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些時候吧,現在山裡到處都是值錢的玩意。”我把自己隱居的想法隱藏,換成世俗的東西,“等我把山裡值錢的東西都弄完了,我就回家。”
見他沒說話,我又道,“不過,這錢我一個人賺不了,得咱們父女兩人分工合作,我負責在山裡收集各種值錢的東西,就像這些水菇一樣,你就負責拿去賣。賣得的錢,咱們七三分,我佔三分,你佔七分,行不行?”
說到錢,他的臉上又掛起了笑容:“什麽三七分,到最後還不都是留給你。”
我也跟著笑道:“怎麽可能都留給我,你不是一直想買一輛電動的四輪老人車嗎?等賣夠了錢。你就可以買車了呀。”
他咧嘴笑道:“就算我想買,你媽也不同意。”
“你管她幹什麽?”我慫恿道,“你自己賺來的錢,你自己做主。”
他依舊咧嘴笑著。
我又說道:“我找到的那片山裡,估計還有好多蘑菇,等過幾天它們長出來了,我就打電話給你,你也跟今天一樣,半夜進山。現在有了蛇皮袋,到時候說不定我一次能摘五十斤。五十斤的話,少說也三千塊錢。”
“不止,絕對不止。”老爸道,“今年水菇少,街上都沒看到有幾個人賣,有的話,也只有十來朵,價格貴得離譜,要一百塊錢一斤。”
“這麽貴?”我詫異的叫了起來。
一百塊錢一斤,這特麽可是天價了啊。
“是啊,東西少就貴,多就便宜。”他淡淡的說著,一副視金錢如糞土的樣子。
我略作思索,叮囑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去擺賣這個水菇的時候,不要一下子全部擺出來,你幾斤幾斤的賣。”
“哎呀,這個還用你教嗎?”老爸一副過來人的表情,得瑟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賣東西,放心吧你,肯定不會賣虧本。”
我本來想多叮囑老爸幾句,但又不想耽誤他太多時間,所以我們一起坐在石頭邊上吃了點老爸帶進山的乾糧後,便各自離去了。
臨別的時候,他挑著鼓囊囊的擔子,微微偏頭看著站立原地目送他離去的我,說道:“過幾天進山給你帶什麽?”
“到時候才知道。”我故作輕松的笑了笑,“你快點回去吧,都兩點半鍾了,爭取八點鍾到家。”
“哪裡用這麽久?”他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我四個小時就能走回去。”
看著他穩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落在鋪滿腐葉的小路上,我欣慰不已。
老爸雖然年事已高,但卻身體健壯,即使是我這個青年人,也比不上他。
我想著,我得多找點蘑菇,讓老爸多賣點錢。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買他心心念念的老人車了。
想到這個,我立馬鼓足勇氣,義無反顧的朝深山走去。
原本計劃要走十個小時的山路,因為我的快馬加鞭,隻走了七八個小時。
而且,在走的同時,我還不忘揮舞砍柴刀砍掉路邊的阻礙物。
這樣一來,下次我再帶蘑菇出來,路會更好走一些。
泰山跑得賊歡快,始終不受山地的影響,忽而消失在灌木林中,忽而消失在小溪盡頭。
晚上十一點之前,我回到了溪邊。
我已經沒有力氣洗澡,沒有力氣煮飯,更沒有力氣搭理泰山。
就著溪水吃了一塊乾方便麵後,洗了把臉,我就直接躺倒高腳床上。
估計都沒有一分鍾時間,我就沉沉睡去,
直至第二天陽光火辣辣的照耀在我臉上,刺目的光線逼得我不得不睜開眼睛。 一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八點多鍾。
我這一覺,直接睡了八個多小時。
我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目光卻落在地上的雙肩蛇皮袋上。
我的雞!
我大驚!
我的雞啊!
我掄起一旁的檵木棍子,風一般的衝向不遠處趴在地上的泰山。
泰山反應神速,立馬跳躍著站起身,一把叼起跟前的白花花的大土雞,風一般的往林中跑去。
我的雞!
啊!
我要瘋了!
泰山,今天晚上要麽燉土雞,要麽燉土狗,你選一個!
我心中怨怒滔天,臉上的表情也不受控制的變得猙獰。
大約是我的怨念足夠深切,所以泰山心有感應,嘴裡肥厚的大土雞啪嗒的從它口中掉落,在草地上滾了一圈,然後就白花花的暴露在陽光底下。
它的翅膀沒有了。
哦,天哪,雞腿也受傷嚴重。
“泰山!”
我奮力扔出手中的棍子,卻沒有扔中。
泰山身手矯健的鑽入林中,消失不見。
我來到白花花的土雞跟前,悲痛不已。
實在沒想到,泰山如此滅絕狗性,居然會對一隻無辜的土雞做出如此慘絕雞寰的事情。
它已經被脫光衣服了,為什麽還要對它下這麽重的嘴?
我要是晚醒半個小時,估計就只能給它收拾白骨了,說不定連雞屁股都找不到。
看著它身上的油脂在陽光底下折射著熠熠金光,我流下了難過的口水。
嗚嗚嗚,今天晚上我要吃土雞野菌湯。
把土雞撿起來,放在溪水中清洗乾淨,之後就放入雙耳鋁鍋中,蓋上蓋子,帶到牆角處的水潭中放著。
潭水冰涼無比,簡直就是天然的保鮮池。
我往潭中插入一根木棍,以固定雙耳鋁鍋,免得它被哪個不長眼的家夥給偷走。
偷走鋁鍋不要緊,就怕裡頭的大肥雞也給偷了。
我張望四下,沒有看到類似泰山那樣饞嘴的家夥後,就回到空地上。
我一邊煮麵條,一邊整理老爸昨天給我帶進山的東西。
一塑料袋藥品,一小袋米,還有一捆蛇皮袋跟一小捆塑料袋。
這些東西於我而言極為關鍵,可以稱之為雪中送炭。
藥品能在關鍵時刻救我一命。
如果我不是略懂草藥的話,之前的高燒就極有可能要了我的小命。
但是,即使我略懂草藥,卻也不能時時刻刻拚盡全力去尋找藥材。
有時候,可能我當真會連坐起來的氣力都沒有,因此這些藥品於我而言,還是很重要的。
再來就是大米,有了這些大米之後,我能攝入更多的營養,這將會對我在這片山林中站穩腳跟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蛇皮袋跟塑料袋同樣重要。
有了它們,我就能很好的儲藏曬乾的蘑菇以及將來可能會有的筍乾。
整理好這些東西後,我莫名的又覺得輕松了許多。
也許是因為這些東西的到來讓我如虎添翼,也有可能是因為這些東西代表著父母對我的支持。
我心情大好,再看蔚藍天空中的烈日,已不覺得它毒辣。
隻覺得它明媚耀眼,與藍湛湛的天空、白晶晶的雲朵搭配得宜,眺望一眼,更是神清氣爽。
————2021年7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