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得到消息，明年就恢復高考了。”

　“據說，也快經濟開放了，到時候就能做生意了。”

　宋母看著七小子的大兒子:“大孫，你努力學習，到時候考大學。”

　見兒子不說話，孫鳳玲拍了一下兒子:“你奶跟你說話呢。”

　“我知道了，奶。”

　七小子:“你要不好好學習，就別怪我給你送去下鄉。”

　宋父:“你出去包灶做席面，這算不算投機倒把?”

　七小子:“海軍說了，民不舉官不究，低調點沒事兒。”

　“給人做飯又不是倒買倒賣，沒事兒。”

　孫鳳玲:“你出去給人做席面，賺的肯多多，可就怕沒有人找你啊。”

　七小子:“你笨啊。”

　“不是有海軍這塊金字招牌嘛！”

　宋父:“淨想美事，再說就算海軍同意了，就你們倆也沒個徒弟打下手。”

　宋母:“你們要是放出風趣，帶徒弟，那不得烏央烏央的人上杆子求著啊。”

　七小子:“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不認不識的憑啥白教徒弟啊。”

　“你們就說同不同意，我也辭工吧。”

　孫鳳玲:“爸媽，就現在機修廠的半死不活的狀態，我看還不如辭工了，只要出去做個二三十桌席面，不比在機修廠掙得多?”

　沒人不愛錢，最後宋家對於七小子辭工的事情，一致通過了。

　不過，李海軍沒同意給七小子出去，而是讓南易跟七小子搭夥，一起乾。

　七小子不解:“你有錢都不賺?”

　李海軍:“我缺錢嗎?”

　“你們先乾著，等到能光明正大做生意的時候，我帶著你，咱們還是得開店。”

　沒了工作，李海軍天天在家傻吃孽睡的。

　眨眼，又是一年過去。

　九月，報紙上報道了，恢復高考的消息。

　無數人激動的流下了淚水。

　特別是鄉下知情，一個個捧著書本，哪怕是上工，吃飯，上廁所，都不放棄學習的機會。

　因為考上大學意味著，他們有改變命運，鯉魚躍龍門的機會，不用在鄉下種地了。

　李家的幾個孩子也都考上了高中。

　家裡人對於他們的學習，盯得更緊張了。

　只是他們家的幾個孩子，上學早，周歲才十五。

　不過，李海軍無所謂，虛歲十六了，上大學的時候十八歲正好。

　“大舅，我要吃冰棍。”

　李海軍用手掛了一下妹妹的兒子:“不許吃，吃完了肚子疼。”

　“讓你舅媽給你衝蜂蜜水好不好?”

　小家夥:“大舅，那能給我吃奶糖嗎?”

　李海軍看著六丫頭:“媳婦，去給他拿糖，我去睡會，免得他吵到我。”

　睡了午覺，李海軍起來做飯。

　孩子們先放學回來，李海軍看著李父:“爸，他們都上高中了，不用您每天接送了。”

　李父:“別，我都十數年如一日，習慣了。”

　大姑娘李雪兒，還跟小時候一樣，沒大沒小的被寵壞了。

　上來就爬到他後背上:“爸，做什麽好吃的呢。”

　李海軍:“櫻桃肉。”

　緊接著妹子也下班回來，放下手提包就去抱崔雨生。

　“兒子，想不想媽媽?”

　“想！”

　“那你今天乖不乖?”

　“可乖了。”

　李海軍把飯菜端上來:“崔雲博呢?”

　李金鑫:“值班，別管他。”

　吃飯的時候，李金鑫:“哥，他妹子準備結婚，我們給點什麽陪嫁?”

　李海軍:“看看缺什麽吧，反正他們崔家是指望不上。”

　李金鑫:“可是不請崔家人，小姑子嫁出去，人家會不會不重視?”

　李海軍:“她有工作，有工資，怎麽會不重視呢。”

　“哥，還有件事。”

　李金鑫喝口水，繼續道:“劉峰官複原職了。”

　李海軍:“當廠長了?”

