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海軍的宿舍，第一次相識的兩個大小女人關上門。

坐在一起喝汽水，聊天。

真搞不懂，女人很奇怪唉，明明剛認識就能聊的那麽好，跟親姐妹似的。

六丫頭:“妹妹，你哥在鄉下很多人喜歡他嗎?”

李金鑫:“嗯，自從我哥進城了，就更多人上家裡來提親了。”

六丫頭拉著李金鑫的小手，巧笑嫣然道:“跟我說說你哥哥以前的事情吧！”

李金鑫:“說什麽?”

六丫頭:“什麽都行，從小開始說起，還有他以前有過女朋友嗎?”

李金鑫:“我哥小時候蔫壞，還挺倔強的，不過他長得好看很多人都喜歡他。”

“他上學的時候學習很好，可母親過世後他就輟學跟著爸爸上地裡乾活賺工分養家了，後來就進城當工人了。”

“我哥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可是哪個女孩子嫌我們家窮，知道我哥有了成立戶口，當了工人又後悔了，找媒人上家裡來提親，讓我哥給拒絕了。”

六丫頭:“哪個姑娘很漂亮?”

“嗯，十裡八鄉有名的美人兒。”

六丫頭臉色一暗。

“不過沒有雪姐姐你漂亮。”

這話，讓六丫頭重新展露笑顏。

“唉，我漂亮頂什麽用，你哥到現在都不答應跟我處朋友。”

李金鑫很好奇，眼前這個漂亮姐姐挺好的。

“為什麽呢?”

六丫頭:“你哥喜歡他們廠的長花，一個姓丁的大夫。”

李金鑫不解道:“她比雪姐你還要漂亮?”

“怎麽可能。”

六丫頭可是特意看過丁秋楠的，她就想跟李海軍喜歡的女人比一比。

事實證明，雖然丁秋楠漂亮，但她更勝一籌。

“在身材，長相這方面，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是你哥覺得我脾氣不好。”

李金鑫跟六丫頭接觸了幾個小時後，覺得她脾氣聽好的。

“雪姐我覺得脾氣還好呀，性格也好。”

“哼，是吧，就你哥哥有眼無珠，看不上我。”

“跟人家說怕娶了我後，會受到家庭暴力，我怎麽舍得那麽對他嘛。”

六丫頭這邊聊著天，李海軍這邊騎著摩托車感覺屁股都快顛壞了。

回家之前李海軍路過牛書記的家裡。

大晚上的因為沒有娛樂活動，農村都睡的比較早。

男人女人唯一的活動就是生孩子。

“牛書記······”

李海軍敲響了牛家的木頭門。

屋裡的油燈亮了。

“誰啊?”

聲音有些慵懶。

“牛書記，我李海軍，剛從成立回來。”

屋裡的牛家人一聽是他，特別是說剛從城裡回來，這是帶回來消息了。

能來家裡就證明是好消息。

牛書記:“快起來給海軍開門。”

“老伴，把咱家牛三喊起來，然後給海軍弄點吃的我們邊喝邊談。”

牛夫人連忙穿衣裳:“好嘞。”

牛書記下地開門，親切的把李海軍給迎進來，秒到了不遠處的摩托車。

“這大晚上的累壞了吧。”

“累到不累，就是顛的屁股疼。”

這次不等牛書記給他讓煙，他主動把自己的華子拿出來散給牛書記。

牛夫人把小兒子喊起來後，娘倆一起出來。

一家人瞪著眼睛看著他。

“咳咳······”

李海軍輕咳一下:“事情差不多了，牛三因為眼睛的問題他也沒法去車間跟師傅，廠裡決定讓他當衛生員，平時打掃一下廠區的衛生。”

李海軍怕牛家人誤會，解釋道:“只是廠區的衛生，

但不包括廁所，廁所有專人清理。”牛書記興奮的拍了一下，一旁傻笑的牛三。

“你小子比你兩個哥哥命好！”

牛三:“謝謝海軍大哥。”

牛三不是傻子，人家只是嘴歪眼斜而已。

“客氣啥，到了廠裡只要你不主動惹事，我會照顧你的。”

牛書記聽了更滿意了。

“老婆子，殺隻雞，今個高興，我跟海軍喝點。”

牛夫人:“我這就去。”

李海軍本想拒絕，但這一路上確實被顛簸的餓了。

“謝謝招待，那我就不客氣了。”

牛三問道:“海軍大哥，我什麽時候能去城裡工作?”

