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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在一片漆黑的原野當中,江畋的眼神卻是無比的清明。因為在他加載了“放大”“入微”兩種模式的視力下,只要不是徹底的黑暗,前方一切光線和物體細節,都在他的視線當中纖毫畢現。
而在身後的獵營方向,則是不斷升騰而起的焰火和鳴鏑;卻是除了一片紛紛揚揚的獵營之外,又有更多的外援人馬,自長安城內和禁苑的其他據點處,紛紛趕過來匯合和接應,雖然已無卵用了。
因此,視夜如晝的江畋很容易就繞過和避開,這些自發匯聚而來的成群結隊兵馬。作為仍舊在持續當中的大型任務場景,江天需要找到主要任務目標,而不是與這些忠於職守的士卒過多糾纏。
至於先前那一撥流星火雨和火龍飛舞的手法,則是源自清海鎮一戰之後的心得。也就是令小圓臉率領的行台,就地收集和製造了許多桶的原始火藥和猛火油,再配上空氣自燃引火物的定製產品。
就此成為個人對軍的群攻大殺器了。也因為是另一個時空的造物,所以就算事後有人在現場,找到些沒燒乾淨的殘余之物,也很難將其追朔到本來的根源處去。有本事遠赴數千裡去海東取證啊。
而作為具體方位指引和導向的,除了這名俘虜口中的供詞之外,其實還有來自江畋視野當中的任務場景提示;只要他稍微偏離所在方位超過一定距離,就會接到警告:“正在脫離大型任務場景。”
因此,最初這位被捉住的李總監,在初步定神下來之後,還有心耍些小花招和手段,來試圖誤導和拖延江畋的行動。但是在被他順著四肢逐節折斷了一輪之後,也就服從了來自身體的天然本能。
江畋正在思量之間,突然就見到前方遠處,一條如白練的大河,在暗澹的月色下奔流不息;居然不知不覺已經抵達了渭水之畔,而前方隨著河風一起吹過來的空氣,也突然多了一些隱隱的腥臭味。
“虎圈?”隨即呈現在江畋面前的,赫然是一大片散布在荒草蔓生、假山花石間的坍塌建築;卻是自從萬獸園修建完成之後,就已經被廢棄的前代虎圈舊址;又隱有幾輛馬車的輪廓,正停駐期間。
而後,江畋又見到了兩匹明顯是跑折或是摔斷腿,而帶著華麗鞍韉的駿馬;正在地面上低聲哀鳴和掙扎著,卻是始終沒有能夠成功站起來。江畋見狀不由的微微一笑。“看來,終於找到你們了。”
然而下一刻,隨著一聲奇異的嚎叫聲,突然間就在荒草蔓生的假山花石和殘垣斷壁之間,冒出來許多碩大的身形。雖然它們看起來形態各異,但是無不是裂嘴巨齒,尖爪骨刺、鬃毛濃密的異獸。
又在其中一隻渾體鱗甲漆黑,
頭角崢嶸,形似神話傳說中麒麟的異獸,當空咆孝數聲後;這些形態各異的異獸像得到了某種號令,爭先恐後向著江畋所落足的一根殘柱所在,嘶吼奔踏著飛撲而至。
轉眼之間就將江畋所在這根,盆口粗的殘朽木柱,給連根抓爛撞歪,斜斜倒在一旁的殘垣斷牆上;緊接著又像是疊羅漢一般的,爭相堆疊踐踏著彼此,而迅速攀上殘垣斷壁的頂端,接連躍身而起。
“黑麒麟?”而輕描澹寫的閃過這些異獸的撲咬,提著俘虜徐徐躍空而起的江畋,也不由自言自語的歎聲道:“原來那縱獸為禍的麒麟會,如今也成爪牙和幫凶了麽?難怪之前一直尋之不得。”
江畋的話音方落,刹那間呼嘯之聲淹沒了他的身影;卻是來自下方好幾處角落裡,連片攢射的骨刺,然而同樣隻射中江畋的殘影,而在廢墟中叮叮當當的濺落一地,也將那些異獸射翻、射落下去。
但這時,又有數個身影如箭一般的彈射而出。卻是數頭身張小號蝠翼一般的青黑鬼人,徑直飛向懸空當中的江畋,也從四面隱隱圍住了他的身前身後;同時迎面噴出刺鼻的酸霧、口涎和長長刺舌。
下一刻,就見憑空驟然銀光如環的驟然一閃;那些抵近圍攻的蝠翼鬼人,刹那間就四分五裂的化作了,漫天濺落的汙濁黑血和紛撒飛揚的殘肢斷體;緊接著如環的銀光,再度凌空綻放、擴張開來。
只聽激烈的嘶聲哀鳴和噗嗤撕裂聲此起彼伏,那些相互堆疊墊高如肉塔,猶自做出奮力撲咬之勢的那些異獸,也自上而下接二連三的碎裂;栽倒、翻滾下來,化作潑灑一地的血汙和屍塊……
