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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事後的現場搜撿和調查案卷,其實當時在右徒坊內到處肆虐和破壞的,至少有三方以上的武裝人員/襲擊者。
其中活動范圍最大也最活躍的,就是在右徒坊地下設立秘密據點,進行凶獸捕食實驗的組織。他們的行事手段和主要目標,就是在事情徹底暴露之前,順水推舟的擴大混亂,以為變相的毀滅證據。
其次是來自右徒坊內部的各種地下團夥,他們被煽動起來到處打砸搶燒的作亂和肆虐;其實是為了掩護背後主使者的另一波秘密行動。就是強行闖入和搜查江畋所在小樓,以為找到某件隱藏事物。
最後,才是一波相當少而精悍的襲擊者;在買通的內應配合下,混入右徒坊之後,就毫不猶豫對隱藏身份至此的可達鴨,發起目標指向十分明確的突襲和捕殺。也是造成侍女舜卿重傷的罪魁禍首。
但是最後可達鴨運氣不錯,在左近親隨拚死斷後之下,還是得以逃脫出來。也由此引爆了右徒坊的事態,牽動了其他兩方的敏感神經,而將原本局限於某處街區的混亂,擴大到整座城坊當中去了。
至於那位臨陣態度曖昧,遲遲按兵不動的監門衛老將,官拜左監門衛左郎將顧權。在事後審查當中,雖然擁有諸多名正言順的開脫理由;但還是免不了以殆職、輕疏之故,被罷黜軍職幽禁在家。
但事情並未因此結束,僅僅半個多月後,以裴氏暗中運作的能量和影響力;就抓到他背後暗通往來的關系。卻是現任兵部職方司郎中,同時與京中好幾家權貴都有瓜葛;其中就包括可達鴨的苦主。
所以,裴氏在抓住對方肆意妄為,打破了某種京城權貴門第之間,政治遊戲規則,直接動用武力和收買人命之嫌的證據之後;可達鴨的懲罰性幽禁也自然被接觸了,而對方失去家門繼承權被流放。
再加上,後來江畋在鬼市之變中,差不多把隱藏在京城內的三色坊殘黨,連同驅使凶獸作亂,以為聲東擊西、掩人耳目的秘密組織成員;幾乎都給一網打盡之後,這三股勢力也自然被解決了兩家。
剩下這一夥盯上江畋小樓的,右徒坊暗藏的地下團夥成員。雖然事後被捕殺了不少,但是還是有幾個領頭的就此失蹤了;不知道是混在當街被撕碎殘骸中,就此葬身獸腹還是籍故別有通道逃走了。
但是也成功勾起了江畋,對於暗藏在後院那棵枯殘大樹,所發現鐵匣裡的火浣布地圖興趣。只是先前都一直不得其法,直到後來又當街意外得到,藏在卷軸中的另一截對照拚圖,才逐步有所線索。
對方潛伏在右徒坊很長一段的時間,就是為了監視小樓內的江畋前任,以及與這位不久前突然暴斃的前任,
有關的某件秘密。而這件秘密的乾系是如此重大,值得這些人一潛伏就是十多年的光景。
所以,現在就到江畋驗正自己秘密調查成果的時候了。這處新發現的封閉密道,其實也屬於梁公主政時,所重修的京城地下排水網道之一。只是因為地面建築的變遷和水位下降,準備被廢棄封閉。
但是在大概數十年前,又被人給暗中偷偷挖開來;而重新連接上了現有的地下網道。隨後,又在一些自然崩裂的殘損處,掘出了若乾的地下隱藏空間;用來長短期的存放和中轉一些不法違禁之物。
後來甚至還成為了,一些不法之徒的地下藏身處,乃至定期收買和銷售贓物的窩點。沒錯,這裡就是源自狗脊嶺上,一些夜間怪誕奇談的發端所在。因狗脊嶺上歷代殺人埋人太多,幾乎無人到訪。
只有一些貪官府提供的便宜,而又膽大自持無畏的窮書生/貧寒學子之流;會輪流居住在這裡的公租房舍中,以為字面意義上的活人鎮壓氣數。所以偶然撞見這些見不得光的存在後,就產生了傳說。
而這些不法之徒為了掩蓋行跡,除了製造意外以為滅口外,同樣也會用種種裝神弄鬼的手段;以為阻嚇和欺瞞對方。因此偶然還會刻意遺落一些財物,或是雇來一些有姿色的粉頭,營造出豔遇來。
而由此得了便宜的人,也不會再去較真,反而將其作為自己誇口和吹噓的素材;因此,在天長日久之下,狗脊嶺上的陰鬼借道,鬼差遺金、女鬼求歡的段子;就開始成為了經久不衰的市井傳說。
江畋一邊思量著這些種種內情,一邊輕輕飄浮在滿是浮塵和乾裂淤泥甬道中;很快七拐八彎的來到了一個消水口的盡頭處。而大半截都浸沒在汙泥中。鏽跡斑駁的粗大鐵柵,也擋住最後一點空間。
鐵柵背後,就是數尺寬的巷道盡頭;一整面青灰色大塊磚牆。被用防水的化石膏,嚴絲合縫填抹的極其平整,根本就看不出來任何可以嵌入的間隙。然而在江畋掌握的圖形上,這卻是一個交叉口。
因此,江畋不由伸手出去,輕輕的一碰鐵柵;隨著感電一般迅速流淌而過的物體輪廓,下一刻,鐵柵所在位置只剩下咕嚕嚕冒泡的空槽。然後江畋一閃身就出現在內裡,再度按手在厚實的磚牆上。
只是,這面牆的厚度似乎遠遠超過預料,江畋這一次似乎多費了一些感應的功夫;才令其憑空消失不見了一個大缺口,隨後就有大片的汙泥和濁流,沿著缺口的落差嘩然湧入內裡一大截。
然而,也像是觸發了什麽機關一般的吒吒兩聲,從貼著牆面缺口內側的地面上,驟然探出數道翻滾的晦暗刀輪,沿著不顯眼的溝槽嘶嘶劃過地面;隨即就被灌入的汙泥和濁水給掩埋了……
然而頭頂上又悄無聲息的急速交錯掠過,兩片啞光色的鍘刀;與地面滾走的灰色刀輪,毫無死角的多層往複絞殺在一起;顯然這就是一個專門對付, 暴力破壞手段的特設機關,只可惜遇到了江畋。
他只是一個閃身就越過地面上,隨著汙泥滲入間隙而變得越來滯澀的刀輪;站在了相當乾燥而整潔的內部空間。然而,隨著四壁當中幾乎微不可見的觸動感,由此引發的機關聯動似乎還在繼續;
向下斜射的精鐵短矢,憑空拉過的鐵絲、驟然冒出來的濃烈酸蝕氣體……,都被江畋一一化解和暴力拆解掉之後;牆壁當中的輕微觸動終於結束了;然而,江畋卻是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沉積惡臭。
隨後,在被掀得七零八落的內室死角,開始咕嚕嚕的湧出一股股的黑水來;這當然不是見火既燃的石脂水;而是更具汙辱性的下水道沉積物;就這麽迅速形成了漫灌堆集之勢……
“好吧,算你狠,算你贏了。”江畋也再沒有與這些機關糾纏下去;先變現出大塊磚面來,暫時堵住這些出水口;然後一躍來到了一個內凹方格面前,伸手一按卻清脆彈下一塊石板來。
上面赫然還有兩行雕文大字:“請問,把半隻青蛙切開來之後,還有幾條腿?”。這一刻,江畋恍然大悟至於,卻也深深感受到了,來自後世某位穿越者老鄉/前輩的惡意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