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蕊跑過去,一邊給他幫忙一邊把剛才聽衛不恕說的那些說了說。
聽到這其中有攝政王的命令,宿岩挑挑眉,略微一想便想了起來,那還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他直接的消息來源是暗衛撒字部。
顧名思義,暗衛撒字部差不多遍布全大周。
古家獲罪的確是跟藏寶圖有關,但那個藏寶圖並不是什麽前朝帝王陵墓,而是八年前被他斬殺的浩王留下來的。
那也不是藏的什麽寶,而是一個富含金礦的山脈。
古家私開金礦,還幫助浩王后人到處謀劃,他自然要全都處置了。
至於下令看押後,古家被翻出更多的罪名,則是跟他並不相關的,嚴重到古家全部被斬,也是他根本沒想到的。
不過古家人勾連浩王遺脈,嚴格來說也夠得上全家抄斬了。
古家逃出來一個小孩,宿岩完全不關心,但卻引起殺手追殺,這殺手還真是讓他不得不關心了。
然而這些只是浪費他一會兒思考的功夫,面上還一副感興趣的模樣聽遊蕊說話。
“哦,既然如此,咱們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他認真說道,聲音低沉而又充滿磁性。
遊蕊交代他:“你回京城後,不要跟別人說起此事,免得被有心人傳到攝政王耳中。”
如果宿岩只是個走鏢的,她還不用這麽擔心。
正想著,就聽宿岩忍笑不住地道:“好,不說。免得被,有心人,傳到攝政王耳中。”
遊蕊看他,“你說話怎麽這麽奇怪。”
“有嗎?”宿岩認真道,“我只是重點強調一下。”
半晌午的功夫,宿岩舂出一袋子白米,對遊蕊道:“不要不舍得吃,吃完了再買。”
回家一趟摘來半撲子豆角的遊母聽到這話,心想這麽一大袋白米,閨女就是頓頓吃乾飯這一個月也是吃不完。
遊松直接睡到現在,聞到滿院子雞湯香味,動了動鼻子,說道:“燉雞了?”
遊蕊往陶罐裡撒了一把枸杞,上下一攪動,金黃的雞湯包裹著紅色的枸杞,分外宜人。
雞湯裡沒有加鹽,眼下燉好才加的,那些已經燉的軟爛的雞腿便沒有什麽味道,宿岩正準備做蒸雞,遊蕊喊他先做了些蘸料。
兩個雞大腿,遊蕊分了一個給遊松,還把一碟蘸料一同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
遊松剛洗好臉,甩著水珠走過來,看到那盤子裡布著一層金色的雞大腿,驚訝道:“這些都是給我吃的?”
遊蕊點頭,“你剛才不是喊著想吃雞嗎?”
遊松感動道:“到關鍵時候,還是得看咱家三妹啊。”
遊母說他:“少貧嘴,趕緊吃。”
中午一家人吃的都是蒸雞,遊蕊以前愛吃蒜蓉醬,配了幾根辣椒,讓宿岩掌杓,又做了一大碗辣椒蒜蓉醬,這個沾著蒸的軟爛的雞肉吃,簡直絕了。
遊父說,比前村的燒雞還好吃。
下午遊橋兩口子趁空過來一趟,不過一刻鍾遊橋就把遊蕊要的那種臂托做了出來。
遊大嫂也過去看了看那個孩子,她是個當娘的,面對小孩時更能產生一種本能的母愛,來到院中就和遊蕊說道:“待會兒我回家把黑蛋不穿的衣服拿兩身來,現做的來不及。”
遊蕊其實也覺得衛不恕身上的衣服寒磣了,他外面的衣服的確是上好布料,但已經爛的沒法穿,更不用說貼身的裡衣,只是手感粗糙的棉布。
一聽大嫂這話,遊蕊趕忙說道:“我這裡有布,大嫂幫他做兩身吧。”
她做衣服的手藝,和遊大嫂還是沒法比。
遊大嫂知道她手裡的好布料多,也沒有推辭,跟著遊蕊到屋裡挑選了兩塊布,一塊薑黃的,一塊的藏綠的,這樣的隨便滾個邊就很適合小男孩穿。
既然請大嫂做衣服,遊蕊把櫃子裡四五匹細棉布都拿了出來,要給爹娘、大哥二哥、大嫂還有小黑蛋都扯一塊。
遊大嫂不要,遊蕊道:“大嫂,又不讓你立刻把衣服都做出來,你怕什麽?而且這些布放在這裡也沒有什麽用。”
遊大嫂笑道:“瞧你說的,好像我是逃懶。你才過日子的不知道,就沒有放著會沒用的東西。你們都成親小三月了,說不定你已有了身子,用到布的時候多著呢。”
不可能那麽快懷孕,宿岩每次回來的時間差不多都是月中,她正好在安全期內,而且就算不是安全期,她也打算采取一些避孕措施。
但這些都不能跟大嫂或者母親說的,遊蕊直接拿起剪子扯布,“我這兒真的夠用,我不太會做衣服,直接拿這些出來,已經是佔大嫂便宜了。”
一個沒攔住,呲啦一聲,一大塊布就被扯下來。
遊大嫂見她真心給,也不好再推拒,便幫忙把扯下來的布都疊起來,“你送我們東西,怎麽還成佔我便宜了。”
“前些天我回娘家,遇見桂花她娘,她穿著一身簇新的衣服正跟人炫耀呢,說是桂花定親時給她做的。我整日忙這忙那,沒空給爹娘做衣裳,直接給布料,還要大嫂麻煩,這不是佔便宜是什麽。”
遊大嫂看了小姑一眼,笑道:“你還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看到最下面的一匹布還是綢的,便忍不住問道:“這些,都是成親那會兒溪田給你買的?”