李海軍:“這個要看你爸了。”

牛三抓著腦袋，撇著眼珠子看著牛書記。

人老精鬼老靈，牛書記明白主要看豬仔。

“天一亮我就去把這事落實了！”

李海軍趁機提出:“最好是一公一母兩隻小豬仔！”

李海軍用手指了指天:“這是上面要求的。”

牛書記:“沒問題。”

李海軍:“那明天就讓牛三收拾收拾，到時候跟著一起進城?”

牛書記想了想:“再等兩天吧。”

牛三等著眼珠子:“爸，為啥還要等兩天?”

廚房裡正在殺雞的牛夫人，喊道:“你就這麽進城啊?”

“不得給你做量身衣裳，新鞋，好好捯飭捯飭?”

“嘿嘿。”

牛三傻笑。

“這下楊柳能答應嫁給我了。”

牛書記踢了他一腳:“瞧你那出息。”

“海軍，三子去城裡了，吃住怎麽解決?”

李海軍把牛三住宿的問題給忘記了······

“吃的話在食堂，也可以自己做。”

“住宿廠裡有宿舍，多人宿舍或者單人宿舍，這個嘛，得跟廠裡申請。”

沒多大的功夫，牛夫人的小雞燉熟了，牛書記跟牛三陪酒。

“牛家嬸子也一起吃點?”

牛書記:“女人不上桌，這是老輩的規矩。”

李海軍對這些老輩的規矩，其實挺反感的。

“今天高興，得讓嬸子跟著一起樂呵樂呵。”

李海軍都不在意，牛書記還能說啥。

四個人推杯換盞，牛家人一個勁的誇讚李海軍有本事。

不討好他不行啊，雖然進廠了，但是臨時工，以後還要靠人家多幫忙提攜，照顧著。

吃飽喝足，李海軍提出告辭，跟牛家人越好，在家等豬仔，牛書記負責把豬仔給他送家裡去。

牛三過幾天牛書記親自送他進城。

李海軍騎上摩托車，扭動油門‘轟轟轟’的發動機聲音響起。

一溜煙的李海軍已經不見了身影。

牛書記此時哪裡還有醉醺醺的模樣?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看到沒有，這李家小子不簡單啊。”

“能騎上廠裡的摩托車，還能給人辦工作，跟他教好百利而無一害。”

牛夫人:“都聽你的，咱們三的事情終於有了著落，明天我就給他扯布做兩身新衣裳，再起楊柳家提親，這次她家要還是拿架子，就讓三娶別人家的姑娘，我們三現在可是工人了。”

牛三:“不，我就要楊柳，我就稀罕她。”

牛書記氣的上去就是拳腳相加:“你個死腦筋，那楊柳到底哪裡值得你五迷三道的?”

李海軍的摩托車停在了自家的院子裡。

發動機的轟鳴聲驚醒了李父。

“海軍，你怎麽又回來了?”

“爸，這是啥話！”

李海軍拔掉鑰匙:“工作的事情成了，這不是回來告訴你一聲。”

李父:“你才剛回去，這就成了?”

李海軍:“對啊！”

“牛書記明天把豬仔送咱家來，到時候你跟我一起進城。”

進了屋:“爸，我在牛書記家喝了點酒，我睡會，您老辛苦點，晚上把東西都拾到一下，看看該帶什麽走。”

李海軍上了炕，李父犯了難。

摩托車就那麽大，一個挎鬥子要裝兩隻小豬仔，剩下能裝東西的地方不多了。

李父看著什麽都舍不得扔下，但行李卷是必須帶的，打補丁的衣裳是肯定不能穿的了。

這麽一看家裡也沒什麽之前的物件了，鬧鍾拿走，鋪蓋卷到時候拿著，換衣的衣裳鞋子，柴米油鹽醬醋茶。

對了，家裡的雞蛋沒吃完可不能忘了，小雞就殺了收拾好了帶走，去城裡吃。

李海軍睡得死死的，可見他是真的累了。

天亮的時候李父把碗盤快子都裝好了，鹹菜壇子也擺在一旁，大醬缸裡的黃豆醬也都裝起來。

菜窖裡的土豆，蘿卜，地瓜，都裝在了麻袋裡。

凡是能吃的一樣沒留下，大早上，李父難得奢侈了一把。

整整用了六個雞蛋，給自己跟兒子蒸了雞蛋羹，烙了雞蛋餅。

還炒了臘肉白菜。

李海軍醒了之後，開始洗漱，吃飯。

看著李父什麽都不舍得扔，鍋碗瓢盆的進城買還需要工業卷，李海軍就道:“爸，你找點麻繩，到時候把雜七雜八的東西裝在麻袋裡，捆在車上。”

李父點點頭。

“您不吃飯啊?”

