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宣傳科的尤吉昌當了食堂主任。

　算是熟人，所以李紅軍表跟尤吉昌做了一次深入的交流(別想歪。)

　尤吉昌不會對後廚指手畫腳，李紅軍也表示不會跟他搶班奪權，倆人和平共處，李紅軍依舊做他的憊懶漢。

　這日下班，李紅軍跟馮小美帶著孩子回到家，發現周玲帶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家裡。

　“紅軍回來了！”

　周玲笑眯眯的起身:“紅軍，這是我男人齊二奎！”

　齊二奎起身，一臉討好的跟李紅軍打招呼:“紅軍兄弟。”

　李紅軍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他看到齊二奎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人不簡單，是那種心思不正的人。

　獐頭鼠目不說，還三角眼，怎麽看都像過去的漢奸。

　李貴:“紅軍，你勸勸周玲！”

　“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她拿的東西太多了。”

　順著李貴的眼神看去，牆根放著好多吃的，不僅有山裡的野味，還有臘肉，連鄉下一年才能吃得上一次的高筋面都有。

　李紅軍瞬間明白了，這是有其他目的啊。

　齊二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婆娘。

　周玲為難的從兜裡掏出來一個紅紙裁剪的紅包。

　“這是給孩子的壓歲錢。”

　李貴把錢推了回去:“心意領了。”

　李紅軍也道:“你家也不容易，孩子什麽都不缺，還有這麽多東西一會兒走的時候，拿回去吧。”

　瞧著李家人拒絕，齊二奎急了。

　用手肘捅了捅周玲。

　周玲想起齊二奎的威脅，只能硬著頭皮，尷尬笑道:“鄉下也沒什麽好東西，舅跟紅軍兄弟別嫌棄。”

　看著男人殷切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絲不滿，周玲繼續道:“紅軍兄弟，能不能麻煩你個事?”

　李紅軍預感到周玲接下來要說什麽了，冷冷道:“我這人最怕麻煩了，太麻煩的話還是別說了。”

　這話把周玲噎住了，不知該如何接茬。

　周玲男人齊二奎見到周玲啞語，只能接茬因為這事關系到他。

　“紅軍兄弟，其實這事對你來說不值一提。”

　“我這在鄉下長期跟周玲分居兩地，時間久了不是個事，這不是想求你幫幫忙，把我也弄進廠裡當工人！”

　齊二奎伸出手來發誓保證:“只要這事成了，必有重謝。”

　李紅軍跟李貴對視一眼，然後看了看沉著臉的陳金鳳，還有眉頭擰成川字型的馮小美。

　直接拒絕:“我就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副主任，哪有那麽大的能量?”

　“對不起，這忙我幫不上。”

　話落，李紅軍都懶得跟周玲還有其男人齊二奎廢話。

　轉身就出了正房，回他的東廂房去了。

　臨了，李紅軍留下一句:“走的時候把錢跟東西帶上。”

　這讓周玲跟齊二奎十分難堪，李紅軍的態度讓齊二奎怒火中燒。

　你不就是城裡人麽，有什麽了不起，這就是明顯看不起我從鄉下來的。

　李紅軍無形中等於下了逐客令，齊二奎帶著周玲拿著錢，拎著東西帶著怨恨走了。

　不過他還沒做的喜怒不形於色，他眼神中閃過的那麽一抹恨意，狠毒，被李貴瞧的真真的。

　“小美，去把紅軍再給我叫來。”

　馮小美把李紅軍又重新喊道正房。

　“爸，怎麽了?”

　李貴吸了口煙:“你要小心······”

　李貴把剛才看到的告訴了李紅軍。

　李紅軍沒有大意不當回事，因為馬上64年了，要起風了。

　雖然齊二奎在鄉下對他產生不到威脅，但周玲卻不同，到時候如果周玲咬自己一口，即便不死也得掉塊肉。

　陳旭而跟徐慧珍一直以乾女兒的名義出入李家，但周玲不是笨蛋，她不會猜不到其中的緣由。

　生活作風問題可是大事，含糊不得。

　思來想去，李紅軍覺得把危險消滅在萌芽中。

　不論如何，他不會拿身家性命開玩笑。

　可周家在他的幫助下，已經有三個人在廠裡工作了，大栓媳婦周梅，周梅的弟弟周雨，妹妹周玲。

　三人都姓周，親姐弟，李紅軍不敢賭，所以他打算把這三人一起踢出廠裡。

　他李紅軍能讓他們當工人，也能讓他們繼續回鄉下種地。

　但這事還是要跟大栓還有李春霞打聲招呼。

　“爸，我決定······”

　李紅軍把自己打算說了出來。

　李貴皺著眉:“沒必要這麽狠吧?”

