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餐廳，進了包房。

　李紅霞跟孫志強看著菜單，也不知點些什麽好。

　孫海燕主動擔起了點餐的任務。

　白切雞，鹽水鴨，香煎豬扒，爆汁牛肉，鮑魚， 海參·······“姑媽，吃不了那麽多的。”

　孫志強笑著解釋:“紅霞，香江的菜碼沒有咱們內地的大，少了不夠吃的。”

　孫志強想到自己昨天剛來的時候，出來吃飯點完餐，等上來之後就傻眼了。

　一籠蝦餃只有四個，孫志強才徹底明悟香江人吃飯的菜碼跟內地有著天壤之別。

　吃飯的時候， 孫志強主動給李紅霞用茶水涮筷子， 杯子， 等餐具。

　這些也都是他現學現賣。

　吃飯的時候，孫志強跟李紅霞小聲的交頭接耳，把老二改姓的事情說了。

　李紅霞雖然心裡不痛快，但也不是傻子，雖然改了姓名但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什麽時候都是自己兒子。

　將來還能白得一份家業，等孫志強的姑父沒了，將來在把性命改回來就好了。

　處於種種考慮，李紅霞也就同意了，因為她來之前這件事她在心裡就答應了。

　鍾學啟笑眯眯的給孫志強還有李紅霞夾菜。

　“志強，紅霞，往後踏踏實實的，等過幾日身份證下來你們就去醫院工作，你們沒來之前咱家裡不過開個小診所，醫院初建，還得咱們自家人同心協力······”

　說了一大堆場面話，鍾學啟轉而說道:“都是自家人， 我就不打啞謎， 拐彎抹角了，我跟你姑姑膝下無子，肯定會那你們當親生的來對待，所以說，孩子改姓這事?”

　孫志強接茬:“姑父，我跟紅霞商量過了，讓老二改跟您姓，讓老二給鍾家傳宗接代，延續香火。”

　鍾學啟聞言，心花怒放。

　站起身來，鄭重其事的給孫志強跟李紅霞，鞠躬致謝:“姑父多謝你們了。”

　孫志強跟李紅霞哪能讓長輩給他們小輩鞠躬?

　連忙給攙扶起來，重新落座。

　鍾學啟高興的流出了淚水，抱著老二孫迎春:“我給迎春起了個新名字！”

　“就叫鍾繼成吧。”

　一頓飯的功夫，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商議完了。

　晚上回去後，鍾學啟跟孫海燕在他們的房子裡稀罕了孩子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的回樓上休息。

　夫妻二人數月未見， 自然是要好好耳鬢廝磨，纏綿悱惻一番。

　幾日後， 孫志強跟李紅霞拿到了香江的身份證。

　李紅霞特意給家裡發了封電報，報平安。

　可這個時候的李家，並不消停。

　孫志強在蘇聯進修，突然就失去了消息，李紅霞也憑空消失，已經引起了單位的猜忌。

　李家一直都沒李紅霞的消息，大家都吃不好睡不好，接到了電報後，才放下心來。

　給李紅霞回了封電報，告訴她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以後就不用跟家裡聯系了。

　接著，李紅軍提出要把紅霞的電報上交。

　“爸，媽，既然紅霞已經在香江安穩下來了，這電報我們不能留下，要上交。”

　看著父母不解的目光。

　李紅軍解釋:“上交電報能夠證明我們的清白，同時趁機跟紅霞他們撇清關系。”

　陳金鳳:“她可是你妹妹，一個媽的親妹妹，你這麽急著跟她撇清關系?”

　李貴:“老伴，你先別急，聽聽紅軍怎麽說，他這麽說一定是有道理的。”

　“還是我爸理解我！”

　李紅軍不著痕跡的拍了個馬匹。

　“他們這也算是一走了之了，可現在是什麽形式?”

　“他們這種不告而別，肯定會引起上面的猜忌，到時候咱們家就要跟著吃鍋烙，我們也不是真的跟紅霞斷絕關系。”

　“只是做給外人看的。”

　李貴是個明白人。

　一錘定音:“那就上交。”

　李紅軍:“那這份電報，明天我就交給協和醫院的領導了。”

　這份電報第二日，李紅軍就去了協和醫院交給了院長。

　至於其他的李紅軍也不知道，等待李家的是暴風雨還是雨過天晴，李紅軍也猜不到。

　照常上班，下班。

　晚上就有人上門來了，為了孫志強跟李紅霞的事情。

　李家人據實交代，不過也都是閹割版的，李家人一口咬定孫志強從蘇聯突然離開他們不知情。

　李紅霞去香江的事情他們也不知情。

　因為之前李紅軍報案，所以足以證明他們與李紅霞的事情無關。

　以後李紅霞只要給李家發來電報，李家都要主動上交，有什麽事情都要第一時間跟官方官打招呼。

　官方的人也是隔三差五的就來李家走訪一次。

　這件事多少對李家還是有影響的，眼瞧著64年了，再有兩年就是特殊時期了。

　李紅軍覺得李貴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急流勇退，退休跟陳金鳳在家頤養天年，含飴弄孫了。

　“爸，你提前退了吧！”

　陳金鳳也勸道:“是啊，退了吧，雖然退休金沒有上班的時候工資高，但咱家也不缺那點錢。”

　李貴:“我退了，紅軍你接班?”