　李金鑫點頭:“嗯，我還聽說，他前妻被關起來了。”

　劉峰官複原職，重新當了機修廠的廠長，這是預料當中的。

　公休日，街道王主任提著禮物來了家裡。

　“海軍，我······”

　“我平反了。”

　李海軍笑道:“這是好事啊，恭喜王主任。”

　王主任激動的擦了擦眼淚:“多謝你這些年，暗中的幫助。”

　“我已經讓家裡準備飯菜了，今天你無論如何都要去家裡，喝一杯，讓我聊表心意。”

　“好，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這杯喜酒當喝。”

　李海軍也沒客氣。

　看透了人間冷暖，這個時候的王主任，怕是連個說心裡話，分享喜悅的人都沒有。

　陪王主任酩酊大醉一場，李海軍回了家。

　然後劉峰又提著禮物上門。

　李海軍:“改日再說吧，我今天實在喝不動了。”

　“找南易，讓他陪你喝。”

　劉峰:“那成，看你這樣我就不為難你了。”

　“你什麽時候回廠裡?”

　李海軍:“什麽?”

　“我好不容易辭工了，幹嘛還回去?”

　劉峰:“我現在是廠長了，你回去當個後勤主任！”

　李海軍:“說句心裡話，我是真不願意再回去工作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劉峰也勸不動李海軍，只能放棄了。

　“你跟南易都走了，咱們廠裡後廚連個拿得出手的人都沒有了。”

　李海軍笑道:“你還是想想機修廠的未來吧。”

　劉峰:“不瞞你說，如今的機修廠就是個爛攤子，我是真不願接手。”

　“可我對機修廠有感情，不忍心啊。”

　李海軍:“機修廠，軟件，硬件，都太落後了。”

　“想要存活，換設備，可是機修廠沒錢，總廠也窮的尿血，上面更不可能給撥款。”

　“除非開源節流！”

　劉峰:“你仔細說說。”

　李抗戰:“裁員吧。”

　“不然這麽多人，連工資都發不出來。”

　劉峰:“我聽說，機修廠要是再不盈利，怕是要解散了。”

　“裁員我也想過，可是底下的人會鬧事的。”

　李海軍:“只能一刀切了。”

　“除非，他們願意跟著機修廠一起死。”

　“如果機修廠以後盤活了，再把他們召回廠裡就是了。”

　劉峰:“要是大家都能這麽想就好了。”

　李海軍:“裁員也只能解決眼前的困難，不是長遠之計。”

　“不能等著上面給訂單，還要機修廠組成業務部門，自己出去談生意，搶訂單。”

　“就機修廠如今的老舊設備，或許轉變一下思想，去承接一些製造螺絲，鉚釘，鐵柵欄這樣一些技術難度不高的活，等賺到了錢，再更新設備。”

　“這樣機修廠就盤活了。”

　辦法，李海軍已經告訴劉峰了。

　至於劉峰怎麽選擇，這就是他自己的事兒了。

　不過，李海軍覺得劉峰沒那個魄力。

　劉峰算不上什麽英明的領導，甚至性格上優柔寡斷。

　如今的機修廠，交給這樣的人，怕是會加速敗落吧。

　七小子晚上來了家裡。

　“我來借書。”

　李海軍詫異:“你借書幹嘛?”

　七小子:“還不是考大學鬧得，幾個外甥，外甥女都需要學習材料。”

　“你妹子以前的學習材料呢?那個他們看看。”

　李海軍隻好翻箱倒櫃，給他找出來，反正這些也用不上了。

　要不是為了留個紀念，李海軍都想當廢品賣了。

　太佔地方。

　第一屆高考不知不覺來了，可這跟李家沒有任何關系。

　因為是冬季高考，李家人正在琢磨吃點什麽呢。

　對於鐵鍋燉大鵝，還是涮羊肉，李家人起了爭執。

　以六丫頭為首的女人一直認為，這個天應該鐵鍋燉大鵝。

　男性認為，涮火鍋，再燙壺酒。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暢快。

　最後，誰也說服不理誰。

　只能鐵過燉大鵝，跟涮火鍋一起吃了。

　六丫頭切著酸菜，李海軍剁著大鵝。

　“滋啦·····”

　油熱，大鵝下鍋煸炒。

　放作料，添水，放酸菜。

　然後切羊肉片，洗青菜。

　李父看著日歷。

　“真不抗混啊，又快過年了。”

　李海軍:“爸，您生日打算怎麽過?”

　李父:“不過，等我七十大壽的時候，再過。”

　李海軍:“那成，聽您的。”

　年底之前，宋家傳來消息，沒有一個考上大學的，全軍覆沒了。

　這種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太難了。

　不過，要說考試難度，真的很簡單。

　爆竹聲聲辭舊歲，77年過去了。

　除夕這天，李家做了十幾個菜。

　菜少不夠吃，人太多了。

　以前的團寵是家裡的幾個孩子，可隨著家裡的幾個孩子長大，現在的團寵是妹妹的孩子，小雨生。

　李父:“小外孫也不用你們照顧了，你們什麽時候打算再生一個?”