片刻之後,江畋有些無語的看著,那隻形似麒麟的領頭黑獸,帶著一身噴濺不休的汙血,拖曳著垂掛了一路的器髒,最終一頭撲進了一條渭水支流的河道當中;最後還是放棄了追殺下去的打算。
因為,他視野當中再度出現,即將離開任務場景的提示;顯然是自己追擊的那個目標,又乘機逃得遠去了。然而,江畋手中的俘虜,卻是不知何時插了好幾支泛黑骨刺,眼見全身都已經僵硬了。
所以接下來,他又不得不費了一番功夫,重新找到正確的方向;然後,全力飛掠了小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又看到了遠處天邊,正在月色下揚塵飛奔的一支人馬;卻又在遠眺見江畋後頓時四散開來。
其中更有三隊扈從騎士掉頭返身,迎面向江畋一邊架槍衝刺,一邊搭弓發射連珠;口中還在大聲叫嚷著什麽。然而居高臨下的江畋也懶得與之糾纏,隻待片刻就重新追向任務場景提示的正確方向。
片刻之後,他就再度追上了代表人物場景核心的其中一隊。然而就見這隊逃亡的人馬像是慌不擇路一般的,突然逃竄進前方一處廢棄莊院當中。又紛紛下馬躲入殘敗建築中,似乎想要原地據守。
然後,江畋就見到了十幾個人,接連躍上了建築廢墟的頂端;其中一名腦門錚亮的緇衣僧人,當先胸漲如鼓的猛然咆孝一聲“俺、嘛、呢、叭、哞、吽”;刹那間像是憑空製造了一場無形的震波。
在他身前扇形的一片殘磚斷瓦,都嘩啦啦作響著接連脆裂、崩塌開來;而製造出了老大一片的塵埃滾滾。然而這對於江畋也不過是清風拂面。但在這一片煙塵當中,又如電一般的投射出數杆兵器。
有精鋼旗槍,有熟鐵大鏟,有混鐵鞭,還有一柄宣花大斧;以及,一名展身如鶴翼的瘦小劍客。手中一對長短不一的細劍,如垂落的毒蛇凌空飛鑽,又如飛瀑倒掛一般的,順勢直江畋的空門而來。
也不由讓江畋當即一愣,居然還有這種空中飛人的操作麽?下一刻,他只是意念一動就憑空閃過這些兵器去勢,又在錯身的那刹那將其紛紛定住,又順勢翻轉過來,原樣奉還式的一股腦貫注回去;
與此同時的電光火石之間,江畋隔空作勢一拍;就見近在遲尺的瘦小劍客,像是無端撞在了一堵氣牆上,整個臉面都迸血擠扁了一般;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轟然撞到淹沒在下方斷牆中。
這時煙塵已經散盡,斜下方的坍塌建築上人影都不見了;只剩下兩具躲閃不及,被當場貫穿掛牆的屍體;以及死一般的靜寂當中,剛剛坍倒的那堆廢墟掩埋中,咳咳吐血待斃的那一絲絲聲線。
“住手,無論你與大宗伯有什麽乾系,如今他老人家已經不在了;”隨即一個聲音在建築當中響起:“他老人家能給你,孤自然也能給你,加倍的給你,財帛子女名位權柄,想要怎樣補償都行。”
“畢竟人死不能複生,依舊活著的人才有未來;一切還是要放眼長遠才是;只要你肯與孤王合作,莫說是國師、真人之尊位,便就是享受天下之香火祭祀,也是……”
“我只是要了結這番因果,其他都是附帶的。”追殺了一路的江畋,終於在面具後開口說道:“不管誰擋在我的路上,結果都是一樣。”
“什麽!什麽因果?”那個聲音不由錯愕到:“竟然值得你如此大動乾戈。”
“當然是真珠姬的因果,還有當年參與此事的所有人因果。”江畋一邊分辨著聲音的來源,一邊慢條斯理的以意念運劍如飛,時不時的襲殺那些敢於露頭窺探,或是企圖跳出來偷襲的零星存在。
“真珠姬……居然還是真珠姬……大宗伯居然沒騙我……”那個聲音一下子都變調和語無倫次起來了:“孤王……孤王……,只能說這是個誤會,也是個意外;本不該發生的錯失;你……你……可要明白,孤王如今身系天下的安危,斷然不能有所閃失,不然就是莫大的乾系和動亂了。”
“哪怕你死後洪水滔天,天翻地覆,那又與我何乾?”江畋卻是已經走到了正門處,感受著內裡隱藏的多處細微而急促的呼吸,冷冷的打斷道:“當年你對真珠姬下手的時候,可曾顧慮過什麽?”