　李紅軍搖頭:“不，槍打出頭鳥，我就當我的副主任。”

　“更何況，我年紀輕，不足以服眾。”

　馮小美知道周梅的心思，李貴既然退休了，家裡就有一個接班的名額。

　馮小美用手肘捅了捅李紅軍:“紅軍，周玲來咱家幫忙一直不要錢，我看不如讓她接班去廠裡工作吧。”

　李紅軍想著自家也沒親戚朋友需要工作的，關系遠了的不值得。

　“行吧！”

　房間雖然很大，但屋內就這麽幾個人，馮小美的話李貴跟陳金鳳焉能聽不見。

　“小美，你去跟周玲聊一聊吧！”

　“我正式退休了，到時候她要願意就去廠裡上班。”

　馮小美得了李貴的承諾，立馬就去跟周玲分享這個好消息。

　周玲聽了後樂瘋了，整個人就像被餡餅砸中了一般。

　周玲並沒有樂昏了頭，去了正房感謝李貴跟陳金鳳。

　接著就去馮家找姐姐周梅做這個好消息。

　“玲兒，你的付出沒有白費，雖然你扔下男人孩子，但沒想到這麽快你就能當工人了，抽時間回鄉下一趟！”

　“姐，回鄉下幹嘛?”

　周梅用手指戳了戳妹妹額頭:“當然是準備些禮物送給李家，難道你不該表示表示?”

　“雖然舅退了，但紅軍還在廠裡上班，你又不是不知道紅軍跟廠長的關系，還有上面領導的關系，將來在廠裡不還得靠人家照顧?”谷汰

　周玲面色一難:“可家裡也沒什麽好東西啊！”

　“實在不行讓咱爹領著妹夫進山，李家人不缺吃和你也看到了，但他們愛吃山裡的野味。”

　“還有你上班，不管是去車間還是食堂，都需要提些禮物去人事科的，分到哪個崗位人事科說了算。”

　以前的話周梅肯定會主動幫著妹妹，找李紅軍讓其幫忙跟人事科說好話打招呼，但自從關系破裂，到如今的緩和，周梅是小心翼翼，就怕行差踏錯一步。

　將大好的局面葬送。

　周玲找了個蹩腳的理由回鄉下了。

　周家自然是為這件事欣喜若狂，周父帶著女婿也進山去了。

　但周家的女人在家裡拉著家常，高興中透露著憂愁。

　周母:“玲兒，你進城當工人是天大的喜事，可你男人跟孩子怎麽辦啊?”

　周玲:“只能暫時委屈他們父子了，總不能到手的工作不要吧?”

　“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周母:“哎！”

　“要是你們一家都能進城，一起進廠當工人就好了，我外孫將來也能在城裡讀書。”

　周玲知道自己男人肯定有怨言，可又有什麽法子?在鄉下賺工分在土地刨食一輩子?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能有更好的選擇，拚了命也要把握住啊。

　且不管周家這邊。

　李貴上班就跟廠裡遞了辭呈。

　廠長也知道他家的事情，沒有挽留他。

　不過卻把李紅軍喊道了辦公室。

　“紅軍，你爸退休了，你這邊怎麽打算?”

　“到底接不接你爸的班?”

　李紅軍搖頭:“廠長謝謝您，我還是算了吧，您也知道我的性子，我還是當副主任吧，省心。”

　“我爸退了，家裡親戚正好沒工作，讓她進廠當工作，算是接我爸的班吧。”

　鄒廠長也不勉強，畢竟李家的姑娘女婿鬧出來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這個敏感時期李紅軍低調是對的。

　“行，我尊重你的選擇，這兩天廠裡開會研究一下看誰去食堂當主任。”

　“廠長沒事我回去了。”

