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銘恍然回過神，看著程津那冷淡接近不近人情的模樣，他才漸漸的察覺到是自己想多了。

比起程津，他腦子裡的廢料能抵得起一片海域。

陳舟銘理了理思緒，作罷，背好書包，“我先跟阿將回去了，你在這等小仙女下班吧。”

“嗯。”

得到程津的回應，陳舟銘一秒也不想多待轉身拉著慢悠悠的阿將就走。

有顧客走了，服務員自然帶著托盤來收拾殘留在桌面上的垃圾。

南幽被迫下樓站崗，提拉米蘇已經做好擺在櫥櫃裡，她悠閑地托著腮刷手機裡的視頻。

十分鍾前，她偷偷跑過去看了眼角落。

人家薑遲趴著桌子睡得正香，而她，卻在這營業。

天知道她午睡時接到電話被迫要求下樓值班的噩夢，原本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通電話吵醒。

值班就值班吧，讓她在樓下吃狗糧是怎回事?

跟薑遲坐一塊那男生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大叔也還算說得過去，起碼她不屑於抱怨，關鍵是現在薑遲旁邊坐的是個年紀跟薑遲差不多的男生！

少年感爆棚的那種！

她以前念書時班級裡成績排名前十大多數都是女生，男生成績能搬得上台面的並沒有幾個，有些成績勉勉強強過得去，但是顏值壓根不是她的菜。

可薑遲旁邊坐的那個，草稿紙都用了厚厚一遝，練習冊都不知道翻了幾頁。

還真別說，假如她現在還是個學生，一定把人給追到手。

可是仔細想想，那個人對薑遲有意思還差不多。

畢竟薑遲因為性格問題，不是被差評就是被人叫過去又因為不說話把人給退回來了。

然而這次都去那待幾個小時了，覺都睡上了，聽蕭柏元說那男生還買了薑遲8.5個小時，要等到晚上十點鍾垂涎關門才走，花的錢雖然不多，但是比薑遲一天的工資多，這也算是賺了。

…

程津說等到薑遲下班還真就是等薑遲下班。

迷糊間薑遲被餓醒，順手掐亮程津手機屏幕看了下時間，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再睡晚點就真的到了打烊的時間，而她，卻心安理得的在這個角落睡了一下午，睡得整個人頭腦都有些不大清醒。

她坐直身子，抬手摸了摸臉，冰冰涼涼的觸感軟軟糯糯。

轉過頭看向旁邊依舊在寫題的程津，草稿紙又多了大概十張左右，放置甜品的托盤不知何時被服務員收走，她睡的時間有點長，而這過程中程津應該也吃過東西了，這會兒才有精力繼續寫題。

薑遲托著下巴沒出聲打擾，時不時掐亮程津的手機屏幕看著上面顯示的時間，還有幾分鍾她就可以走了。

頃刻間，程津夾著疲倦而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醒了?”

薑遲懵了下，點了點頭，看著程津手臂壓著的練習冊，不算太厚，但每道題填答案的空白地方都被黑色字跡所填滿，草稿紙上的演算過程複雜又潦草，看不太懂。

她低聲弱弱地問，“你每天都要寫這麽多嗎?”

“不是。”

程津將筆帽取下扣好，把筆側過夾著練習題，他將練習冊合上，拿過書包連同著草稿紙將桌面上屬於他的物品收拾乾淨，余光睨了眼沉默的薑遲，像是詢問家常事般語氣平淡，“你明天什麽時候上班?”

“啊……”薑遲頓了下，“幹嘛問這個?”

他們現在並沒有像以前一樣住在一塊，等把欠程津的還完，她大抵也是不會跟程津再有任何交集了。

程津將書包拉鏈拉上，站起身單肩背著包，拿過放在桌面上手機，“狗子最近食欲不太好，

明天我有時間順便帶它出門逛逛，可能來趟你這。”他家狗子目前狀態跟相思成疾差不多，明明跟薑遲相處也沒多久，這薑遲一走，它飯都不吃，體重直線往下滑，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支撐著它，每天也就吃點東西。

依舊繼續在瘦，簡單的上演了餓不死的戲碼。

薑遲確定程津明天還來，她從座椅上起身，提著裙擺貼著牆越過程津，急忙扔下話，“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程津疑惑了下，拿著手機往櫃台方向走。

薑遲匆忙跑上樓，也沒想過監控錄像下她算不算擅自離開自己的崗位，回到員工宿舍，她拉開櫃子的門從掛在掛鉤上的白色書包裡翻出了幾張紅色鈔票。

那是她上個月池恆給她發的半個月工資，零散的她還攢著，整的就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先還給程津一點。

程津給她買過衣服，給她提供住處管她吃喝，具體算價錢起來也沒那麽精細。

薑遲拿著幾張紅色紙幣下樓，正好也碰上了打烊的時間點，店裡的顧客早已離開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陸陸續續離開。

程津剛打包了份奶油烤包和一份草莓蛋糕，剛付了款把購買的食物提在手裡，余光就瞥見薑遲喘著氣從後台出來。

他愣了下，像是不解。

薑遲把揉捏在手裡的幾張紅色紙幣遞出，平坦的胸脯上下起伏著，氣息有些不太平穩，“這是我上個月的工資， 雖然只有幾百塊錢，但是我還是想還你。”

程津盯著薑遲那張泛白的臉，眉頭輕蹙了下，低頭看了眼她遞過來的錢，他索幸偏過臉不去看。

見程津沒有要接過的意思，薑遲往前走了步把錢放進他大衣口袋裡，“你剛說狗子最近食欲不太好，我建議你還是帶它去看看醫生比較好。而且這本來就是我欠你的，遲早要還的。”

程津頓了頓，薑遲的確是欠她錢，就是回家從抽屜裡拿的那兩百塊錢。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薑遲會還他錢。

那時候，他甚至覺得薑遲可能還會再住他家幾個月，誰知他跟她說了那件事，提議她搬出別墅，第二天他回學校她自己偷偷走了。

覺得她應該是賭氣，他也有找過，但都沒有查到任何結果，隻以為她是回家去了。

直到在這家不太正經的甜品店裡見到她，她貌似長大了，沒那麽黏人了。

兩人僵持了十幾秒，隨後，程津從書包的夾層裡拿出一部手機給薑遲，是前一年新出的款式，是他的備用機。

“沒有密碼，自己摸索，如果你需要幫忙就微信給我發信息。”

“啊……”薑遲驚訝，“我在這裡挺好的，以後都不會麻煩你了，我會盡快還你……”錢。

話還沒說完，她穿著的群罩外貼著蕾絲邊的圍裙愛心兜裡便落了重物，低頭一看，是程津剛給她的手機。

程津背好書包，面無表情地轉頭就走。

薑遲愣住了。

她好像，欠他更多了。

一度覺得她還不起，還沒靠工資在桁市有個家，反倒是先欠上了一身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