“孤王也是不得已為之,孤王可以贖罪和彌補一二,”隨著外間逐漸消失和沉寂下來的慘叫聲,那個聲音變得急切起來:“還請讓孤留著有用之身,才能對於她的後人,做出更多的補償啊!你不想知道,她的後人如今在何處呢,那畢竟也是天家的骨血啊1”
下一刻,站在房頂上的江畋,再度收回穿透一位遠逃者的飛刃;突然間視野當中跳出了紅色提示:“警告,能量聚焦反應……”。下一刻,一道紅光穿透了江畋所在的位置,也將大半屋脊割裂開來
而後又在屋脊的焦黑斷裂處,從被燒灼過的點點火星,變成了慢慢升騰而起的大小火苗。而閃身在旁的江畋,則看著自己儼然被燒穿,又迅速愈合如初的手掌;心中了然,這也是某件奇物的效果。
“這就是你最後的憑仗?光靠幾件私藏的異物,就能夠阻擋與我麽?”隨即他冷笑起來道:同時也取出一個銅球,捏開丟進了這座建築當中。同時,他視野當中再度跳出警告:“生體輻射汙染。”
幾息之間,這處沉寂下去的建築當中,就像是炸了窩一般轟然撞破門窗,逃散出好些個跌跌撞撞的身影;然後,在江畋的注視之下,他們一邊拚命奔跑,一邊卻是逐漸脫力、減速,摔倒在地上。
然後,從他們五官七竅等處,滲流出來的血水和體液,也在緩緩的掙扎蠕動之間,迅速因濕了一大片地面。而後落入內裡的江畋,除收集到一些遊離能量之外,卻依舊沒見到任務進度增加的提示。
反而在他視野當中,再度跳出了正在離開“任務場景”的提示。 對方居然逃了,而且是從這處建築下方,所隱藏的暗道先行一步逃走了。但這依舊難不住江畋;隨後他就重新找到地下的細微動靜。
然後在他的意念當中,將地下某處土石收取今次元泡;頓時在地面上憑空出現一個深深的坑洞,以及明顯加固的外壁。然後崩塌倒灌進入的泥土,在稍閃即逝的隱約驚恐聲中,重新將其填埋起來。
又過了半響之後,江畋視野當中的“大型人物場景”結束的提示,終於跳了出來。然而這時候,遠處一支隊伍也在向著此處飛奔而來;卻是廢莊裡有漏網之魚,不顧一切的發出告警求援的焰箭。
而這隻隊伍的旗號,也讓江畋有些熟悉亦然。因為,這正是來自東都本部的外行部隊;卻是不知道在何時何地,被暗中調回到了西京待命……,這就有意思了,難道自己的官身已經被懷疑了麽?
還是這位幕後黑手的能量太大,都已經伸手到了剛成立沒有多久的暗行禦史部/裡行院當中去了。再聯系到監守殿下手中,那件突然出現的奇物;似乎連東都的本部也有些不可信了。
但是無論如何,達成目的自己,都沒有必要與之發生衝突和更多糾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