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包圍網聯軍的全力進攻了,
馬林切飄在半空,讓暗金色魔力流動在身軀之上的魔紋裡,順帶這樣想到。
她透過這等數量的奴隸身上,看見了無數正在痛苦裡哀嚎的奴隸主,
他們忍受著巨量的疼痛,額頭溫度恐怕達到了一個駭人的數額,
那種蒸熟大腦的疼痛與恐懼會伴隨到他們死亡的那一刻,
生為法師的精神強度會讓他們難以昏厥過去,這本該是保護人體的最後手段,但是卻被他們自己斷絕了。
這個走向崩潰的“自熱鍋”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可以阻止他們了,
要麽劈開腦殼,讓通風面見擴大或者填入一些溫和的“冷元素”來強製降溫,
要麽就只有祈禱下輩子不要踏上伊比利亞的土地上。
尤其是不要跟隨一個不顧一切的,不惜一切的指揮官。
赴死意志和對未來的期盼與展望支撐著摩洛哥之虎走向了戰場,
但是不代表他會是心慈手軟之輩,他為了目標起來是連自己都不會珍惜的狠人。
指望他的慈悲就跟渴求猛獸食素一個樣,
當然,這並不是說馬林切不尊重或者是瞧不起這群雇傭軍,
能踏足戰場,能收下自己的賣命錢,能被這個自費雙腿的老虎所鼓舞要求赴死一戰……
這些舉動本就應該受到尊重,
她瞧不起的是哪些隱藏在幕後的策劃者,用幾張破紙和一堆軟金屬就可以收買人心……讓悍勇者與麻木者為他們收割這個完美的世界,
這樣才對嗎?
眼看著綠色海洋——以萬為單位的奴隸們撲湧上來,
她終於決定做些什麽了。
那魔力流淌在魔紋裡的侵犯感觸及了神經末梢,那種湧動的力量也出現在她可以支配的范圍內。
原西葡聯邦的陣地上,還有成排成排的銀色工藝品,它們都將受到,這個指揮官的操縱,
這一個個藝術品可不是什麽擺設,是專門用於作戰的魔偶,
在指揮官的指令下,它們展開了四肢,動作就像是一個臨空翻滾時的侏儒,可以讓自己的腿部折疊到腦後的那種……
同時,馬林切解開了原本掛在腰間的卷軸,
‘這羊皮卷的手感真讓人百觸不厭,’她想到。
卷軸上沒有繁瑣的文字,只有奧古的花紋圍成的圓形圖案,這花紋像是一圈倒逆的城堡,那空洞的孔眼真的像一對對瞳目,這是人身上的第二與第三張嘴,是共融心靈的語言,
這些孔眼也是如此,訴說著沒有陷落之前的偉大,
在這一圈城堡花紋內,是一個用長槍與火槍組成的軍陣。
這是一張抓拍士兵們訓練時候臆造出來的畫面,
(真正的訓練中沒有使用組裝完成的火槍,只是使用了一個重量、長度、體型相差無幾的燒火棍)
畫面上士兵們英武,頭盔覆蓋下的眼神堅定且毅然,手上火槍被抓握的牢牢的,
而就在火槍旁邊,
是一個鏤空的銀色魔偶,有著非常仿真的鏤空腿部和手部,還有一個設計非常精巧的手部,頭部沒有附上美感十足的藝術樣貌,
只有一個扁平的,被削尖的尖錐,上面銘刻魔紋。
呆滯的矗立在一眾士兵旁邊,手部關節裡抓握著一根專門用於具現化的銀色鐵棍。
像是一尊金屬化的稻草人,或者是殘破的工藝品。
這就是整個卷軸的全貌,
馬林切看著畫面上的圖案,沒能誕生出多少思考,對這圖案的細節她其實早就了如指掌,
早在這個卷軸到她手上之前,她就知曉了內容
甚至曾經對畫面角落裡的那個士兵穿著藍白色相間的襪子都翹過善意的嘴角。
她伸出手用魔力稍微一碰,整個卷軸就非常自然的被魔力舔舐成了灰燼。
魔力激活了整個畫面,讓它擺脫了羊皮卷的拘束和枷鎖,被魔力激活之後畫面才是她所需要的加成。
她看著這個飄在半空中的圖案,一收剛才維持許久的旁觀者姿態,厲聲斥喝道:
“上帝與我們同在,阿門!”
