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回事,麻溜的!看你那個熊樣!趕緊說!”
隊長一腳踹在了手下的小腿肚子上。
腳底下滑,加上嚇得腿軟,一腳踢過來,手下立即骨碌著倒地。
這麽多人看著,自己的手下卻像是草包,隊長自己也覺得臉上無光。
其實哪用說啊,早在來之前,胡家溝子就有不少人瞅見天上一條巨蛇,扭來扭去,刮起陣陣的妖風。
往胡家溝子方向看,有一陣陣的煙燒起來,正是有人在跪拜巨蛇。
一直到風平浪靜了好一陣子,他們才敢過來看一看究竟。
知道是一回事,可進去看看又是另一回事。
“你們幾個,進去瞅瞅!”
隊長也覺得丟臉,安排隨手又指了兩個人進去,不一會兒,這兩個人也被嚇得屁滾尿流跑出來。
而且還比不上剛才那位呢,人家好歹是乾嘔,他們兩個直接吐出來了,稀稀拉拉,在場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一陣大風刮來,松散歪斜的牆壁轟隆一聲歪倒。
眾人方才看見胡財主家中的慘景。
遍地是屍體,廢墟壓著血肉,一些血已經被冷風凍住,變成了血花骨朵,掛在光禿禿的樹枝上,有幾分血腥的妖異之感。
人群鬧哄哄的,有人不堪的一屁股跌倒坐在地上,還有人兩腿一蹬,昏倒過去。
實在是屠宰場一般的場面,太過嚇人。
“你……你!”
保安隊隊長指著張文:“你殺的?”
此時唯一從胡財主家出來的張文,就值得懷疑了。
“在下只是一個遊方道士,見天上有蛇妖作怪,便趕來一探究竟。”張文想模仿道士,又不知捏個什麽手印,乾脆單手立於胸前。
佛本是道嘛。
“道士?”
“是啊,道士。”
“不對勁!”保安隊長說道:“來人啊,把他給我帶回保安隊,好好審審!”
“是!”
保安隊長終於找到了借口,立即帶著手下下山,這麽邪門的地方他是一秒鍾也不想多待了。
“隊長,胡財主家,怎整?”有老實憨厚的漢子問道。
“沒看見人都被本隊長抓到了嗎!”保安隊長喊道:“本隊長先回去好好審訊他,等審訊出點東西後再來處理這裡。”
他舉著手裡的手槍,喊道:“記住了,別偷偷摸摸的進裡面偷東西,胡財主死了,所有的寶貝都得充公!交給本隊長保管!”
張文望著眼前的保安隊長,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只不過這個保安隊長膽子太小。
就算有他的命令,窮怕了的百姓們還是會壯著膽子在滿是屍體的胡家碉樓裡搜索財物,過上幾天,等保安隊長再回來想搜錢,恐怕湯湯水水都喝不上了。
換做自己還是隊長的時候,張文會直接接管胡刮皮家。
不過,最重要的是對一個明顯不凡的人,待之以禮,而不是耀武揚威。
有些事情,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恰逢張文得了法寶,心情還不錯,才願意陪他們轉轉,沒有動手。
有保安隊長的命令,其他人雖說一看三回頭,也不敢真留下進去找財物,隻留下幾個保安隊員,守著活物都死絕了的胡家。
剛回到胡家溝子,老遠便能看見一群人在路口燒紙。
人們認為路通陰陽,橋也能通陰陽,一些鬼差,鬼怪等也會和人一樣走大道。
在路口燒紙錢,考慮的就是陰間的“物流”問題。
四通八達的大道,能將所燒之物送往所求鬼神的面前。
一個個人跪在路口,燒著紙,嘴裡念念有詞。
雖然說的內容不同,但大體意思差不多。
希望蛇仙保佑,不要來害人之類的。
“神仙!”正在磕頭燒紙的大妮瞅見人群回來,一抬頭就看見了張文。
她一嗓子,動靜可不小。
“大妮,瞎喊啥!”
“不是瞎喊啊爹!他就是那天救了我的神仙!”大妮爬起來,小跑著到張文面前。
胡家溝子並不大,大妮的那點事,早在胡家溝子傳開了。
人們也知曉是神仙救下了大妮。
保安隊的人也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自己抓的人竟然是個神仙,不過聯想到胡家碉樓的慘景,還有莫名出現在大門口的張文,即便不是神仙,恐怕也和那條巨蛇有些關系。
聯想起來,當然就更怕了。
“是你啊。”
張文倒是回想起了眼前的姑娘,她當初被造畜之法變成了羊羔,然後被自己救下。
“我早和你說了,我不是神仙。”
大妮卻執拗的搖頭:“你救了我,你就是神仙!而且喝了你的仙酒之後,我肚子都不疼了!”
老百姓們一擁而上,將張文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保安隊似乎真化身成了保安,把張文護在中間。
“神仙,俺也不舒服,給俺一口仙酒吧!”
“神仙,俺家大兒子衝著了,你給看看吧。”
“神仙,神仙!”
“……”
人群太熱情,保安隊眾人不堪推搡。
保安隊長也察覺到了事情有些失控,拔出槍朝天放了兩槍,場面才安穩下來。
“他是我抓回來的凶手,胡財主一家,很可能就是他殺的!”
剛安靜下來的場面立即又鬧起來。
“怎可能,大家都瞧見了,那是一條大長蟲乾的!”
“就是就是,你敢禍害大仙,不怕癔症?”
人多勢眾, 而且說起話來,一個比一個嚇人,保安隊長都有些發怵。
這時候,一個中年人走過來,拉著保安隊長到一旁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兩人似乎是聊妥了,保安隊長才說道:“他是不是妖怪,也容易證實,老崔家的侄子得狀克,大家也都知道!他要是能治得好,他就不是凶手!”
保安隊長來到張文面前,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狀克,是民間俗語。
也有說叫癔症。
民間認為,若人做事不周,衝撞了妖邪精怪等,就會被妖邪降下災禍。
也叫衝著啥了。
人會變得精神錯亂,極為不正常。
不過治癔症,和張文是不是凶手卻談不上什麽關系,這轉變生硬的,就像保安隊長手裡頭的大洋脆響聲。
收了好處的保安隊長早就知道張文不可能是凶手,只是找個由頭收好處,然後放人。
畢竟張文自稱道士,會法術。
若只是妖邪作祟,對張文而言不過一件小事。
張文點點頭:“可以看看,不過不敢保證能治好。”
那個中年人大喜:“法師,您這邊請。”
他一動,後面喜歡看熱鬧的老百姓們圍著跟過來。
到一家小院子裡,門口已經堵滿了人。
牆頭,樹頭上,都爬著人觀望。
而張文也看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手裡頭捏著一塊手絹,咿咿呀呀的正在唱戲。
人多了,他便停了下來。
然後眯著眼,咧著嘴“咯咯咯”的發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還有一個拿著菜刀的老太太,神神叨叨的站在青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