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初陽即將升起,明亮而柔和的天光,已然搶先突破了天下的些許暗澹,而給戰場當中橫七豎八的鐵絲攔網、拒馬和塹壕,還有逐漸蘇醒過來的人氣紛紛,鍍上了一層綺麗的繽紛金紅色。
隨著頭痛欲裂的江畋慢慢睜開眼睛,看見的不是位於海東的華美宮室中,小圓臉姐妹那的充滿溫柔卷戀的懷抱;而是這麽一幕戰地情形。空氣中正充斥著彷佛是陳年積鏽一般的血腥與腐臭味。
更有橫七豎八、服色不一的屍體,以各種戰死或是被追殺的姿態,伴隨著殘斷亂插的刀槍旗幟,殘缺不全、肝腦塗地的四散鋪陳在了,他視野環顧周身的山崗、草叢、溝壑和灌叢、亂石之間。
然而江畋,隻覺得自己似乎眼中缺失了中間一段的記憶,而停留在自己即將遇上那隊,來自東都裡行院/暗行禦史部的人馬那一刻。而視野當中閃爍的諸多雜亂提示,更是令他迅速的冷靜下來:
“發現能量亂流爆發……時空遷躍失敗……進入錯位時空……緊急啟動載體保護機制……載體修複中……自檢匹配……異時空同位體(69%)……強行同步率當中……供能不足(休眠)……”
下一刻,江畋就發現自己這套半吊子輔助系統,似乎是基本歇菜了;無論是現有“導引”“續航”“次元泡”模塊,還是疊加/合成模式的(入微)(場域)(放大),都要交陷入灰色停用狀態:
而作為江畋另一個重要的底牌,“錨點遷躍:*/*,次數0/2。”以及附載的“時空孔穴”模式,同樣也陷入了灰蒙蒙的不可用狀態。這也意味著在設法修複之前,他與前兩個時空就此失去聯系。
但是令江畋稍微安心的是,雖然所有能量儲備已歸零;但作為被動模塊的“武器掌握(短兵/專精:49%);武器掌握(投射/老手:76%)”;(短兵/投射)並聯模式(入門:16%)。”居然還在。
似乎他的能力已經無法外放了,但是本身的內在強化,依舊可以派上用場的。下一刻江畋突然抬手一揮,一隻正在殘缺不全屍骸上,大快朵頤的兀鷲就應聲倒地,驚得其他同類呱呱亂叫四下飛騰。
然而,江畋卻是有些遺憾的咂咂嘴,十多步外的那隻兀鷲屍體脖子上,正嵌著一塊比拇指稍大的石子;而江畋原本是對準它的腦袋去的。只是在失去其他模塊的加載後,也不免影響了力度和準頭。
然而,在一片死寂的戰場上,這小群兀鷲所驚起的動靜,又是如何的刺耳和突兀;片刻後蹄踏響起,卻是數名遊蕩戰場間,鞍韉掛滿沉甸甸戰利品,暗褐色皮衣裘帽的騎兵,正在小跑著加速而來。
而後,在距離江畋不遠處的坡頂上,也有個滿身血汙的身影,驚駭無比猛然飛竄起來,沒命的背向遠方奔逃而去;顯然是躲在屍堆裡裝死的幸存士兵。然後,他就被一名裘帽騎兵追上刺穿,踹倒。
這時的江畋腦海中,卻是湧現出相關的記憶碎片。這些是來自多瑙河中遊的阿瓦爾汗國騎兵,也是西羅帝國百年正統戰爭中,與可薩人、保加爾人和馬扎爾人,並稱一世的優秀輕騎兵和雇傭部隊。
但是,也因為位於黑森林與多瑙河之間的開化遊牧汗國出身;讓他們在被稱為戰爭鬣狗的諸多雇傭軍勢力中,以物美價廉著稱的同時;同樣具備了殘忍、嗜血、暴掠、凶狠等等一系列的負面屬性。
也就是說,他們通常只需要很少維持活動的軍需,其他一切都靠自己在戰場上和戰後的私自行動中獲得。因此,相對於多少願意收容俘虜的大陸諸國軍隊;他們便是所有敗兵和淪陷區民眾的噩夢。
雖然,在很早以前的阿瓦爾汗國公王,就通過參加王冠戰爭的方式,開始以大陸文明與秩序的擁護者自居;但是據說在一些靠近黑森林,與日耳曼蠻人混居的部落,依舊還保留著分食敵人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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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畋的思量之間,剩下幾名阿瓦爾騎兵也已注意到,這個似乎驚呆當場的另一名幸存者。只聽呼溜一聲骨哨響起,又分出兩名騎兵,一前一後的向著他所在坡地下方,悶聲不響捉矛奔踏而至。
然而,就在江畋順手操起一支折斷旗杆,以為對應的刹那;其中當先的那名阿瓦爾騎兵,卻從馬上揚手迎面飛擲出一根套索;以分毫之差堪堪套中了他的臂膀和槍杆;然後策馬偏頭猛然一拉……
