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觀看門的雜役弟子陡然緊張起來。
雖然他的修為不高,但是在值守時,他們可以使用一件法器,借用護派陣法,來進行遠距離的戒備和預警。
此時他赫然發現,根據法器的指示,有一頭實力強大的妖獸正在飛快地接近玉真觀。
當然,雖然緊張,這名雜役弟子倒也不至於慌慌張張。
玉真觀坐鎮天下,哪有不開眼的敢來捋虎須?
而妖獸就更不足為慮,就算是堪比金丹境界的化形大妖過來,也不過是給觀裡的鎮守真人們加餐而已。
這雜役弟子的緊張,不是擔心玉真觀被攻打,而是擔心自己沒有及時發出警報信號,過早或過晚,都會引來雜役長老的訓斥。
至於為什麽現在不發出警報?
這雜役弟子雖然地位低微,但作為看門人,多少有點見識,知道有些妖獸是某些高人豢養。
自己若是急吼吼地發出警報,結果那是一位與玉真觀真人們交好的修士的坐騎或是寵物,那自己也少不得要挨一頓臭罵。
雜役弟子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法器,等待更進一步的信息反饋回來,猛然若有所覺地抬頭一看,心中一驚,趕緊低頭行禮:“見過韓長老!”
夏詠初對他笑了笑,伸手。
雜役弟子愣了片刻,明白過來,恭敬地將那件法器遞上。
夏詠初檢查了一下,這法器雖然能通過護派大陣監視四方,卻沒有儲存信息的功能,便放下心來,將法器還給雜役弟子,又掏出一瓶自己以前隨手煉製的丹藥丟過去。
雜役弟子接過丹藥,面露感激之色:“多謝韓長老賞賜。”
夏詠初澹澹地說:“管住嘴,明白嗎?”
雜役弟子將頭埋得更低:“弟子明白。”
等他再抬起頭時,“韓長老”已經不見。
通過那件法器,他能觀察到,韓長老已經離開山門,迎向那頭妖獸。
韓長老分明是剛剛才來到此界,為何竟然好像認識這頭妖獸一般……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雜役弟子卻不敢多想。
他擰開瓶蓋,倒出兩粒丹藥,頓時狂喜。
至於韓長老疑似認識那頭妖獸之事……什麽妖獸?哪來的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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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觀的山門外,夏詠初含笑而立,一團黑影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入夏詠初懷中。
夏詠初紋絲不動。
那隻大貓疑惑地抬頭看了看,又低頭聞了聞:沒錯啊,是這味道啊。
可是為什麽撞不動了呢!
夏詠初伸手在它脖子後擼了幾下,還是熟悉的手感,“多多,想我了沒有?”
“吼吼!”多多低著頭,在夏詠初的腿上蹭了蹭。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它的體型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依然是一頭小豹子般。
倒是實力方面,大有進步,現在已經是源血境巔峰了,距離化形似乎也不太遠。
妖獸不修功法,實力的上限制約主要是血脈。
以多多的血脈(畢竟是騶虞後裔),化形不成問題,但進入通神境界就有些困難了。
不過也沒什麽。
以前它是夏詠初的金牌打手,雙花紅棍,為夏詠初立過汗馬功勞,多次拯救夏詠初於危難。
但現在,夏詠初已經是貴為金丹真人,多多不需要再打拚了,可以退休享受貓福了。
夏詠初擼了一陣貓,笑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吼吼!”
“感應嗎?不愧是頂級妖獸,感應真敏銳。不過我現在不方便把你帶在身邊,你還是去找阿烈吧,過一陣子我再來尋你。”
“吼吼!”
“我說話算數,一定來找你。”
多多聞言,戀戀不舍地舔了舔夏詠初的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目送多多離開後,夏詠初回到洞府,繼續修行。
在晉升金丹後,他暫時沒有嘗試去突破到神靈境,而是將大部分的精力,用來修行武道。
此前他的武道修為,已經是“入微”境界,而現在他打算嘗試武道“抱丹”。
根據他四處搜尋到的古籍來看,以往還真沒有誰是仙道修為和武道修為同時到了丹境的。
可想而知,會有一定的難度。
不過夏詠初自忖有系統在手,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若是能武道抱丹,對未來的修行肯定是大有裨益的,值得在上面花費一些時間和精力。
之後數日,夏詠初蟄伏不動。
又一日,按照慣例,幾位鎮守真人聚會,由玉真觀的弟子匯報情況。
往常這種例會,都是走過場。
對於此界的大小事情,鎮守真人都是漠不關心。
只要別有哪個腦殘打上玉真觀,或是公開地在凡俗世界大規模使用仙道手段,他們都懶得理會。
不過今日,在玉真觀弟子匯報時,提了一嘴花明派的事,夏詠初表現得很感興趣,追問了幾句。
那弟子不得不詳細回答,還將之前幾年花明派明裡暗裡派出弟子去與楚國對抗的事情說了出來。
夏詠初並沒有馬上表現出傾向性,含笑問道:“這花明派也算是嚴重違規了吧。對他們沒什麽懲罰?”
那弟子不安地說:“上代鎮守真人曾遣人到花明派訓斥,花明派恭領了,並且表示會封山十年。”
“一門四真人,這花明派倒也算是有些實力了。”夏詠初笑道。
“是,”那弟子低頭道,“花明派現在算得上是此界排名第二的宗門。”
“照你之前的匯報,在這短短十幾年裡,花明派增加了三名金丹真人。以他們宗門以前所佔據的資源,怕是不夠這三名新晉金丹修行所用,他們勢必要向外擴張。”
那弟子猶豫了一下,龐真人開口道:“正是如此。此前花明派與楚國的修真家族夏家敵對,也有要展露肌肉的意思。這幾年雖然他們封山不出,但據說他們在內部進行整肅,多次開展宗門小比、大比,訓練弟子的鬥法能力,很可能在封山期滿後,開始擴張。”
夏詠初目光閃爍。
龐真人很知情識趣地請示:“韓長老對這花明派有何規劃?”
夏詠初掃了一眼,他帶來的幾位鎮守真人對此都漠不關心,有的閉目養神,就算睜著眼睛的也已經神遊物外了。
夏詠初便笑道:“有句詩我很喜歡: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龐真人配合地笑了笑,但是不明所以。
夏詠初道:“花明派想發展,想擴張,我並不反對。不過那柳真人行事過於極端,有他在,我擔心花明派的擴張會過於跋扈,引發諸多不必要的爭端,甚至讓此界動蕩。而且,四名真人修行所需的資源,花明派也難以維持。我覺得,花明派有三名真人就夠了。”
這話已經很明顯了。
龐真人便道:“我會傳話過去。如果那柳真人不聽,怎麽辦?”
想讓一個金丹真人自裁,那肯定不是容易的事。
人家壽元800, 算一算,還有六七百年可以活,怎麽甘心現在就引頸待戮?
夏詠初含笑說:“如果好言相勸他不聽,那我只能出手了。”
旁邊另一個鎮守真人叫道:“何勞韓長老出手?那人若是不識趣,我們自去將他擒來,讓他跪到韓長老面前認錯。”
夏詠初笑了笑,不置可否。
龐長老也沒有多說,在他看來,玉真觀要處置一個別派的金丹真人,自然不是小事,但也算不上什麽天大的事情。
一個金丹而已,或許對此界的修士而言,金丹就是天,金丹就是至高無上。
不過作為玉真觀的弟子,龐長老自然清楚,什麽金丹,也就那樣。
九位鎮守真人在這,就算此界的金丹一齊造反,也能輕易彈壓下去。
柳真人的命運,在這一刻,就已經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