　李貴不知道未來的形勢有多嚴峻，覺得這麽做太過了，沒辦法跟李春霞交代。

　李紅軍一咬牙，把謝秘書跟老廠長，給拿出來扯虎皮。

　“爸，風向要變了。”

　······“你說真的?”

　“爸，這事我怎麽敢信口開河！”

　李紅軍神秘兮兮:“快則一年，晚則二年，風向必然會變。”

　聞言，李貴跟陳金鳳，還有馮小美聽得的心驚肉跳。

　李紅軍警告道:“這事都爛在肚子裡吧，做夢都不能說，否則，會給咱們家招來滅頂之災。”

　全家人無言的點頭，全都心事重重的樣子。

　“小美姐，你騎車去百順胡同把姑跟大栓喊來。”

　馮小美不敢耽擱，騎車去了百順胡同。

　去的時候一輛自行車，回來的時候是兩輛。

　三人兩輛自信車，八字新車推進了院子後，進了正房。

　“紅軍，你讓小美急匆匆的把我們喊來有事?”

　大栓攙著李春霞進屋問道。

　“姑，您先上座。”

　待，李紅霞盤腿做好，李紅軍盯著大栓極其認真:“方才周玲帶著她男人來了······”

　“大栓，你老實說這事你知不知道，周梅知不知情?”

　李春霞一聽就在心裡暗叫:不好。

　大栓一頭霧水:“我不知道啊。”

　李春霞是值得信任度，大栓也值得信任，但李紅軍不敢保證大栓睡覺的時候會不會說夢話。

　他只能隱晦的提醒了李春霞。

　果然，李春霞聽懂了，大栓還是摸不著頭腦，不知李紅軍是什麽意思。

　李春霞:“紅軍，消息準確?”

　“嗯，消息可靠。”

　李春霞可是經歷了幾十年，這幾十年風風雨雨見證了太多事情的發生。

　“姑，今天喊你們來是有事通知你們。”

　李紅軍用的通知而不是商量。

　李紅軍把周梅男人齊二奎的表現，據實已告。

　李春霞:“我明白了，他是個不安定因素！”

　“這樣的人好閉瘋狗，到時候如果亂咬人，恐怕會壞事啊！咱們李家就危險了。”

　李紅軍給李春霞比劃大拇哥，點讚:“姑，您看的通透。”

　“我是想周家人一個不留，全都從廠裡給她們踢出去。”

　“我這也是沒辦法，咱們不能拿自家的未來跟他們賭人性，等風向過去，他們如果還想工作，我回頭再想辦法的。”

　大栓其他沒聽懂，但聽懂了李紅軍要把周家姐弟從廠裡給踢出去。

　“紅軍，也包括我媳婦?”

　李紅軍點頭:“對。”

　李春霞想的更多，對著大栓交代:“回去把你媳婦接來，什麽都不要跟她說。”

　大栓莫名其妙的走了之後，李春霞緩緩說道:“如果周梅知道她妹妹這件事，那她就不能留在馮家了。”

　“甚至不能留在城裡了。”

　大家都看著李春霞。

　李春霞不疾不徐的說道:“到時候難免她會生出恨意，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我不說你們也懂。”

　“為了咱們兩家的安慰，這個惡人由我來做。”

　陳金鳳跟馮小美是女人，女人自然是感性大於理性。

　“可周梅給李家生了兩個孩子，大栓能放得下嗎?”

　李春霞渾濁的眼神透著凌厲:“放不下也得給我放下，他都三十多了，哪頭輕哪頭重他會分的清的。”

　“小心無大錯，哪怕他怨我這個媽，我也不會把命運交到外姓人手裡。”

　很快周梅被大栓給帶來了。

　周梅一進屋，就感受到了屋內嚴肅的氣氛。

　李春霞凝視著周梅:“老大媳婦，你妹子帶著男人來李家求工作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聞言，周梅渾身一顫。

　周玲的確跟她提過一嘴，但她警告過後就沒往心裡去。

　她是真的沒想到周玲竟然背著她，真的來李家給她男人要工作了。

　“媽！”周梅連忙擺手:“我真不知道他們回來找紅軍兄弟。”

　都說人老精鬼老靈，李春霞看著周梅的表現，表情，就在心底判斷出來周梅是知情的。

　李春霞:“看來你是知道這件事了。”

　“大栓，明天請假跟她去辦離婚。”

　“啊?”

　大栓看著自己老娘，發出來靈魂疑問，就因為這事就讓自己跟媳婦離婚?