　崔雲博:“我聽我媳婦的。”

　李金鑫:“我不想生了。”

　六丫頭:“就一個孩子，將來多孤單啊。”

　丁秋楠也勸道:“就是，再給雨生、生個弟弟，或者妹妹，兒女雙全多好。”

　李金鑫:“太鬧人了，有這麽有一個就夠了。”

　無論大家怎麽勸，李金鑫就是不生了。

　李金鑫:“大哥，什麽時候能做生意啊?”

　“廠裡如今都是半停工的狀態了。”

　李海軍:“再等等，最多一年的時間！”

　“機修廠如今的狀況這麽糟糕，我建議你提前辭職吧，還能得一筆補償。”

　崔雲博:“大哥，你說這機修廠就這麽垮掉了?”

　李海軍:“不會，等到經濟改革，機修廠應該會引入外資，或者被賣掉。”

　李金鑫:“那職工呢?”

　“會被裁掉大部分，剩下的以後也不是正式職工了！”

　李金鑫:“那不是失去鐵飯碗了?”

　李海軍:“以後是經濟時代，鐵晚飯沒那麽重要了。”

　“你們看七小子跟南易，這一年掙了多少錢，不比在廠裡上班強多了。”

　“雖然現在還是票證時代，但有錢還怕買不到票?有了錢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不出十年，你們看著吧，那將是有錢就是大爺的嶄新時代。”

　年夜飯，孩子們吃完就跑出去放鞭炮，玩耍去了。

　大人們繼續喝酒。

　李父:“今年還回鄉下嗎?”

　李海軍:“今年沒車，雪又大，別折騰了。”

　“就在十字路口給我媽送點紙錢。”

　喝完酒，李父下了樓，去了十字路口。

　丁母也去了十字路口。

　在家屬區院子裡玩耍的孩子們，也都跟了上來。

　燒完紙，全家都回去了。

　小雨生還沒等吃餃子呢，就趴在媽媽身上睡著了。

　把孩子抱進屋裡，大人們開始和面，拌餡。

　一盆盆的好幾種餡，看著都腦袋疼。

　李海軍:“雲博，你別忙活了，回去把狗喂了。”

　崔雲博:“那好，我去廚房把骨頭裝上。”

　李海軍:‘過年了，給狗子帶兩個饅頭！’

　崔雲博走後。

　李海軍才問道:“他工作怎麽樣?”

　李金鑫:“聽說最近要提他當內科副主任。”

　李海軍點頭:“還行。”

　李金鑫:“行什麽啊！”

　“就那麽點死工資，以前補養孩子不知道，現在養了孩子才知道，就我倆的收入，再養一個太吃力了。”

　李海軍笑道:“沒事，這不有哥呢麽，哥幫你養。”

　李金鑫:“那可不行，孩子又不姓李，憑什麽我娘家出錢啊。”

　李海軍:“可是崔家什麽樣你也知道，指望不上。”

　“媳婦，你去給妹子拿五百塊錢、”

　六丫頭:“好！”

　六丫頭拍拍手上的白面，就進屋了。

　李海軍勸道:“別拒絕了，哥給你的就拿著。”

　“開春了買件新的呢子大衣，你那件都舊了。”

　李金鑫收下了錢:“孩子是你們幫我帶的，我們都沒花什麽錢，其實我們也攢下點錢的。”

　李海軍:“你不是要辭職麽，手上有點錢心裡也踏實。”

　崔雲博回來，大家開始煮餃子。

　孩子們都睡著了，大家又挨個的給喊起來。

　吃了餃子，李金鑫一家回樓下了。

　李海軍他們也各自回屋休息了。

　“明天，我去一趟老丈人家，媳婦你明早起來準備點茶葉，罐頭，紅包，我送過去。”

　六丫頭:“不用我帶孩子跟你回去啊?”

　李海軍:‘不用，機修廠現今這個模樣，你去了，怕是你那些姐姐又要給你找麻煩。 ’

　六丫頭明白，李海軍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一夜無話。

　第二天醒來，李海軍做了早飯。

　“勝利，去喊你姑他們過來吃飯，”

　李勝利:“爸，我再睡會，讓我弟去。”

　李勝男:“大哥，爸喊的是你，”

　“你快去。”

　“不然，我就告狀，說你欺負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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