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江畋一行穿過了這處,由巨大凋形怪守衛的地下廳堂之後,緊接著又是一個空間更大的洞腔。原本還算擺放規整的一重重骨牆,在這裡也變成了一座座高低起伏,累累骨骸堆積的小山。
而在這些骸骨堆中,已經被一路進攻而過的士兵們,給直接開辟出了一條過道;又鋪上了墊腳的大塊木板和草捆。並且一路布置了照明的火把、火籠和燈具,將大部分幽暗的空間都給映照出來;
之間許多長年累月堆高起來的骸骨堆,顯然是在激烈的衝突和爭鬥中坍塌、傾倒下來;而掩埋著一些若隱若現的奇形異類,還有好些黑色甲胃的屍體;卻是前幾天夜裡對自由軍發動反攻的敵人。
而這些乘著夜色掩護發起反攻的黑甲士兵,擁有異於常人的力氣和速度、反應和耐力,乃至是身處黑暗中基本不受影響的視力。同時面對來刀槍火銃的反擊,也有相當程度的耐受力和自愈能力。
只要身體沒有被火器炸碎、打斷身體,或是利刃砍下頭顱、斬斷四肢、切斷脊柱什麽的;就依舊可以保持一定活力。甚至還有一些重傷的黑甲士兵,會冷不防闖進街邊的民家撕咬和攻擊普通人。
因此,在那些漫無目的異類的持續衝擊,以及居民區內接連畸變的擾亂之下;這些成群結隊殺出來的敵軍,也一度造成城區多處自由軍建立的據點和街壘,被乘勢攻破或是衝垮衝散的慘烈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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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剩下的士兵重新匯合在一起,在鼓號聲中相互呼應和援護著,且戰且退向就近的建築;堅持到了天亮之後,就完全是另一種情況了。這些黑夜中殺出來的黑甲攻勢,也開始迅速的退潮。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被反過來殺死在了街道上;還有一部分在重新聚集起來的自由軍追擊下;逃進了陽光暫時照不到的建築當中,繼續的負隅頑抗。但這也不過是稍微延遲了他們滅亡的命運而已。
隨後被拆毀了建築的掩護,又被槍炮發射的鋼鐵和火焰,所清剿和滌蕩一空。而通過檢查這些黑甲敵兵的屍體,才發現了他們的鎧甲不是穿在身上,而是某種意義上與畸形的血肉滋長在一起的。
而且在天亮後持續照入城區的陽光下,這些屍體都呈現出飛速的血肉枯竭,最終變成一具乾癟發脆,一觸就開始剝裂的屍骸。而被俘的黑甲士兵活體,也同樣會受到極大的削弱,全身衰竭不已。
然後,在很短的時間內接二連三的死去;根據隨軍醫院修士的解剖報告,他們內在器髒出現了嚴重的畸變和溶解;就像是被什麽副作用極大的特殊手段,在極短時間催發了全部生命的潛力一般。
因此,在地下空間再度看見了這些黑甲士兵,江畋並不是太過意外。但是混雜在這些黑甲士兵屍體中的另外一些存在,稍稍引起了他的關注;那是數倍於常人體型,堪稱七手八腳的屍體拚接怪。
乃至在一些高大黑甲士兵屍體上,殘缺不全的縫合著殘斷刀劍,或是畸生出類似粗短的肉芽、觸手和昆蟲式長須的存在;或是局部變得宛如大號蛞蝓般的軟趴趴,持續流淌和低落著絲縷的黏液;
只是大多數都被先行的軍隊,當場砍劈斬斷的支離破碎;還經過了烈火的持續灼燒,或是濃酸等其他獵人藥劑,或是武裝修士聖器的滅活處理。等待著其他人員轉運出去,進一步後續銷毀處理。
而隨著江畋越往裡走,這些黑甲士兵屍體卻在逐步的減少;但是相應的畸變就越發的明顯;乃至因此徹底失去了基本的人形;變成了多隻手腳並用的爬行狀態,乃至相互黏連聚合在一起套娃狀。
最後,屍體上連殘缺不全的黑色鎧甲都沒有了,而只剩下一個個沒有皮膚,四肢宛如血肉蠕蟲一般的存在;有些身上還帶著未曾乾透的黏膜和體液。顯然,就是在這地下空間中後續生成的產物。
然後,又像是在某種本能的趨勢之下,就近進行相互吞噬的結果。因此正常人形下的所謂要害部位,對於它們已無任何的意義了;反而是獵人的劇毒煉金藥劑,或是傳承騎士的重裝兵器更有效。
此外,空氣中除了血腥和腐朽的惡臭之外,還有澹澹電離放射和燒灼的氣息,那是就虔誠連隊的武裝修士們,所各自攜帶的聖器和奇物,進行某種程度上環境淨化的結果。當然根據江畋的猜測;
所謂奇物和聖器的區別。就是奇物更像是某種能量的浸染體,而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將其激發出來;乃至超過一個限度就會出現衰竭乃至損毀。而聖器則是更像是意外形成的載體和容器。
