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寅初冷眼旁觀著眾人的表情,心裡有著說不出地憋悶。看到沆瀣一氣的眾人,他突然感覺國民政府的前途堪憂起來。
會後,徐寅初直接找上了李維恭和於秀凝。
“這個姓孟的理發店老板很可疑,我要求對他進行二十四小時監控!”徐寅初將老孟的照片遞交給李維恭後,一臉嚴肅地說道:“這個監控要包括他所接觸的人,所做過的一切事情!”
不然怎麽說徐寅初是一個心思縝密的軍統天才特務呢!最終還是讓他通過齊公子在慧遠棋社這條線索發現了端倪。
李維恭看看一旁的於秀凝,於秀凝微微一笑,反倒不以為意。
“於科長,您有什麽高見?”徐寅初強忍心中不滿,耐心地詢問。
“沒必要!”
“嗯?”
“根本就沒必要!”於秀凝把照片一推,不以為然地說道:“他本來就是共產黨,這還監控個什麽?”
“他是共產黨?”徐寅初大吃一驚,下意識地看了看李維恭。可李維恭卻在閉目養神,靜候著於秀凝的下文。
“許忠義一來沈陽,就告訴我這姓孟的是他共黨方面的聯絡人了。”
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徐寅初,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一下子給弄懵了。
“徐副站長可別忘了,許忠義可是共黨派回來的臥底。如果動這姓孟的,那共黨就知道許忠義是靠不住了,你又何必因小失大,白白斷了這根重要的線呢?”
於秀凝這話很氣人,擺明了不打算給徐寅初留面子。按理說,於秀凝是個很識大體的人,如若不是被逼無奈,她也不至於和徐寅初公開叫板。可這個徐寅初實在是太討厭了,你說你一個軍統奉天站的副站長,不去找共黨的麻煩,卻天天盯著我算怎個意思?我招你惹你了?擺明車馬想要掀翻我於秀凝然後取而代之,還給你什麽好臉色!
憋氣,除了憋氣還是憋氣…….在經過短暫地震驚後,徐寅初突然領略到了於秀凝的真實用意。什麽叫不能斷線?分明就是你於秀凝舍不得掐斷和共黨的生意路線。
李維恭對這兩個人的反應是相當滿意。出於權謀的考慮,他也不希望手下都是一團和氣。另外,只要不鬥個你死我活勢不兩立,只要不影響到我的名利地位,那就隨你們自由發揮,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去。但是有一點,李維恭絕對不會允許徐寅初去動林沐,因為動了林沐就等於斷了他的財路。
徐寅初感覺自己很悲哀,屋子裡的這兩個黨國要員,為了錢可以說是不顧一切了。其實這就是國民黨高層的普遍真實做派,抗戰期間,以孔家為首的“四大家族”一面貪汙著抗戰資金,一面把好不容易購入的藥品等急缺物資販賣給日本鬼子,可以說完全不顧及國家民族的利益。
笑吟吟地看著齊公子,於秀凝心中暗道:“姓徐的,你最好不要打我們的主意。惹怒我於秀凝,我可是有恩必謝,有仇必報!”
“好啦!好啦!這件事到此為止,徐副專員你也不要再查下去了!”李維恭最終命令道。
徐寅初離開後,李維恭低聲向於秀凝問道:“秀凝啊!五八一倉庫那些物資是不是通過這個姓孟的轉交到了共黨手中。”
於秀凝立即否定道:“絕對不是,那批物資最後到沒到共黨的手上,那誰都說不清楚。”接著她委屈道:“主任,我弄那批物資可是為了解決總部六年來拖欠我們的活動經費,這件事連戴老板都……”
李維恭擺手道:“不用解釋啦,
我知道你的苦衷!” “謝謝主任的理解。”
於秀凝借坡下驢,也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李維恭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頂著這麽大的壓力,把總務科這一攤子交給許忠義嗎?他是一個大能人,大家夥都指著他賺錢呢,至於徐寅初這個人,你也多少了解一些,我們那些事最好不要讓他抓住什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於秀凝會意笑道:“主任,明白。不過你說這個徐寅初不盯著共黨偏偏和我們較真,我們又沒耽誤他的前程,各退一步相安無事不好麽?偏偏當一根攪屎棍,真煩人。”
李維恭勸解道:“秀凝啊,你要理解徐寅初,他的理念偏向於大公子,最近戴老板的日子也不好過,退讓一些吧,只要不擋了咱們的財路就行。”
“讓他們縮在窩裡慢慢墮落吧!”走出義光街的“東北行營督察處”,徐寅初抬頭看看漫天飄落的雪花,對手下發了一通牢騷,罵道:“這些人,簡直就是在混吃等死!”
“站長,那個姓孟的……咱們還查麽?”馬天成為難地問道:“再弄下去,咱會不會把人都得罪光了?”
“怕得罪人?那你就別乾這份差事!”徐寅初難掩胸中義憤,堅定的說道:“讓李維恭和於秀凝這幫人在窩裡等著吧!查!一定要查!就算揪不出姓孟的上線,也要給李維恭這些行屍走肉們一點顏色看看!”
正當徐寅初派手下想要對老孟展開行動時,林沐開車提前來到了四季理發店。
“老孟你危險了,你必須趕快離開,盡快轉移!這是最近一班的火車票,我開車送你去車站。”
林沐的臉色很嚴肅,說道:“徐寅初通過棋社已經查到了這裡,我估計他們今晚就會對你進行抓捕。”
老孟並沒有慌亂,而是嚴肅的說道:“我自己去車站,別連累到你們。”
“沒事,你本來就是我和我黨之間的聯絡上線,在戴笠那裡我都備案了,送你離開後我就說是你突然的決定,我會把所有責任都推給徐寅初他們。”林沐自信的笑道。
“那好吧!不過我離開後他們勢必會查到你和老齊的頭上,你們兩個千萬要小心。”老孟無奈的說道。
二人一起燒掉了重要文件,便離開理發店急匆匆趕去了火車站。看到老孟坐上火車離開後,林沐低聲歎道:“唉!再見面時估計就是奉天解放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