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送的禮物的作用，沒過幾日焦敏就告訴他開學的時候，妹妹就可以來城裡讀書了。

同事還交給了他一封廠裡開的介紹信。

這幾天六丫頭沒來找過他，不知是什麽原因，或許是因為那個衝動的吻，害羞了吧。

人就是賤皮子，李海軍突然還有點小失落。

妹子的事情已經搞定了，很順利。

還剩老父親的事情，李海軍這次什麽都沒拿，晚上下班空著手去了劉峰家裡。

“李海軍，你怎麽找到家裡來了?”

開門的是焦敏，腰間要系著圍裙。

“焦書記，我來找你跟劉廠長匯報工作。”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是梁拉娣的徒弟，寬且又剛剛送過自己二斤豬肉，一瓶香油。

豬肉拿回家，男人，女兒都吃的滿嘴流油，焦敏心裡記著他的情。

李海軍進屋後，跟劉峰打招呼:“劉廠長。”

“坐下說。”

李海軍也不客氣就坐在了劉峰的旁邊。

“劉廠長，我就直言不諱了。”

李海軍懶得跟她們夫妻繞圈子。

“我想給我父親在咱們廠找個臨時工，的工作。”

看著劉峰跟焦敏皺起了眉頭，特別劉峰，連抬頭紋都出現了。

緊忙又道:“我這也是為廠裡著想。”

劉峰一樂:“你還為廠裡著想，繼續說說看。”

“只要您二位同意我父親來廠裡當臨時工，我想辦法弄頭小豬羔子來，在咱們廠養，到時候就由我父親來親自養殖，等出欄的時候咱們全場也能殺豬吃肉。”

聽到這個，劉峰跟焦敏坐不住了。

“李海軍，你說真的?”

“李海軍，你不是開玩笑吧?”

李海軍:“劉廠長，焦書記，這麽大的事我怎麽敢說笑?”

劉峰:“你真的能弄來小豬仔?”

李海軍斬釘截鐵的說道:“能！”

南屏公社就由生豬，所以才他這麽有信息，又不是要大豬而是小豬仔，他是從南屏公社出來的，對於養豬場偶爾會出現一隻兩隻的死豬，這件事他心知肚明。

又不是大豬死了，小豬仔死了在平常不過了。

劉峰跟焦敏對視一眼。

“這事我們同意了，見到小豬仔你父親隨時可以上班。”

“咱們廠後面廢棄的房當豬圈，讓你父親在哪裡養豬。”

三人達成協議。

為此，劉峰還留下李海軍在家裡吃頓飯，喝了點酒。

李海軍走後。

焦敏:“老劉，這件事會不會不妥?”

劉峰:“有什麽不妥的?”

“他能辦到咱們廠不過多了一個臨時工而已，他辦不到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更何況，有保衛科在呢，誰敢來咱們廠裡查豬的來歷?”

這個時候的保衛科，人人配槍。

這一日，星期六。

李海軍明天難得休息一天，他用一包煙跟廠裡借了一輛自行車。

晚上借著月色星夜兼程，出發，車上行李包裡裝著，煙酒糖茶這些用來套關系的敲門磚。

“爸，金鑫開門。”

大半夜，李海軍回到了村裡。

李父年紀大了睡覺輕，聽到他的聲音連忙用火柴點燃了煤油燈。

穿衣下地，給兒子開門。

李金鑫也迷迷湖湖的醒了。

“你怎大半夜回來了?”

李父一臉焦急，還以為他犯了什麽事呢。

李金鑫也揉著眼睛，紅紅的看著他:“哥你回來了。”

李海軍把行李包放在炕頭:“我明天休息，今天就借了廠裡的自行車回來了！”

李父一聽自行車，連忙再次出屋。

“自行車怎麽不推進來?”

“這要是放在院子裡一晚上丟了，

咱們可賠不起。”李金鑫聽到自行車，眼神頓時亮了，也不困了。

“爸，爸，你等我一下。”

連忙追了出去。

屋外傳來父女的對話。

李金鑫:“爸，自行車給我騎一騎。”

李父:“你會騎嗎?”

李金鑫:“我不會，但我哥會啊。”

李父:“大半夜的騎什麽自行車?你哥都累壞了，明個再說吧。”

李金鑫:“爸······”

隨後，自行車被推進了屋裡來。

“別不開心了，我給你說件開心的事吧。”

李金鑫抬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蔓延希翼:“哥，我能去城裡讀書了?”

