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直球，直衝打者面部而來，不帶弧線的軌跡，讓打者直接與投手溝通。

　立川一棒原本已準備出棒，卻被這個內角高的直球逼得猛然往後一退，同時心中喊道，‘什麽啊，野澤不是說這個投手的心情可能會動搖嗎?’

　還專門讓他盯著首球就打，結果對方下一秒就用一個直衝面門的內角球，告訴了立川一棒，現在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如何的。

　禦幸觀察著打者的動作，‘什麽啊，首球就準備出棒了嗎?攻擊欲望很強，那就給你來這個吧。’手下輕輕一劃，是一個新暗號。

　投手丘上，高之野眉毛忍不住跳動一下，‘一上場，就這麽突然call嗎?’但他並沒有搖頭，如果要投那個球的話——

　“呼——呼——”好好的調整呼吸，將浮躁的心情都沉澱下去，將剛剛鋒芒畢露的投球都忘記，隻專注於投球本身，感受指尖的觸感，“不錯呢。”

　他改主意了，禦幸果然還是那個老奸巨猾的禦幸。現在剛剛好，手指的觸感還很敏銳，正適合新球種。

　‘怎麽了?怎麽突然感覺。。’立川一棒脊背有點發寒，前方投手帶給他的感覺變了，明明剛剛還是攻擊欲那麽強的氣氛，現在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放空，放空——’

　高之野在心中默念著，一條條的想法從他的腦海穿過。

　‘我好像並不是天才。’

　‘你在開玩笑嗎，天才也是需要學習的吧，大家都是拾人牙慧，有什麽好羞恥的。’

　‘如果我不是在木下少棒，而是在其他少棒，結果會是怎樣，說到底，我在其他那些地方，還會喜歡上棒球嗎?’

　‘這也許就是命運的不確定吧，說不定這平行宇宙裡，存在著很多不愛棒球的高之野。’

　凡此種種雜念，在腦海中晃了一下，都從太陽穴鑽出，直衝背後。

　在那裡，出現了一個黑洞，將球場上的草坪、守備人員、上方的觀眾們，甚至對面的打者都全部吸走，這一片倒退的寧靜中，只剩下對面看不清神色的捕手，以及那個手套。

　這顆球的投球感覺，輕輕一想，手上就已經有了上百次的反饋，似乎一瞬間有上百顆球從這隻手上劃過，留下清晰的縫線摩擦跡象，這是一周以來訓練的結果。

　‘這顆球，本來最想對付的不是你們，但既然有了這個機會——’

　有什麽人在他的耳邊低語，但已經不重要，只需要按照既定的軌跡，將這顆球投到那個手套裡。。。

　立川一棒的心臟因危險的預感而加速跳動著，‘這可是春甲的冠軍投手’，這個投手的武器庫裡隨便拿一個球種出來，上面都曾有大把強打遺恨的長歎，儼然是‘飲血為生的魔器’。

　這樣的投手，沒有任何猶豫，下一刻就朝著本壘處投出了下一顆球。

　一棒被那種越安靜越壓抑的氛圍攥得喘不過氣，只能全部交給本能，將所有的反抗都積蓄這下一次揮棒上。

　但是——

　就在他的眼前，那顆球在某個節點，像是個惡作劇的孩子般，‘嬉笑’著轉向了外角的方向。

　“啪——”

　“好球！”

　“喔——”緊跟其後的，就是本壘板後的喧鬧，那軌跡的折射太過明顯，幾乎後面坐著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那是卡特球?狀態太好了吧！竟然能投出這樣的軌跡！”

　“簡直是職業級別的表現啊！”

　“剛剛的有錄到嗎?”

　“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立川好可憐。”

　嗡嗡聲宛如蜂鳴，高之野接到對面的傳球，在打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低著頭踩土。

　‘禦幸前輩，這下那邊的人肯定知道我的卡特球進化了。’

　‘嘻嘻，釣大魚之前，需要耐心放餌料。’

　抬起頭，青道投捕兩人的視線一觸即分。

　而立川的板凳席裡，這個角度並不能看到球路具體的軌跡，但是看下一棒的表情，以及後面觀眾久久不停歇的討論。

　“那個球是卡特球嗎?”野澤記得這是高之野最初的一個變化球，在春甲的時候，和二縫線一起，出現的概率在15%左右，是用來迷惑打者的球路，“進化了嗎?之前可沒有這麽吵的聲音呢。”

　“你和後輩較什麽真啊。”伊堂最了解自己的發小了，自野澤日夜研究春甲青道比賽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是怎麽一回事了，“阿介，我們來贏下這場比賽吧。”

　這樣才能走下去， 後面又有春季大會的比賽和關東大會，否則他們就又只剩下一個夏甲預選賽了。他們這對投捕，在高中階段最後的比賽，就只有這麽多了。

　“我想贏，讓我們贏吧。”野澤喃喃，在這兩年間，他們已經輸了太多比賽了。

　立川職棒出身的監督，雖然在職業賽場上很有自己的一套，有將近20年的經驗，可野澤入學的當年，他在教育學生方面還只是0年生。

　那句話叫什麽，夢想和麵包只能選一個。

　他們入學之後，跟著偶像學習的興奮勁兒隻維持了半年不到，就逐漸被不斷輸掉比賽的沮喪給淹沒掉了，“我們每天在球場上打滾，都只是為了更好的輸掉比賽嗎?”

　但其實， 二宮教練早就警告過他們倆，“說得不好聽一點，每一個新監督上任，前幾屆學生都是要被浪費掉的，如果你們還執意要去的話，就先做好這個心理準備吧。”立川的董事會也是默認這種情況的，所以即使前幾年輸得再多，只要有進步，也會給予寬容，因為這是普遍的規律嘛。

　浪費。。浪費?

　這個詞真是殘酷啊，那些被忽悠進來的學生，看著自己的名字被放進坑裡，一捧土一捧土的埋掉。

　“如果不想就這麽結束的話，就給我贏啊！！”

　立川的板凳席突然爆發出聲嘶力竭的喊聲，一時蓋住了主審的聲音，“三出局，換邊！”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這個聲音牽引過去，那邊，立川的王牌已經戴好手套，踏上了去往球場的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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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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