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大結局(下):嫁衣紅妝
那護城河上的吊橋,現如今終究成為了連綴的起點,周長安和宋裕皆派人退後,流出以防沙場,唯有二人的地方。
逍遙王從懷中抽出那把玉笛,殺人前奏樂,我已然說過數次,是逍遙派的習俗,也許宋裕此時的心裡,便也是要和周長安決一死戰了。笛聲悠揚,十分的悅耳,那聲音並不是殺人的意圖,可是在這樣的場合,又是誰在悲憫呢?
周長安現如今並不想說出自己的打算,可是自己身後的臣民不得不成為自己向前衝鋒陷陣的緣由,因為有些人間的大義,是遠遠所超過一己情愛的價值的,她所以為的道義,便是不能將這人間的大事當做小事,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縱觀千古,那些所謂的狼狽和不堪,那些遺臭和諷刺,都是因為一己私欲,枉顧這天下人的意願;或者是遺恨千年,不得人世間之道,此事看來,不可求全。
周長安騰空而起,一躍空中,身後紅色的披風飄逸,隨手解開鎧甲,顯露於眾人的是一件紅色的嫁衣,金簪別頂沒有紅色的蓋頭,面色微紅,嬌俏可人,似是人面桃花;眉頭緊蹙,卻無西施之病態;眉心一點朱砂痣,正好微襯美人尖;面不貼黃花,妝不施粉黛,自個兒生平生了妝俊俏臉,今日此舉——也算是出嫁了。也許此時,那個傾城公主周長安又一次變成了俠女紅妝娘。
沒有人揭開,不用叩拜父母天地,那沙場上的兩人,以禦河為界,以天下為聘禮,廝殺過後,也算是結為了夫妻,周長安這條命,不僅為了前朝的百姓們,也為了她自己,劍影閃過,紅衣在風沙中拂面,她終於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究竟是紅妝娘還是周長安,她究竟應該為誰而活,是天下百姓還是自己?
她今日穿著嫁衣出征,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不,也許不是今天,從那日率兵開始,紅妝娘的鎧甲之下,所穿的就是這件鳳袍,周長安從年幼起便喜紅色,因此周圍人並沒有因為她鎧甲下面的紅服而覺得不妥,可是今日看來,她心中仍舊是有著逍遙王宋裕。
可是人間薄情,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嫁給他,在沙場上,在你死我活的復國的權謀之中,在這人間的意圖。沒人能真正說清楚,我能說清楚的是,一個身著紅色嫁衣的女子手中握劍,高高躍起;而禦河的另一側,手中持劍的男子放落玉笛,手中持劍迎面而上,兩人都使出來了對方從沒有見過的劍法,看似劍影凌厲,可是只有對戰者兩人知曉卻是一場歡愉的比試。
那深紅的身影在空中旋轉的飄落,劍光凌厲,一下子便刺向了對面男子的胸口,那鮮血從那把名叫“紅妝”的劍尖到流至紅妝娘的手上,這把劍,不再是殺人再無滴血了。
男子被那把劍刺進了胸口上,輕飄飄的墜入到了禦河之上;而他卻笑了,因為他手上的那把劍也徑直的刺入了紅妝娘的腹部,二人紛紛落水,像是被劍光斬斷的一株血蓮沉落堂底,這世間再也沒有前朝傾城公主周長安,當然了,也沒有潘安之貌的逍遙王宋裕。
魚翔淺底之中,鳥翱翔於天際,江湖之人不入朝堂,人世間生死與否不問朝夕。
文朝不知何年,五皇子宋玨繼位,大赦天下。他妥善安置了前朝諸臣,在文朝歷史上抹除了皇兄逍遙王宋裕和傾城公主周長安的信息,從此原本就不屬於朝堂上的人歸於江湖,而沒有人在見過這一對江湖眷侶了。
三年後,江南興盛,傳言江心島上住著一位白衣仙人,從不露面,島上時不時可以傳來絲竹之聲,甚至有江南女子成舟入江尋仙人學藝,可是一入江中便不知歸處,無功而返。
宋玨繼位之後雖然天下太平,可是江南遠離京師,天高皇帝遠自然是有人心懷鬼胎,據說江南知府勾結倭寇,圈地收佃戶,將婦女和兒童買於倭寇以換取一些奇珍異物。鬥大的夜明珠都有著百十來顆,這世間總有貧苦之人,這世間總有蕭條之所。
這兩年,江湖之中打家劫舍的俠客是越來越多,因此貪官等小人做事情還是比較隱秘的,因為他們都知道,如果走漏了風聲,也許皇帝還沒派人來,自己也許就被江湖中人殺死了,如此看來便是暗地裡面的勾當越發的謹慎,當然還有怕死的,便也秉公辦事起來,可是水至清則無魚,也是這個道理;因此江湖中對於不太過的事情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天恨閣和折夏樓合並成為了一個武林門派,折夏變成了其中一個門派了;副閣主季玉玉成為了十二花姬最後存活的一個了,南疆的那位,已經死在山崖的洞穴裡面,可是她臨死前交的那個徒弟,現如今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江南知府大人那日被西域的商客帶了舞府裡面跳舞,裡面其中的一個人跳的胡旋舞特別的出眾,知府大人那日便收了好幾個美人入宅子,那個宅子是知府大人私置的田產,旁人並不曉得,可是那日夜深,知府大人房裡面卻發出了慘叫之聲。