“嗯，介紹信我都拿回來了，開學的時候你就去我們總廠子弟校。”

“哇······”

“太棒了······”

李金鑫抱著他的胳膊，又蹦又跳，開心的像隻蝴蝶。

李父也覺得生活越來越有盼頭。

“爸，你工作的事情也有著落了，明天你帶我去見見公社的書記。”

李父:“這麽還需要通過公社書記?”

李海軍:“跟咱們公社弄隻小豬仔。”

“我給您找了個活，在廠裡養豬，你每天就給這隻小豬仔喂點吃的就行。”

李父道不抗拒喂豬，在鄉下乾農活比喂豬累多了，一個大老爺們就照顧一頭小豬仔再輕松不過了。

李父:“明天早上咱倆早點去，天不亮就得起來早點休息吧。”

“趁他沒出門的時候堵他家，這事在外面不好說。”

李海軍覺得自己剛睡著沒一會兒，就被喊醒了。

父子倆連飯都沒吃，李海軍把行李包裡的東西拿出來，裝了兩條大前門，一瓶茅台。

一包茶葉，一袋奶糖。

騎著自行車，載著李父出了村口，走在坑坑窪窪的黃土路上。

到了公社書記家，三間大瓦房。

這個時間，只要是鄉下人家都起來了，都已經開始做早飯了。

李海軍跟李父二人，騎著自行車十分扎眼。

公社書記的婆娘把他們迎進家門，主要是看在自行車的面子上。

這年月鄉下只有公社才有一輛自行車，還是公家的。

“老牛啊，來人了。”

“誰來了?”

不等牛書記走出來，李海軍跟李父就進去了。

李海軍:“牛書記，我是南灣村的李海軍。”

“這是我父親，今天找您來是想跟您商量點私事。”

不待牛書記回答，李海軍就把煙酒糖茶拿了出來。

“一點心意，還望收下。”

牛書記原本拒絕的花頓時，講不出來了。

這家人出手太大方了，但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拿人手短，人家這麽大方，事情肯定不好辦。

“呵呵，兩位請坐。”

“孩他娘，沏茶招待客人。”

牛夫人就在外面等著呢，聽到這話就知道人家沒空手。

“好嘞，稍等啊。”

牛書記掏出自己的八分錢一包的經濟煙:“兩位別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

李父笑呵呵的接過，他是真的不嫌棄。

但李海軍嫌棄啊。

“我就不抽了。”

牛書記也不介意，看著李海軍的穿衣打扮就知道人家什麽情況。

他還是有這個眼色的。

“兩位，有什麽事可以說了。”

李海軍:“牛書記，我想要一直小豬仔。”

牛書記一聽，在心裡想著這事的可操作性，以往也出現過生病死亡的小豬仔，其中的貓膩不細說了。

李海軍又道:“我可以出遠高過市場的價格，三十塊您看怎麽樣?”

這事可大可小，雖然他們是南屏公社的，在自己的管轄下，但也不容易出錯。

牛書記:“能否告訴我，你們要這小豬仔做什麽嗎?”

“千萬別說因為饞了，三十塊都能賣多少豬肉了?”

李海軍想了想，這事沒什麽可背人的，畢竟自己父親進城，也要生產隊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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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書記，我父親要進城工作，這小豬仔是送人的。”

牛書記一聽，猛然想起。

“你就是咱們公社進城當工人，在機修廠上班的李海軍把?”

李海軍點點頭:“是我。”

“哎呀，你早說啊！”

牛書記熱情極了。

人家有關系，有能力，他雖然是公社書記，家裡不錯，但他小兒子有些天生的嘴歪眼斜，不好找對象。

即便他是書記也不能強迫人家姑娘吧。

這要是兒子進城當工人了，想娶媳婦可就容易了。

牛書記動了心思。

“海軍啊，我這樣稱呼你沒問題吧?”

李海軍微微笑著:“沒問題，您說。”

“是這樣的，我也有件事求你啊。”

“我家有個小兒子，一直討不到老婆，也不怕你們笑話，他天生有些嘴歪眼斜，但不嚴重，我想著你看能不能把我小兒子也送去城裡當工人?”

牛書記看到李家父子變了臉，立馬道:“先別忙著拒絕。”

“只要能讓我小兒子進城，再加一頭小豬仔，我不要你們的錢，怎麽樣?”

