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子回來了!”回春堂中,沈青正神色不寧的喝著茶,當看到陳九嶽後連忙起身相迎,“尤家怎麽樣了?”
“沈大夫放心,尤門主看起來已經安排好了相關事宜,而且尤家小少爺也被找到了,一場惡作劇而已。”陳九嶽寬慰沈青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沈青聽聞後連連點頭。
沈青能夠有如今的地位,全都依賴於跟尤益初的那幾分香火情,若是尤家倒了,回春堂的日子也恐不得安生。
“嗯?劉大夫和曹大夫呢?”陳九嶽掃視一圈,發現劉嚴和曹凱平二人並不在回春堂中。
“他們兩人返鄉義診去了!”沈青面露滿意的回道,“他們兩個都是好孩子,他們二人小時候家裡遭難成孤,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因此自從出師之後,每一年都會返回城外的崇頭鎮為民義診,算是報答鄉親的養育恩情!”
“凱平離家這麽些年,嚴兒依舊是一年一次,凱平心中定然是思鄉的,因此剛才兩人準備好了車馬藥草就離去了。”
“哦?果然不愧是醫者仁心!”陳九嶽聞言讚道,“這種積德的好事,我也願意前去出分力氣,不知可否!”
“陳公子宅心仁厚,嚴兒他們自然是歡迎之至的!”沈青輕笑道,“義診一般都會持續三天,十裡八鄉的百姓數不勝數,有陳公子你去坐鎮,我這也放心多了!”
崇頭鎮位於九江郡城東南五十多裡,陳九嶽兩人趕到時,發現路上有不少來自周邊其他村鎮的百姓,而且絕大部分都面露病色,顯然是為義診而來。
“嶽哥,就在前面了!”只見在崇頭鎮上的一座藥房前,近百人排成一條長龍正在等著診治。
“周老丈,拿這張方子到後面藥房抓藥,吃上三劑差不多就能好了!”桌案之後,劉嚴正和顏悅色的對一名老者叮囑道。
“多謝小劉大夫了!”周老丈在家人的攙扶下起身,一家人連忙對劉嚴躬身致謝。
“咦,陳公子,你怎麽來了?”活動了一下手腕的劉嚴頓時發現了陳九嶽。
“從沈大夫那裡聽聞義診之事,心中欽佩,便想著過來出幾分力氣!”陳九嶽掃了一圈,卻沒有發現曹凱平的身影,心中頓時微動,“劉大夫,曹大夫人呢?”
“哦,凱平十幾年沒有回來,就想著先回老屋去看看!”劉嚴搖搖頭歎了口氣,隨即指著斜後方的一條弄堂,“那裡面第三戶老宅就是!”
陳九嶽看了眼點點頭,隨即對錢五豪開口道,“五豪,你在這裡幫劉大夫打打下手,維持一下秩序。”
陳九嶽信步走進那條無名弄堂,腳下青石凹凸,弄堂兩側的磚牆上長滿了青苔。
而當陳九嶽走到第三戶宅子時,發現曹凱平正拿著釘錘敲打著院門。
這處老宅雖然明顯有修繕過的痕跡,可看上去依舊十分老舊,門前的兩扇木板門枯朽泛白,此時門板被推開,露出長滿雜草灌木的小院子。
“嘎吱!”而就在這時,或許是門栓早已腐朽,曹凱平才敲打了幾下,整個門板就朝著曹凱平壓下來。
“砰。”一聲輕響,正專心修門的曹凱平似乎是被嚇了一跳,連忙抬頭望去,就見整扇倒下的門板被一隻大手抓住。
“陳公子!你怎麽來了?”曹凱平拍了拍身上灰塵,趕緊站起身來。
“聽聞義診特來幫忙。”陳九嶽抓著門板將其放進鐵栓中固定好。
“哎!”曹凱平看著門後破敗荒蕪的景象,
眼神波動,似乎是想起了曾經和父母生活的過往,尤其是看到廚房升滿灰塵的灶台,以及倚在門後的一根腐朽木根,雙眼頓時微紅,忍不住開口低吟道。 “殘門鏽鎖久不開,灰磚小徑覆乾苔。無名枯草侵滿院,一股辛酸入喉來。忽憶當年高堂在,也曾灶頭燒鍋台。恍覺如今形影隻,家中無人訴情懷。異鄉漂泊幾十載,再回故鄉成外人。門後空留教子棍,已無叮囑寒添衣。”
“陳公子,觸景生情,讓你見笑了!”曹凱平深吸一口氣,對陳九嶽輕笑道。
“曹大夫的這首詩詞感人至深。”陳九嶽搖搖頭。
“是凱平回來了嗎!”而在這時,似乎是聽到了這邊動靜,幾道身影聞聲來到門口打量,其中一名老者眯著眼睛看清曹凱平後,有些遲疑的開口問道。
“趙大叔,是我!”曹凱平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連忙和這幾名曾經的鄰裡打招呼,“趙嬸,孫老爺子,大家身體都好嗎!”
“好啊!回來就好啊!”趙大叔聞言連忙點點頭,隨即扭頭對身後的趙嬸道,“趕緊去把壯小夥們都喊回來,幫著凱平把房子搞一搞!”
“哎!哎!”趙嬸聞言,轉身就朝著弄堂外面跑去。
很快,十幾個精壯漢子便跟著趙嬸快步走近,為首的是一名年約三十、皮膚黝黑的矮壯漢子,看見曹凱平後,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平子,你可終於回來了!”
人多力量大,兩個時辰之後,原本殘破的院子就被修整完善,雖然看上去依然老舊,可卻十分整齊乾淨,而且東一家西一家的,很快就給湊出了整套的家具和生活用品。
太陽逐漸落山,劉嚴也結束了一天的義診,帶著兩名學徒過來,“正好,今後回來義診總算有個真正落腳的地方了!”
曹凱平看著煥然一新,和記憶中幾乎完全一致的屋子,趕緊出去買了兩桌酒菜招呼前來幫忙的鄰裡。
一頓接風宴吃到夜深,曹凱平再次喝多,卻沒有醉酒發瘋,只是酣睡在飯桌上,被學徒們攙進屋裡休息。
夜半三更,整座崇頭鎮上都陷入了沉睡,而且今晚天氣陰沉,星月被烏雲遮蔽。
“咻!”而就在這時,夜色之中突然閃過一道身影,在沿途屋頂上腳尖輕點,整個人便如同一隻隱藏在夜色中的蝙蝠,幾乎沒有發出什麽動靜,便落入了曹家當中。
“果然!”陰暗無光的牆角,一道隱隱透出金茫的目光,靜靜注視著那道身影。
“嗯?還有人?”可下一刻,這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訝色,因為在那黑衣人之後,竟然還尾隨著一道幾不可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