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真大啊。”禦幸扶了扶頭盔，這下相信高之野的關於立川王牌的發言了，“在球場上的感覺和榮純很像嗎?確實，這股不服輸的勁頭，確實很像。”

　但是又有什麽用呢?

　一棵參天大樹之所以能長得如此挺拔，地面以下的內容更加重要。

　這和棒球豪門經常獲勝的道理是一樣的，從生源、設備到師資條件、成型的訓練計劃、營養計劃，其他學校每個方面都差一點的結果，就是加和起來差很多，差距大到連車尾燈都看不到。

　禦幸冷冷的看著對面那個投手，‘這就是差點影響我們王牌狀態的那個人嗎?’

　球來了，大概是慎重對待青道強打的緣故，竟然又是一顆高轉速的直球。

　“碰——”禦幸輕輕撈出去，使之朝向防守空隙而去。

　“右外野！”伊堂的喊聲被扔在背後，跑向一壘的打者嘴角翹了起來，‘真是的，升過級的高轉速直球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顆了。’怎麽會怕一顆還沒練到家的。

　“切，果然不該給那個四棒投那顆球的。”野澤喃喃出聲，下一刻就被一隻手捂住了下巴，強迫他的視線從一壘上扭過來。

　“啊，伊堂，你怎麽上來了?”叫暫停了嗎，怎麽沒有聽到。

　黝黑的捕手取下面罩，有點無奈的說，“阿介，有責任心是好的，我也特別理解你帶領球隊獲得勝利的心情。但是不要被勝負心覆蓋了我們的初心。”

　“哈?現在這種情況，說什麽初心都晚了吧。”他們的初心一開始確實只是和偶像一起練棒球，以及希望能繼續搭檔下去，但連賽場都上不了幾場，這樣都初心還有什麽用?

　“不！”伊堂的眉頭緊皺，他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好時機，但野澤連暫停的喊聲都沒聽到，這就很成問題了。

　他在意輸贏，但更在意搭檔的狀態，說不好這場比賽真的輸了之後，野澤會失去投球的興趣，“事到如今，要和學弟鬧別扭到什麽時候。一開始來立川私立，不就想清楚了嗎?”

　野澤沉默，之前海口認為自己能夠承受，都是沒有直面過真正的後果，現在要看著比自己入行晚，甚至跟在自己後面的人跑到前頭，就會特別懷疑之前的選擇是否正確。

　看搭檔不開口，伊堂歎了口氣，“我是一開始就想明白了，神奈川的名門邀請，我都拒絕了。我——伊堂，只不過是想和你一起打棒球罷了，其他的隊友和輸贏，其實都不重要。所以你要和我說，你後悔了之前的決定，你要讓我也後悔嗎?後悔選擇和你繼續搭檔?！”

　不等野澤回復，伊堂就直接甩給他一個背影，蹲回了本壘板。

　徒留立川王牌一個人站在投手丘上火大，‘什麽意思??剛剛說的什麽意思，你這家夥，剛剛在說後悔和我搭檔??’

　一時之間，什麽高之野，什麽早川，就都忘記了，眼前這個捕手才是讓他情緒最大的人了。

　“唰——”振臂之間，投手將情緒轉化為了暴力，帶著一股‘誰也別攔我，今天我就是要砸爛那個手套’的氣勢，節奏明快的投出了三次三振。

　“三出局，換邊！”

　等到打者都對付完了，野澤才慢慢從暴怒中複蘇過來，好家夥，有個發小就是不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伊堂過來主動示好，野澤還準備好好討論下剛剛那個問題呢，結果下一秒聽到搭檔的話，心裡就又覺得沒必要，“投得漂亮，搭檔！”

　兩人的手套重重碰到一起，伊堂知道這是投手不再生氣了。

　唯一不清楚的，就是投手到底想明白沒有——到了賽場上，任何情緒都已經沒有用了，就像是魚上了切菜板，或者學生進入了考場，考驗的全是即往的努力，這種時候還不如心態平和，至少將自己已有的能力全部發揮出來。

　另一邊，高之野還低著頭整理手套，心裡卻暗自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不再在群組裡說些誇張的話了，也許有些人真的會聽到心裡，尤其當他們身處逆境之時。

　但這個決定讓他傷感，‘為什麽呢，世界上任何的情感都是保質期如此之短嗎?’每個人都是匆匆前行，一邊走一邊扔掉曾經珍惜的東西。

　‘也許還得和早川說一聲。。’

　走向投手丘，高之野和禦幸商討著一會兒的配球。

　“誒?不投了嗎，這可是難得的實戰機會。”在分析室裡能投出來，不代表在比賽的時候也能投出來，在順風局能投出來，不代表逆風局也能投出來。投球就是如此的唯心，所以不斷的在實戰中打磨才如此關鍵。

　而現在，高之野竟然說，本場剩下的局數不再投卡特球了。

　“沒什麽，只是沒必要。”王牌的視線輕輕放在對面的板凳席裡，隻掃了一眼就又看向禦幸，聲音裡帶著一種退卻掉激情的淡然，“普普通通的贏掉他們就可以了。”

　所以說，所有的玩笑都帶著三分認真，高之野反思自己在群組裡那些‘大膽’的發言，哪個不是帶了幾分真實的俯視，那麽引起前輩的情緒反饋，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

　“普普通通。。。”禦幸想敲開這個王牌的腦袋，好好把裡面的水放一放，“你這是什麽自負的發言?”

　“不，不是自負，我剛剛好好的反省過了。中國有句刻薄的話，對於醜人，仔細觀察是一種殘忍。那麽對於弱旅，過分炫技也是一種殘忍。我只要完整發揮出自己的實力就可以了。”

　高之野這幅樣子，讓禦幸沉默了好幾秒，最後笑出聲，“哈哈哈哈，何止刻薄，簡直是殘酷啊。”

　場上所有人的情緒變化，並沒有阻止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也無法改變比賽最後的結果。

　“嗡——”

　防空警報的聲音再度響起， 兩方選手列隊行禮，雙方王牌不約而同的走向對方。

　野澤狠敲了一下學弟的胸膛，“你這家夥，又厲害了！那個卡特球，後面為什麽不投了?”

　高之野假裝痛呼，“那個啊，只是想向前輩顯擺一下罷了，還不成熟。”

　“嗯，要贏喲！結果真的把我們7局提前結束掉了，想到這裡就很不甘心啊！”

　“之後我也會爭取把其他隊伍提前結束掉的。”

　“囂張的小鬼，看我的腦瓜崩！”

　嬉鬧間，那股友情間的異味似乎消失了，但雙方都多少嘗到了不純粹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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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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