因此,被長期放在宗教場所當中,接受持續祈禱和信念的浸潤,就能夠進行緩慢的充能;然後,在需要的時候用高度專注的念頭進行釋放,所謂的虔誠和信仰力,不如說是某種精神信念和誘導。
所以,前者往往擁有很直觀的效果,但對於使用者具有一定適應性上的需求,乃至長期使用後會造成難以修複的損傷。但是聖器的威力就要遜色許多,但數量和適用者更普遍,更偏向輔助效果。
而當這些奇物和聖器的使用者,達到了一定規模之後,甚至可以通過某種程度上的配合,饒有余力的壓製和對抗,來自一小隊傳承騎士的血脈力量。這也形成了三足鼎立的相對製衡和潛在競爭。
而當這三方面的特殊力量,被結合在一起協同作戰時;那就更不是1+1+1=3那麽簡單了;而足以爆發出數倍到十數倍的戰鬥力和效能加成。因此,江畋這一路穿行好幾個洞腔,都已被清理乾淨。
只有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或是岔路分支的甬道中,隱約還又一些零星戰鬥的聲響回蕩。直到他深入來到了一處突然出現大幅落差的斷崖面前,才再度聽到了激烈的火器轟鳴和奔走呼喝的聲囂。
而在斷崖下方的大片塌陷亂石,四壁上殘缺不全的粗糙古代大型凋像之間;赫然蠕動著一顆數十米高、兩人合抱粗的暗紅之樹。這棵大樹扎根在石壁下方,湧動著一大攤濃稠血漿的殘缺石台中。
而樹乾外表上則是附著著密密麻麻的乾屍,隨著持續呼吸一般的脈動不已,而宛如生前一般的抖蕩和蠕動著,令人一看就頭皮發麻。正在緩慢而沉重的揮舞著腥紅色的枝乾,抽打著四下的人影。
那是以羅德裡高為首,足足上百名重裝傳承騎士;正在不斷地用各種手炮和擲彈、大型火槍,交替轟擊在血肉之樹的樹乾上;並揮動大劍、斧槍、月刃刀,汁液激濺的持續斬斷那些粗大的枝乾。
而更多動作敏捷的獵人小隊;則是居中掩護和配合著這些騎士,而時不時投出各種瓶裝的煉金藥劑;升騰起一道道煙氣和火光;讓地面上地面上時不時冒出來的根須,迅速的枯萎焦灼退縮回去。
而數十名武裝修士;則是在後方齊聲唱誦著禱詞,用五顏六色的光環和光芒射線,努力抑製著血樹枝乾、根須的伸展和擴散范圍;偶然也放出一個光泡,接應著受傷的前沿成員迅速的撤換下來。
而更多普通士兵,則從匯聚到這裡的各條甬道中,持續的輸運來更多的器械、藥劑和火器裝備;這種熱火朝天的戰鬥場面,讓江畋赫然有些恍然隔世,就像看到後世網遊開團下大型副本的雛形。
只是這顆深紅巨樹實在太過碩大,無論是持續槍炮的轟擊,還是投擲的燃燒彈/爆炸物,都只能在上面炸濺、剝落下大片大片的碎塊和作為外皮的屍骸;斬落下一些枝乾的分叉,摧毀部分根須;
而在江畋此刻的視野面板當中,卻是主動跳出來了一個久違的標識和提示:“發現,異常能量汙染源/時空突變點;血肉之乾……(是/否)消耗量子進行解析?”
而江畋的觀測,也似乎觸發了某種無形存在的界限一般。下一刻,他就聽到了某種異常激烈的低頻嘶鳴聲,而像是附滿乾屍宛如蠕動魚鱗一般暗紅樹乾,也驟然像是雨點一般的剝離、跌落下來。
這些乾屍在爭相落入了樹根殘缺石台的血漿中候,居然又搖搖晃晃的重新站了起來;只是全身竅穴各處,都相繼長出的暗紅的肉芽;而在此起彼伏的呼嘯聲中,全身充氣般的變得飽滿盈實起來。
而搖搖晃晃的遲鈍動作,也肉眼可見的變得迅速起來;幾乎一個照面就撞進, 收縮陣型的傳承騎士們和獵人小隊,撲咬混戰在一起。之前攻擊下大幅低萎縮的根須和傷痕累累的枝乾也再度擴張。
轉眼之間就將首當其衝的十幾名重裝騎士,接二連三的掃蕩著拍飛出去;沉悶震響的摔撞在亂石間和山壁上。就連躲閃得快的羅德裡高,也冷不防被脫手擊飛了大劍,而被地面冒出根系纏繞住。
而輕裝的獵人小隊,更是被亂飛的枝乾突入後,當場就貫穿了十數人;雖然很快就被其他同伴和就近的騎士,斬斷並拔出了異物;但是他們被貫穿之處的傷口乾癟發白,而出現大量失血的症狀。
盡管很快就得到了後續的救治,並且外敷內服下了特殊的藥劑;將混在傷口中的殘余細小異物,給排斥出體外。但是一些人的頭髮上卻已然出現了一縷縷的灰白色;顯然是被傷到潛在的生命力。
就在這時,斷崖下方的溝壑和亂石中,卻不知何時彌漫起來澹澹陰冷刺骨的的煙氣;隨著地面裂隙和石縫中,悄無聲息的澹澹白霜一起,像一條條凍結的白色藤條般,蔓延到武裝修士團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