“是啊”,宿岩簡直是個大直男,誰家買布都論匹的?遊蕊把扯過的布匹都放在一旁,“還有衣服,他也買了很多。”
遊大嫂剛才就看到櫃子裡那些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了,有些羨慕道:“這還不好,省得你自己做。”
遊蕊笑道:“是挺好的。”
衣服八成也是他成堆摟的,不是鵝黃就是水紅之類的亮眼的直男顏色。
遊蕊挑著合適的顏色,給爹娘二哥的挑出來,大嫂一家的就都讓大嫂自己挑。
很少有能這麽不用算著錢扯布的時候,遊大嫂高興地幾乎合不攏嘴,給遊大哥選了藏藍色,小黑蛋的則是大紅色,還笑著道:“黑蛋現在白了許多,大紅色弄個黑色滾邊,穿起來定然精神。”
最後才選的她自己的,也是薑黃色的,隻說:“這個顏色耐髒。”
遊蕊聽著這些話,真覺得現在的女人,幾乎全都是圍著一大家子轉,像大嫂這般能乾又脾氣好的,到現代也是稀缺的家政人才,現在所做的卻往往是被人忽視的。
院子裡,遊橋和宿岩、遊父正坐在石桌邊喝茶,用的還是宿岩回來時帶回來的一套青花瓷茶具。
看到自家媳婦抱著一大堆布,妹妹手裡也拿著兩疊,遊橋忙道:“你這是搬家呢。”
遊大嫂不好意思地笑笑,遊蕊道:“我給的,天要冷了,想給爹娘做衣服又沒空,隻好麻煩大嫂。”
遊橋暗道一聲傻,給娘家搬東西,就不怕溪田心裡不喜歡?
宿岩說道:“怎麽不多拿一些?”
遊大嫂笑道:“這還不夠多,咱們家一人一身了。”
遊橋瞪了媳婦一眼,你還報報數?
遊蕊好笑道:“大哥,你別擔心,xi溪田不會介意的。”
自從知道宿岩才是他真名,遊蕊總會忍不住叫錯。
宿岩看到遊蕊看來的一眼,也道:“大哥多慮了,之前我回來,她還抱怨布太多要被蟲子咬。”
遊母就罵道:“還真是作得她了。溪田,她再這麽說,你該訓就訓。”
宿岩的臉色沉下來一些,遊蕊笑著打岔,“我想包些兔肉包子,娘,你和大嫂來給我幫忙吧。”
遊母早就知道女兒不是她能訓的了,但也沒想到只是這麽一說,那女婿竟然給她下臉色,當下起身便走,“家裡也忙著呢,你們自己包。”
遊大嫂看看遊蕊,低聲道:“娘就這脾氣。”
遊蕊道:“我知道。”
她也沒有介意,畢竟遊母這脾氣,比她當初才來那會兒可好多了。
不過遊母那話,要是被她現代的爸媽聽到,只怕當場就能吵起來,咱把閨女嫁出去, 是希望對方能好好照顧的吧?現在說該訓就訓,是不是哪天女婿十分不滿意閨女的時候,又會說該打就打了?
這話語裡的隨意,是把閨女當作什麽?
當然了,在這個時代,女人家的地位很低,遊蕊差不多能理解遊母,她不一定真要把女兒交給別人隨意管束,只是她先往嚴重裡說,表明個態度,宿岩就不好再介意。
但那種語氣,還是讓人很不舒服就是。
不一會兒,遊父也走了。
遊橋和遊大嫂倒是幫著遊蕊剁好餡兒才走。
之前的尷尬似乎還殘留在空氣中,宿岩抬手蹭了下額頭,跟遊蕊道:“剛才,我沒管控好表情。”
遊蕊搖頭,說道:“跟你沒關系。如果我也有收入來源,我給家人東西時,他們就不用擔心你會不喜,而故意訓斥我了。”
宿岩看到她一閃而過的落寞的神情,心像是被什麽重重敲了一下,又酸又疼。
遊蕊卻又很快笑著道:“不過你支持我的接生事業,我想我很快也能成為一方大佬的。”
宿岩圈住她的腰擁在懷中抱了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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