　可李春霞哪宛如野獸一般，要噬人的眼神，愚孝的大栓也不知該怎麽辦了。

　“媽，你聽我解釋！”周梅急了。

　“我的確知道，但我也警告過她們了，可我沒想到她們不聽話啊。”

　看著不為所動的李春霞，周梅哭喪著臉跟大栓求助:“大栓你說話啊，我不想離婚啊。”

　大栓:“媽，您看周梅也解釋了，這事也怪不到她······”

　李春霞是自私的，關於兩個家庭跟兒媳婦，如何選擇，她堅定不移的選擇了兩個家庭。

　李家不能倒，馮家也不能跟著吃鍋烙，這個險她冒不起，也不敢賭。

　李春霞直直的看著大栓:“怎麽我說話不管用了?”

　“你是要我這個娘，還是要你媳婦，你自己選吧。”

　大栓:“這······”

　“媽啊，你就看在您孫子的面上，也不能讓他沒了媽媽啊。”

　李春霞下了地，與大栓直面相對，四目交接:“今天你不答應我，我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

　大栓被李春霞認真的模樣，嚇得腿一軟，一下就跌在地上。

　“大栓，你是知道娘的說得出做得到，現在你告訴我，你怎麽選?”

　看著大栓痛苦的模樣，李紅軍出言:“小美姐，你帶著周梅想去咱們東屋。”

　“噯！”馮小美逃似的拉著周梅離開了正房。

　周梅嘴裡依舊念叨著不想離婚，她是真的後悔了，為什麽要鬼迷心竅的幫著娘家人，最後坑了自己。

　屋裡沒外人了，李紅軍決定給大栓解釋一下，不能讓他稀裡糊塗的就把婚離了。

　選擇權交給大栓，讓他明明白白的自己做選擇。

　······李紅軍把周玲以及她男人齊二奎的事情講了一遍，還有齊二奎惡毒的眼神。

　大栓是知道這個連襟的，人品跟名聲在鄉下都很臭。

　“紅軍，即便這樣他也鬥不過你啊！”

　“哎，大栓，風向要變了······”

　李紅軍把明年以及後年的形式講了出來，而且是明明白白的講出來，大栓腦子笨，只能跟他說清楚。

　大栓努努嘴說不出話來。

　大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也理解了老娘，可讓他跟媳婦離婚心裡還是不願意的。

　可面對強勢的李春霞，大栓也只能在心底歎息，並且他也不想失去現在的好日子，他也不敢賭。

　“我明天就跟她離婚，我選我娘。”

　話落，大栓像失去了精氣神一般，萎靡的蹲在地上。

　李春霞老眼泛著淚花:“大栓，娘知道叫你為難了，你也別怪娘狠心，娘這一切都是為了兩家好啊。”

　刀子嘴豆腐心的陳金鳳，忍不住:“紅軍，周家其他人跟咱們沒關系，咱們可以不管她們，周梅能不能放過一馬?”

　“她沒了工作也就沒有能力作妖，讓她老實在家帶孩子，伺候你姑呢?”

　李紅軍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思考著。

　大家都沒打斷他，在等著他拿主意，做決定。

　李貴退休之後，他就是這個家的頂梁柱。

　“也不是不行，但是姑跟大栓你們可得看好她，別讓她在背後搗鬼！”

　對於拿捏兒媳婦李春霞是有信心的，但還是擔憂道:“到時候不會出什麽亂子吧?”

　“讓我跟周梅談談吧。”

　“大栓去把你媳婦喊來，我跟她交代一下。”

　大栓聽到有希望不用離婚，像是溺水的人即將被人救上岸，一臉狂喜的去找媳婦。

　“周梅，大栓可以不跟你離婚，但你，以及你弟弟妹妹的工作都保不住了。”

　周梅張張嘴，化作了無聲的歎息，工作在重要都沒有家庭跟孩子，男人重要。

　周梅也不理解， 就因為這麽點小事李家也太興師動眾了，但李紅軍是不會跟她解釋的。

　周梅始終是外姓人，也不是李家的直系親屬。

　“你弟弟妹妹如果能自己主動辭職，不僅能得到廠裡的辭工補助，等以後我還能給他們再弄到廠裡當工人，但若是讓我親自動手，那他們就只能在鄉下呆一輩子了。”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麽做！”

　“至於為什麽一定要你家人全都離開廠裡，各種緣由我就不跟你解釋了，往後你們會知道的，我李紅軍也不是個小氣的人，不會因為周玲跟她男人故意牽連，為難其他人。”

　“只是事關重大，我不能告訴你。”

　李紅軍已經仁至義盡了，他承認自己有些自私了，但人哪有不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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