因為知府覺得也許會有江湖上的人尋仇,倒是提前做好了準備,府裡面的打手都是在江南一帶的江湖小有名氣的,那夜聽到了知府房裡面的一聲慘叫,便急忙去救人,可是沒想到防區裡面出來了一個赤腳的女子,身上一身紅裝裹挾全身上下,手中卻有一把鐵扇子,背後反背一劍。
她長發飄逸,纖纖素手,實是英姿颯爽;眉心之中一點痣,花黃貼面,紅唇輕張,說道:“為虎作倀者更為無恥些。”
那些鼠輩一擁而上倒是顯得有些落寞了,那女子手中亂石飛去,力道之強勁可以打碎頭骨,如果仔細一看——那些石子並非是地上撿的費石頭,仔細看來便是墨玉飛蝗石的暗器。
那女子看見一人蜷縮在地上說著女俠饒命,然後她剛要揮了揮手想著放了他一馬;四周燭火出,她甩手一隻袖劍熄滅了燭火,正要好走,可是卻聽到有陣陣笛聲入耳,出門一看,那宅子裡面的亭子上倚著一個人,手中玩弄這一把玉笛,一身白衣仙氣飄飄,看起容貌俊美,貌比潘安,手中一枚白色棋子;雙手提一隻笛,笛音飛揚,自知人間無恨無情;那男子中玉笛,以樂為器,以歌為殤,殺人必奏樂聲,乃是門規,與亡人不留於痛。
那男子手中一擲,抵消了那女子飛過來的墨玉飛蝗石,看見有人來救,那人估計也是知道了湖心島仙人的傳聞:“謝謝仙人救命,我到時候去給你祝禱。”便一溜煙兒的沒了影去。
“怎麽,逍遙王,你還想讓我殺你一次?”
“這世間早已經沒有了逍遙王,沒聽到嗎?那人說我是仙人,紅俠女,別來無恙啊!”
是啊,已經過去了三年了,紅妝娘那日和逍遙王落水後二人都沒有死,只不過都紛紛逃離了京城,周長安的那條命在京師一戰中已經還給了前朝,現如今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傾城公主周長安,只有俠女紅妝娘。
紅妝娘脫離了天恨閣的束縛,成為了一個真正自在的大俠遊走江湖,雖然上官尚恩已死,可是她待著上官尚恩的扇子,現如今的暗器和毒物已經用的不錯了,她從不輕易將劍拔出鞘來,這天底下已然沒幾個人可以和她一爭高下了,但是這女人也沒想的開宗立派,只不過是來無影去無蹤,乾回了殺手的老本行了。
紅妝娘看著依靠在亭子的宋裕,不動聲色,夜晚的陣陣微風將自己的頭髮吹動,思緒回到了二人見面那日,紅妝娘背後的劍隨內力而動,一道紅影閃過,一劍直逼逍遙王宋裕=的封喉之處,逍遙王玉笛轉換,可是那紅影卻反手換了招式,浮力輕點,抬腳屈膝,卻無拙力,紅影之人,腳尖點劍,只見阿兒並無力已劍撐人,紅影用手一揮,腳一橫一個跟鬥便又躍到了亭子上面。一招飛劍置敵那宋裕退後數步。
二人在這黑夜中打鬥一處,手中劍輕擺便使出了渾身的本領,還是不相上下,紅妝娘赤腳飛身立於亭子頂尖處,飄飄然如紅衣仙女,手中劍輕輕放下,俯視著逍遙王宋裕,終究還是故人想見。
“你離我而去多年。”
“周長安那日已經在沙場上嫁給你了,所以我再無牽掛了。”
“你忍心不復國?”
“那場戰爭不知道死去多少無辜,我也想為自己而活。”
“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我知道這是你設下的圈套,就是引我上鉤。”
“我聽說這三年經常有貪官斃命,可是其妻女尚存,據說江湖之中出現了一個紅衣女俠客,可是從不留名,有人說是紅妝娘重出江湖,我不知道是不是你。”
“是,也不是,我去了西域和南疆,又乘船出了海,在海面上殺了倭寇三千人;也許大家只是借用了紅妝娘的名號,這樣的話以後尋仇便還有人有地方去,至少天恨閣仍舊被你弟弟親封為天下第一武林門派。”
“因為你原來殺人從不留活口。我便將這貪官當做禮物送給你,好是不好。”
“好,也不好。好是這天底下少了一個佞臣, 不好是明天便有人掛上了懸賞令。”
“你不怕他們子孫來殺你?”
“怕,也不怕。”
“周長安,你變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也許有人會說我變了,其實我原本就是這樣子,我原本就是紅妝娘,而不是周長安。我是變了變成了我應該有的樣子,不是變成了新的樣子,我既然無法再朝堂上救贖百姓,那麽便在江湖之中吧!”
紅妝娘飛身而起,那把名為紅妝的劍歸於身後;宋裕在後面喊著:“你還要丟下我嗎?”
“既然怕丟下,還不趕快趕上來。”
夜色下,紅衣背後的白衣牽起了手,從此之後江湖裡面便有了二人,紅衣殺人,白衣奏樂,隻殺貪官和小人,江南的那座湖心島,也再也沒有過笛聲了;天恨閣還是那個天恨閣,朝堂還是那個朝堂,江湖還是那個江湖,可是死去的那些人,後世再也沒有人記得名字,而江湖中總是有著傳說,只不過那是不是紅妝娘和逍遙王,也許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本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