三娘再厲害,也是個女人,還是本鄉本土的,能有多大的能耐?婁二爺卻不得了,他那手底下不知有多少條人命,娘啊,兒子若是交不出趙素素,恐怕都不必等到第二日,兒子就讓人不知扔到哪條河溝自裡去喂了大魚。”
外面的敲門聲越發響亮,房間裡劉家上下的心也跟著這敲門撲通撲通地跳動。
他們還沒想出應對手段,就聽敲門聲戛然而止。
“呼!”
劉婆子松了口氣。
劉玉生面上也放松了些,輕佻地一揚眉,笑起來:“呵,我就說,一小娘們,怕她作甚,說到底趙素素是我的女人,我愛把她怎麽樣,就能把她怎麽樣,別人管得……啊!”
砰地一聲巨響。
劉玉生話沒說完,背後的門板就嗖一下飛過來,他整個人都被門板拍到了牆上去。
塵土飛揚間,一屋子人齊刷刷扭頭,只見外頭大門洞開,院子裡不知何時冒出密密麻麻的燈火。
劉婆子腿一下子軟了,癱在床上一動都不敢動,瞪著雙眼死死地盯著院子。
院內亮起無數的火把,密密麻麻都是人頭,人人眼似銅鈴,個個凶神惡煞。
有個臉上有疤,滿身煞氣的男人站在門口,一腳把她家大門踢得遠些,伸手擋了擋飛起來的灰塵,才轉身扶著個身形纖細的少女下了馬。
劉婆子盯著那女子,認出來人正是顧湘,在燈火下一照,她那樣的人物,簡直像下一瞬間就能飛到天上去。
明明眼角眉梢間並不冷厲,甚至略帶著些柔軟,可一看到她,她就忍不住心驚肉跳,嘴唇蠕動了下,心虛的厲害。
這些年劉婆子一向因為自己一口氣生了四個兒子而很是得意。
兒子多了,在村裡就有面,尤其是她這些兒子們還能抗事。
前頭三個長得人高馬大,一把子力氣,性子也強橫,最小的一個是個有福氣的,有天分,能讀書,以後就是謀個帳房之類的差事,也比留在村裡種地要強。
因為這個,劉婆子在村裡一向很橫。
今日她明明四個小子都在身邊,人也在自己家裡,自己的地盤,卻是心下惶惶,恨不能撒腿就跑。
“你——”
劉婆子一句話沒說完,顧湘便衝老狗略一點頭,老狗兩步跨進門,輕輕一撥,就把欲阻攔的劉大甩到地上去,上前揪起劉玉生,提溜著這人的領子,直接往顧湘面前不遠處一摜。
雪鷹很自然地展開披風擋了下,以免灰塵飛起,再汙了顧湘的鞋襪。
顧湘盯著劉玉生,面無表情,心中卻是絞盡腦汁想電視裡,小說裡的各種類似橋段。
要怎麽才能讓‘犯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招供,怎麽才能不耽誤任何一秒,就把趙素素救下?
顧湘腦子裡其實有點亂,可她面上卻很端得住,目光幽幽,帶著些不濃不淡的冷意,似是沒把這些事,這些人放在眼裡。
“就是他,把我的人賣給了婁二?呵。”
顧湘一揚眉,“婁二到了?我還真得問問,他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竟敢伸爪子動我的東西?”
“威虎堂的苗當家剛傳了話,婁二說沒有這回事,是這廝汙蔑他。 ”
老狗冷笑,“婁二說了,三娘子不必髒了手,他會處置乾淨,絕不讓任何人傷了三娘子的顏面。”
劉玉生本被砸得暈死過去,剛才讓老狗一摜,才迷迷瞪瞪地醒過神,一醒來便聽見老狗這等話,頓時嚇得冷汗狂冒,大聲疾呼:“冤枉,我冤枉!是婁二那畜生覬覦我的妻子,下套害我!”
顧湘根本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髒,隻對老狗道:“趙娘子怎麽說也是我的人,讓外頭的阿貓阿狗欺負了,那我的臉面還要不要?”
“你們幾個,去找找趙娘子,唔,找不到……那把這貨扔給婁二,他要還想活得這般滋潤,他就知道該怎麽做。”
說著,顧湘轉頭便要走。
老狗冷笑應是,目光直直地盯著劉玉生,輕輕舔了下嘴唇。
劉玉生腦袋嗡地一聲,隻覺老狗此刻的目光宛如魔鬼,瞬間如墮魔窟,驚恐欲絕:“不,不,啊,我媳婦能給我作證,都是婁二騙我……你們去找她,她就在郭家的地窖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