李家父子心裡有氣，但人家也確實付出了。

兩隻豬仔不要錢，如果這事要生成，估計再提提價格都沒問題。

“牛書記，我想先見一下你家公子。”

牛書記扯著嗓子:“老婆子，牛三呢?”

書記媳婦在廚房一直偷聽他們的講話，聽到最偏疼的小兒子有機會當城裡人，當工人，激動的喊道:“出去割豬草了，我這就去找他回來。”

牛書記笑道:“孩子勤快，你們稍待，早飯就在家裡吃。”

當李海軍看到牛三的時候，表面上看著沒什麽，但一張嘴說話，眼睛是斜愣的，嘴還朝著另一邊撇撇著。

牛書記讓自家婆娘做點好的招待他們父子。

大早上，就做了臘肉炒白菜，炸花生米，鹹魚，還蒸了雞蛋羹。

可見是下了血本了。

大清早，喝著小燒，李海軍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啊。

“這就夠勁。”

“牛書記，牛三這個事我得回去請示一下，不過醜化說在前頭，即便這事成了也只能是臨時工。”

李海軍:“我爸就是臨時工編制，一個月十八塊的工資。”

牛夫人滿意極了。

“小李啊，臨時工就行，這事要是成了，我們自會好好感謝你的，不讓你白忙活。”

“我今晚就回城，明天就去廠裡問一下，到時候給你們準信。”

這年月臨時工的編制都很搶手的好嘛，沒關系你能進得去大廠子?

這麽都比在鄉下一天兩毛錢的公分強吧?累死累活一個季度還不如人家輕飄飄，一個月工資多。

吃完早飯，李家父子就走了。

帶來的禮物人家也沒收，走的時候拿臨走了人家兩隻大公雞。

連吃帶拿，搞的李海軍都不好意思了。

事沒辦，都不知道能不能辦成，就收人家禮物，這要是掉鏈子了也太丟人了。

路上。

李父:“海軍，咱這有吃有喝，又拿的，可怎麽辦喲。”

李海軍:“您別擔心，我看這事不難。”

“您不知道，不僅鄉下日子清貧，城裡人想吃肉也很難，我們每個月才給二兩的定量，還都不舍得吃，都攢到年底吃頓餃子，您想想豬肉對城裡人的影響力多大?”

父子倆回一路上出了不少汗，也醒酒了。

回到家裡，李金鑫給他們沏濃茶解酒。

“妹子，你打算什麽時候進城啊?”

李金鑫看著李父:“爸·······”

李父怎能看不出這閨女心裡長草了。

“我去給你開介紹信，願意去就去吧。”

“海軍，你妹子去了住哪裡啊?”

李海軍:“先去我哪裡住吧，跟著我吃住也方便，等您去上班了，到時候我跟廠裡申請一下，給咱們家換個大點的房子。”

李父:“豬仔還沒著落呢，我這事還待定。”

李海軍:“又不是南屏公社有養豬場，咱也不用它一棵樹上吊死。”

“您聽我的，趕緊把家裡事情安排妥了，如果去廠裡晚了，我在領導面前也不好看，時間拖久了顯得我沒能力。”

李父:“破家值萬貫，東西且有的收拾呢！”

李海軍:“舊的該扔就扔，送人也行，到城裡以上，鞋子，被褥都換新的，打補丁的衣裳就別帶去了。”

“還有，我告訴你們，進城這事不許讓李老二，跟李老三知道，免得給我找麻煩。”

李父點頭:“我知道輕重，他們佔我便宜可以，因為我是他們大哥，但你不欠他們的。”

看著父親難得人間清醒，李海軍放心了。

李金鑫則是去自己那屋子收拾東西去了。

她開心死了，今天就能進城了。

李父跑到生產隊找人開介紹信去了。

李海軍看著妹妹:“這些舊衣裳算了，你去送給鄰居吧，等你進城哥帶你去扯點布，咱兩身新衣裳。”

李金鑫:“嗷，哥你真好。”

看著撒嬌的妹妹，李海軍想起了讓人新仍的何雨水，一樣會撒嬌的李紅霞，忍不住搖頭。

“鞋子就調一雙乾淨的穿著，到城裡我弄張皮鞋票，給你買雙皮鞋。”

李金鑫興奮道:“我能穿上皮鞋咯。”

整個南屏公社的女孩子都沒人能穿上皮鞋，她要成為第一個穿皮鞋的女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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