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
淨土。
安卿魚坐在總控室中央,周圍到處都是閃爍的屏幕,他的目光同時凝視著所有的屏幕,像是尊雕塑般一動不動。
“卿魚,你已經持續翻閱了5個小時了,該休息一下了。”
突然間,江洱的身影無聲的走到了他的身邊,輕輕揮手,將所有屏幕上的畫面陷入黑暗。
安卿魚緩緩閉上了眼睛,用雙手揉了揉太陽穴,長歎了一口氣,目光複雜無比:
“還真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你發現了什麽?”
安卿魚沒有說話,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旁,俯視著腳下這座霓虹璀璨的都市。
“江洱,你說這麽大的一個國家,每年要用掉多少度電?”他反問江洱。
江洱一怔,猶豫片刻之後,回答道:“應該,在5000萬億瓦時左右?”
“應該遠比這個要多。”安卿魚搖了搖頭,“那麽,電力是如何產生的?”
“核電,天然氣發電,油電,風電,水電?這些應該都有吧?”
“沒錯,但是你沒有發現一個問題嗎?”安卿魚平靜的說道,“這個國家自身的礦產資源極其匱乏,它用來發電的燃氣和石油,是從哪裡來的?”
江洱愣在了原地。
“或者,我再換一個問法。”安卿魚頓了頓,“在沒有化石燃料的情況下,這裡的發電站,是怎麽發電的?單純靠核電,風電和水電,根本無法支撐起這麽龐大的用電量。”
“這是怎麽回事?”
“答案是,這裡的發電站,根本就是擺設,它們根本就發不了電。”安卿魚看了眼自己腳下的地面,“它們輸出的電量,全部都是從這裡出去的,這個國家的一切電力來源,都是淨土。”
“這裡?”江洱眉頭微皺,“可是這裡同樣沒有發電裝置,那電都是從哪來的?”
安卿魚伸出手,指了指雲層下方,如螻蟻般密密麻麻在街道上穿行的身影:
“人或者說,死人。”
“死後就是永恆的折磨?”迦藍似乎並不能理解這句話。
“打個比方。”騎士繼續解釋道,“人類想要生存,需要水,空氣,土壤,食物,能源而神器本身是不會自動生成這些的,但它可以通過吸納靈魂,去憑空創造這些。
生活在這種‘人圈’中的人,他們喝的每一滴水,呼吸的每一口空氣,甚至使用的每一度電力背後作為驅動的,都是死去的人類靈魂。
點燃生物的屍體,會釋放出大量的熱量,而點燃人類的靈魂,所產生的能量更是天文數字。”
“也就是說,想要維持這種‘人圈’的運轉,就必須殺死大量的人,用他們的靈魂作為養料?”吳湘南若有所思,“可是,如果‘人圈’內自然死亡的人數跟不上這種消耗的速度呢?這種循環豈不是就被打破了?”
“哪有那麽容易。”騎士搖了搖頭,“難道你忘了,為了保全自己,諸神獻祭了絕大多數的生命,而這種生命數量可都是以千萬甚至億量級計算的。
光是他們獻祭的這些生命,就足以維持‘人圈’運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圈’中的人之所以能活著,並奉獻他們的信仰,是因為有數以千萬甚至億計的祖先們的靈魂,在作為他們所居住的世界的燃料燃燒。”
迦藍眉頭緊鎖的開口,“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沒錯,所以‘人圈’的存在,本身就是惡。”騎士繼續說道,“而‘人圈’中圈養的人類越多,消耗的能源越龐大,作為燃料的人類靈魂數量越多,這座城市的罪惡就越重。
而騷擾,襲擊,甚至毀滅‘人圈’,就是我們上邪會的核心目標之一。”
“毀滅?”吳湘南疑惑的問道,“毀滅了‘人圈’之後,裡面被圈養的人類怎麽辦?”
“一般來說,我們極少進行‘毀滅’。最多只是炸掉其中用於收集信仰的神廟或者神像,並順手拯救其中的一部分人。
如果真的要執行‘毀滅’的話,那要看這個‘人圈’的規模大小了。”
騎士聳了聳肩,回答,“如果圈養的人數少於50萬人,我們會將他們引渡進入會長締造的烏托邦,在那裡繼續生活下去,如果超過這個數量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將50萬的婦女孩童以及擁有特殊技能的青壯年引渡,剩下的只能任由他們隨著‘人圈’毀滅了。”
“也就是說裡面的人,都會死?”吳湘南眉頭皺起,“這不是濫殺嗎?”
“‘濫殺’?”騎士眉頭一挑,“你要這麽理解也沒有問題,但我希望你清楚,這裡是迷霧,而我們上邪會也從來不是什麽聖母組織,我們是‘邪’。
我們不可能,也沒有義務將所有人救下,能夠引渡50萬人作為火種帶入烏托邦,已經是我們對這些國家以及文化傳承最大程度的尊重了。
而且,毀滅‘人圈’,就意味著救下那些數以千萬計的燃燒痛苦的靈魂,或許對於生活在其中的人來說是毀滅,但對那些悲慘的靈魂來說,這就是救贖!”
騎士的聲音落下,整個船艙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呼嘯的風聲混雜著海浪拍打船身的嗡鳴,在昏暗的船艙間回蕩,過了許久,吳湘南才緩緩開口:
“我明白了總之,我會按照任務,配合你們的行動的。”
“理解萬歲。”騎士微微一笑。
“那麽,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每次我們上邪會要對一個‘人圈’出手的時候,都會先進行一系列的滲透準備工作。”騎士不緊不慢的開口,“這其中,最重要的兩種人被稱為‘傘兵’與‘哨兵’。
由於‘人圈’對於神國來說至關重要,所以想要進入‘人圈’內部,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滲透‘人圈’最關鍵的點就在於,找到它與外界相連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