一時間,不管是表情麻木即將面對奴隸海的西葡聯邦士兵們,還是被多重保護屏障籠罩的隨軍樂官,又或者是那些負責支撐屏障的低中級軍官們……甚至連身為西葡聯邦階下囚的讚科斯三人組都聽見了這一聲催促的厲喝。
這本該虔誠用心的祝福禱告語,卻在這種口吻下變得格外不適。
但是不適與否的判斷需要交給戰後去定奪,她是否虔誠是否信仰堅定都不是決定她能走向戰場來指揮這個軍隊的原因。
“上帝與我們同在,阿門……”
被帶上頭盔的一眾士兵,在這一聲斥喝的帶頭下都麻木的張開了口,用一種非常機械化的口吻附屬了一遍。
頭盔與槍支,身上的鎧甲,腰間的模塊……這些零碎東西的表面都閃起了耀眼的光,這是魔紋被激活時的表象。
但是衝到眼前的奴隸們卻聽不懂這些,它們只知道疼痛與苦難,
愚蠢的它們,為了避免鞭撻來迎面撞上槍口。
能執行這等行徑的它們自然說不來什麽事信仰。
只顧衝鋒,不管不顧的衝鋒,不惜一切的衝鋒。
直到撞碎自己或者是撞鎖敵人為止,
最前列的奴隸目測距離西葡聯邦士兵這群正在閃閃發光的神奇東西只有不到兩步,最多五米的距離。
但是那閃爍的光卻格外扎眼,迫使它們最前列一排的奴隸只能眯著眼睛前進,
也就是這一個眯眼,讓自己撞上了具現化的長矛上。
當陌生的溫熱出現在自己的咽喉裡時,它們連哀嚎聲都是有氣無力的。
破了氣的氣球,大致就是這樣的聲響。
後排的奴隸擠著前排的奴隸繼續向前,繼續將它們的同胞定死在長矛之上。
好在因為疼痛而睜開的雙眼裡,它們看見殺死它們的正主,
是一群精巧的機關,一米出頭的身高,鏤空的設計……
不是魔偶又能是誰,而在原本該出現在這的一眾火槍手卻不見了身影。
隨後這些魔偶就被後續的奴隸們踩了個稀碎。
沒有想象中的無數零件,只有一個被踩扁的破鐵皮,這精巧的魔偶甚至沒能讓它們的腳步停頓哪怕一瞬,藝術品報廢了。
失去了正主,具現化的長矛也就失去了支持它的動力源泉,
綠色的血液,透過被貫穿的傷口,就這樣湧出來了。
倒下的屍體很快也被踩得不具模樣,內髒、骨骼什麽都流了一地,跟那個報廢的魔偶一起攆進了泥土。
……
奴隸海還在向前滾湧,雖然它們沒能重創西葡聯邦軍隊,那種與魔偶的詭異對換,它們的靈智還沒辦法理解什麽是法則,什麽是魔力,但是對它們而言,只需要向前衝就可以了。
沒有了排列整齊的火槍手們,接下來的將會是脆弱的隨軍樂隊,
沒了士兵們抵禦在前列,此刻的樂師們的處境就非常的尷尬,
即將衝擊屏障的將會是一群肌肉怪筋,而他們手上只有樂器,而沒有武器。
其實在西葡聯邦士兵們被穿走的一瞬間,也帶走了些許樂師的冷靜和素質。
轉場毫不遲緩的跳起來,破口直接大罵了起來。
要不是帶有威信的幾個老樂師製止他們,搞不好就會出現逃兵了,
這樣反而讓威爾士·康斯坦丁誤解了,
他直接就是一頭霧水,
有這樣的進攻方式?
就這三層屏障的保護手段來看,隨軍樂隊的重要性幾乎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就這幾個跳梁小醜的表現來看……好像這群樂師的重要性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高。
說拋棄就拋棄的選擇,簡直是簡直了。
賣隊友這麽整齊的,就他征戰這麽多年來看,恐怕是獨一檔。
太果斷了,果斷到,摩洛哥之虎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直接給自己腿部的來了一記狠的,
當腿部的疼痛再次傳來,他已經有點掩蓋不住他狂喜的驚詫。
醫學奇跡附身的他,直接無視了站立時那鑽心的疼痛,
他放聲吼嘯道:
“為了真主!為了財富!為了勝利!向前衝!”
埋頭向前的一眾奴隸們聽不懂這個廢了腿的人在講什麽,
準確來說是根本聽不見,他們盲目的,被同胞們相互擁擠相互排斥的向前衝,
從被趕著先前的那一刻起,這個奴隸海中絕大部分的卑微奴隸注定是要被身後的對鞭撻的畏懼與同胞之間的推搡而帶著向前走了。
或許奴隸們嘗試反抗,也許可以獲得自由也說不定?
不過,沒有哪怕一個奴隸在思考這些問題,
此刻它們已經可以看見三道屏障裡的樂官們,
那領頭的指揮手還在搖晃著那個煩人的樂器,
想要把那根廠杖摔碎,這是每一個被它搞得煩人的,奴隸們的想法。(實際上沒多少)
這最多不過一個巴掌數量的奴隸恨不得此刻就出現在屏障內,碾死那個蒼老的指揮手。
身後的“烏爾班巨炮”又開始了轟鳴,那實體的彈丸撞在三道屏障之上,
如同劃過天體的星辰,留下了最為明顯的痕跡,寄托了每一個觀望著最美好的向往。
去撞碎它,去貫穿它,讓這該死的東西消散吧!
在包圍網聯軍的一種注視下、渴望下。
趕在奴隸海貼近屏障之前,三道屏障中最外圍的屏障被徹底的貫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