下一刻,這名飛索套拿的騎兵,就像是激流中飛撞到礁岩的木頭一般,驟然間被反扯下馬背,又重重摔滾在一片塵埃、礫石飛揚之中。另一名緊接而至的騎兵,這才恍然大驚吹響銜在口中的骨哨。
而剩下那三名在戰場中,小跑著遊曳觀望和小聲談笑中的阿瓦爾騎兵;也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的,紛紛抄起鞍韉套中的反曲角弓;一邊穩穩小跑著趨近,一邊毫不猶豫對著江畋連發搭射不休……
然而破空而至的箭羽紛紛,卻大多數都落在了急速翻滾閃避的江畋身後;只見數個翻滾起落之後,他已經趨近到了那名,被反拉下馬的騎兵身側。而對方雖然一條臂膀變形,卻毫不猶豫另手拔刀。
然後隻拔出大半刀刃,就被江畋眼疾手快的一把反推入鞘;另手握拳突指猛然轟擊在對方,裘帽邊緣的耳根下方處;頓時就像驟然脫水的魚兒,突然眼神渙散偏頭側身就倒;又被江畋拉擋在身前。
只聽沉悶的噗嗤數聲;幾點帶血的泛黑箭簇,自這名失神騎兵的肩膀、胸膛和手臂透出。下一刻,江畋也蹬腿踢踏起一大片的土石,紛紛揚揚遮擋了視野刹那;他已經拔刀猛然撞向其中一個方向。
隨後,明顯刺中撕裂肉體的滯澀與鈍感,還有坐騎的嘶鳴聲和噴湧而出的溫暖濕潤,刹那間佔據了江畋的所有感觸。然而在他沾染成一片血色的視野中,一柄沾滿人體附著物的粗糙棍錘當頭而至。
卻又呼嘯著略過殘影掃擊了個空,因為江畋已經順勢抓扯著鞍韉,一躍而上抄持棍錘者的後背。又強忍著撲面而來的腥膻與積垢氣息,貼身反絞住對方的脖頸;在激烈掙動和反撞之下卡察一轉……
這時候,戰場上就只剩下最後兩名,反身而至的阿瓦爾騎兵。只見近在遲尺的他們毫不猶豫的縱馬錯身,左右開弓式的交叉挺矛,眼見就將馬上的江畋與同伴穿刺成串;其中一名騎兵卻失聲痛呼。
卻是江畋將奪來的棍錘,迎頭砸在了他躲閃不及的大腿上;頓時就策馬偏離開來。但另一名騎兵卻已堪堪刺中了江畋,擋在身前的同伴屍體又驟然頓住;卻是被江畋徒手夾捉住了鮮血淋漓的槍尖。
刹那間這名挺刺的騎兵,就被對馬交錯反推的巨大力量,給順勢頂翻仰倒在馬背上。然而在他槍杆脫手而出的那一刻,卻又如彈黃複位般的挺身而起;另手已多了一把弧刃狹刀,橫掠過江畋肋下。
然而他再度斬了個空,就被迎面一股巨大的力量禁錮住,天翻地覆一般的轟聲跌墜在地上;正當被摔得七葷八素滿口腥鏽味的騎兵,想要掙扎爬起來的下一刻,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踹踏在他脊背上。
而後,江畋看著另一匹正在拖曳著屍體,徐然逃遠而去的馬匹,不由也暗中松了一口氣。眼下的情況是,他不缺乏遇敵自保的能力,但是卻不能輕易的受傷,不然缺乏修複能量只會變得越來越糟。
片刻之後,草草收集完戰利品和搜撿過周圍環境的江畋,就騎乘上了從中挑選出來,狀況最好的一匹阿瓦爾戰馬;同時牽掛著另一匹,隻留下食物和酒水的馬匹,緩緩向著遠處揚塵而去……
而這時候,他身上原來那件被撕扯、蹭刮的破破爛爛的外袍, 也被換成了味道挺大的一件阿瓦爾式的連身皮衣,內裡還上了件鏽跡斑斑的鎖子甲背心,而鞍韉上是弧刃馬刀、角弓和複數的箭壺。
片刻之後,依照風中送來的氣息為判斷和指引,隨著散落屍體和丟棄的刀劍旗幟越發稀疏;江畋眼看就要脫離這處,至少綿延十數裡方圓的戰場;突然他就聞到了隱隱約約的硫磺味道;
隨著他突然俯身策馬加速,刹那間隨著遠處細微的啪啪數聲;在江畋的身後也突然濺射起,好幾點塵埃和土屑來。低伏在馬背上的他,不由的心中猛然一凜,自己似乎遭到了伏擊而且是槍擊……
隨即又有一段記憶在他腦海中泛活過來。卻是在一面焰色笑臉太陽旗幟下,服色雜亂迤邐而行的漫長隊伍;既有扛著兩人高長矛的士兵,也有背著盾牌的弩手,還有滿身掛滿零碎拄著拐棍的銃手;
以及少量能夠勉強擺出行軍陣列,半身扎片甲的劍士和戟手;奔馳往來的高帽夾衫騎兵。但更多是的自備武器,雜亂如鬧市般一刻也不得消停的民軍大隊,還有充斥著賣春女與小販的輜重後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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