“你先吃，我先收拾，等收拾利索了再吃。”

李父:“軍兒，家裡還有一百多斤棒子面怎麽辦?”

李海軍:“跟人換細糧，咱吃點虧也行。”

李海軍不吃粗糧，特別是棒子面。

李父:“聽你的，就是怪可惜的，這麽多棒子面能吃好些日子呢。”

“爸，吃喝您就別擔心了，到了城裡我供您吃細糧。”

“我現在都不吃廠食堂，自己開夥。”

李父搖頭撇嘴，兒子太敗家，這才進城多久啊，也太飄了。

李父把自己的舊衣裳拎著，雖然是打了補丁的，但送人還是有人願意要的。

做新衣裳需要布票，在鄉下弄點布票很難得，因為他們沒有渠道。

不像城裡人供應布票。

李父不想驚動李老二跟李老三，就把衣裳送給了鄰居。

“虎娃，翠花，我要跟兒子進城了，咱們鄰居這麽多年，平時關系也處的最好。”

“我家裡有一百多斤棒子面，我想四斤棒子面跟你們換一斤細糧。”

翠花:“李老大，你終於熬出頭了，跟著兒子進程享福了。”

虎娃:“老大，我倒是很想跟你換，可我們家也沒幾斤白面啊。”

李父:“臘肉也行。”

李父知道只要不是粗糧就行，兒子不吃粗糧，女兒的嘴最近也被養刁了，怕是以後也不愛吃粗糧了。

虎娃點頭:“那行，臘肉怎麽換?”

李父:“一斤臘肉換十斤棒子面。”

翠花:“這麽換你也太吃虧了。”

李父:“咱們之間虧不虧的沒關系，幾十年的老關系了。”

“軍兒不吃粗糧，莫不如跟你們換了，你家孩子多吃得多。”

翠花:“那行，謝謝李老大了。”

李父:“客氣啥，不過我不在家，我們家沒人了，房子還要麻煩你們平時照下。”

“主要是別讓外來逃荒的流浪漢住進去，其他倒是無所謂。”

虎娃:“這你放心，咱們就隔著一個柵欄，你家有什麽情況我們都能聽得見，看得見。”

李父:“我家的自留地你們種不種?”

“要是種菜的話，每年秋收的時候給我分兩成就行。”

“要是不種的話，我就找別人問問。”

虎娃激動道:“怎麽不種，種，必須給我種。”

“可是你家自留地裡的白菜土豆子的種子已經撒下去了啊。”

李父:“沒事，便宜你了，就按照我說的，秋收的時候我回來取兩成，剩下的都歸你們家。”

“嘿嘿！”虎娃笑道:“那感情好。”

“對了，你什麽時候走啊，咱們哥倆喝點?”

李父:“今個走，酒就不喝了，事就這麽定了，你們忙著吧，一會兒還要上工。 ”

虎娃跟翠花親自把他送回家，主要是去李家取棒子面。

李父跟虎娃家換了臘肉，一百多斤棒子面換了十幾斤臘肉。

白面他們留著年底包餃子，李父也就沒換。

虎娃跟翠花感歎:“李老大真的是熬出頭了，閨女剛進城讀書，他這也跟著進城享福了。”

翠花:“這一百多斤的棒子面，夠咱家吃上好久的了，你裝進米缸裡，找個石頭壓住蓋子可別讓耗子給磕了。”

虎娃:“放心吧，我去把醃酸菜的石頭蓋上，保證萬無一失。”

李家這邊，李海軍吃過早飯準備抽根煙。

突然發現兜裡多出來一遝錢。

數一下整整五十塊。

想了半天，李海軍覺得這是昨晚牛書記放在他兜裡的。

這是感謝費，那句不讓你白忙活的承諾。

李父回來後也開始吃飯。

“爸，您這飯量也不行啊，別舍不得吃，剩下了咱們也沒法帶走。”

李海軍知道李父是習慣了，有好吃的舍不得自己吃，習慣性的留下來給孩子們吃。

李父點頭，然後開始大口的咀嚼，吞咽。

吃著勁道的雞蛋餅，吃著嫩滑的雞蛋羹，再來一片炒臘肉。

李父感歎，細糧，豬肉，雞蛋誰不愛吃?

他也愛吃啊，這頓早飯李父吃了平時的兩倍，舒服的打了個飽嗝。

一種幸福感油然而生，對於這個時候的人，吃飽飯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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