　李紅軍離開了廠辦。

　李貴在食堂跟所有人交代了一下，自己的退休都事情，婉拒了大家要給他搞個歡送的節目，有些留戀的看著自己工作了許多年頭的食堂。

　騎著自行車離開了，退休廠長批了，剩下辦手續的事情廠裡沒幾天就給辦好了。

　周玲也從鄉下回來了，還帶來了不少野味，跟鄉下的乾菜。

　李紅軍思來想去沒讓周玲去食堂，畢竟食堂裡已經有太多他安排的人了，新來主任不知道是誰，自己的心腹太多容易惹人猜忌。

　因為李紅軍的謹小慎微，周玲去了車間，因為她接班直接就是正式工人，車間也沒人為難她。

　她弟弟周雨也在車間，也會照顧她的這些都不用李紅軍操心。

　徹底退休之後，李貴天天跟陳金鳳在家哄孩子，一點都不覺得煩悶，反而樂在其中。

　只不過她們會時長看著空蕩蕩的西屋，唉聲歎氣。

　李紅霞從小沒離開過她們身邊，就連嫁人都是招的上門女婿，就為了能把閨女留在身邊，可倒好結婚沒幾年就遠走他鄉了。

　李紅軍看著空置的西廂房，就讓媛媛從耳房搬出來，住進了寬敞明亮的西廂房。

　媛媛的跟屁蟲，妹妹李芳芳也嚷著跟姐姐一起住，李紅軍也隨了她的心意，倆閨女一起住進西廂房做個伴。

　李金銘也跟著一起住，但奈何兩個姐姐不歡迎。

　李紅軍心想，姐姐的耳房空出來了，什麽都不缺，你就自己去住耳房吧。

　日子照舊一天天過去，徐慧珍跟陳雪茹偶爾會把孩子抱回去，她們也想念自己的孩子。

　反倒是馮小美對二女的態度漸漸發生了改變。

　李紅軍猜測，或許是因為成了既定事實，無法更改，馮小美也不能跟自己置氣一輩子，或許是認命了。

　不過二女想要登堂入室，搬進李家來馮小美絕不會同意的，並且依舊把李紅軍看的死死的。

　倆人每天一起上班，送孩子，一起下班接孩子。

　三個小家夥也都開始學會喊人，小嘴裡也能蹦出來不少字了。

　因為跟馮小美相處的時間比親媽多，都喊馮小美媽媽。

　馮小美或或許是處於母愛吧，對三個孩子還挺好的。

　小媛媛大了一些，也明白了爸爸跟兩個阿姨的關系，但她只要爸爸在自己身邊，才不會多管大人的事情。

　一旦放假了，不是徐靜理來找她這個姐姐，就是她這個姐姐去找徐靜理這個妹妹，一起玩耍。

　元旦，徐慧珍跟陳雪茹各自帶著孩子來了。

　對於她們節假日的不請自來，馮小美也習慣了。

　元旦過去，新年離得亦不遠了。

　這一年，很快就要過去了。

　對，就是這麽快。

　周玲因為是結婚後從鄉下來頂李貴的班，所以廠裡沒給她分房，周玲的男人跟孩子經常的來城裡探望她。

　甚至怕周玲不要他們爺倆，就提出要進城跟周玲一起生活，可沒住的地方，到了城裡沒工作就憑周玲一個人的工資跟糧食定量，根本養不活一家人。

　最後無奈，周玲男人退了一步，他可以不進城在鄉下賺工分，但兒子跟著媽媽必須進城，拿著城裡的戶口，在城裡讀書。

　不然，就會鬧，讓周玲丟了飯碗。

　周玲無奈，找李家幫忙，提出要租住他們在百順胡同的房子。

　對於這點小忙李紅軍同意了，他在意的不是那麽點房租，而是老房子有人住，就不會變得荒涼。

　年前，周玲從宿舍搬進了百順胡同。

　李家這邊也張羅這年貨。

　雖然今年人少了，但瓜子花生，糖塊，水果，青菜，豬肉，牛羊肉，海鮮，這些依舊是一樣不缺。

　這日下班回來，陳金鳳跟李紅軍悄悄的說道:“紅軍，安泰那孩子被你姑接到家裡去了。”

　李紅軍皺著眉:“二栓媳婦作妖了?”

　陳金鳳:“親疏有別，估計是看安泰這孩子越來越不順眼了唄。”

　李紅軍聲音有些冷:“這還沒生出來呢，這次能懷孕也是意外，萬一生個女娃怎辦?”

　“將來不還得指望安泰給他們養老送終?”

　“醫生都說了， 她能懷孕是萬幸。”

　李紅軍又問:“二栓怎麽說?”

　陳金鳳:“安泰畢竟是二栓親生的，答應每個月給你姑五塊錢生活費，等小的生出來，大一些了，再把安泰給接回去。”

　李紅軍搖頭，這是人家裡事自己不好摻和。

　“我還想著今年讓我姑他們來咱娘過年呢，現在看來算了吧，還是咱們消消停停的過個開心年。”

　陳金鳳表示讚同:“他們家的事啊，咱們往後少管，你姑或者咱們不看僧面看佛面，等你姑沒了，大面過得去就行了。”

　李紅軍點頭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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