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千分不舍,萬般留戀,秦淵卻還有前方的重任在肩,次日,收拾了行禮,集結了手下,要再次踏上征途。
逐海的龍穴太過驚世駭俗,秦淵囑咐水雲飄若無萬無一失的保密手段,千萬不要泄露了龍穴的秘密,伽藍寺後山的出口,也要封住,龍穴的礦錠雖價值敵國,但派手下下去恐被那寶石山川迷惑,秦淵有種預感,若是動了財寶,恐怕永遠也出不了龍穴。
水離與水家姐妹送秦淵到了城外十裡處,自從知道秦淵手刃影公子,水離便對秦淵態度好了很多,隻把他當侄女婿看待。
離別之時,水離道:“流波城西市井之中,有一鐵匠鋪,鋪主陳老頭,有鑄劍宗師的實力,數年前老夫倒是見過一面,或可幫你用冰銅鑄造兵器。”
成化看了看用布包著背在後背的大牙道:“俺也要把這玩意配個刀柄,用過這玩意,什麽刀俺都看不上了。”眾人不禁哈哈大笑。
水如煙上前抱了抱秦淵,抹了抹眼角的淚花,道:“你定要平安回來,記得,我一直在等你。”
秦淵吻了一下水如煙的額頭,道:“明年開春,我定能回來!”
一行人馬漸行漸遠,秦淵回首,還能聽到水如煙的歌聲:
鹿尋芝兮,在野遨遊,
心念君兮,秀玉難求。
鹿尋芝兮,遙駕輕舟,
心念君兮,日如三秋。
一行人又行了三日,從逐海到流波的驛道倒是非常熱鬧,來往車馬行人不絕,途徑的村落也不少,雖然百姓談不上是安居樂業,但也算安生度日,這在應國已算不易了。
眾人打著水家商隊的旗號,一路上倒也沒什麽麻煩,來往的客商還主動拱手示意,路上的農夫樵夫紛紛讓道。這商團世家雖然在士族面前還是低了一等,但在民間還是頗有地位的,並非如士農工商的排列。
遠遠便看到應國東面最大的城池——流波城,流波城位於洛江南岸,離洛江出海口只有五十多裡,依著一座小山而建,甚是壯觀。
“難怪流波能擋住南楚的進攻!”秦淵不禁發出感慨。
這流波城沿著山勢竟有三層城牆,內城地勢最高,城牆高大厚實,城門竟是鑄鐵的閘門,普通攻城器械怕是轟上十天半個月也沒法破開。
鍾九上前道:“我師父說過,洛江時有水患,入海後還會有回潮,若是大水衝來,流波就會關上城門,讓城內百姓到內城避難,可保百姓性命不失。”
“建城者有大智慧啊!走~”秦淵感歎一聲。
與珠海城一樣,秦淵帶著的五十名長矛硬弓的戰士是進不了城的,只能在城外扎營,秦淵還是安排楚風、成亥在城外,楚風甚是懂事,成亥有楚風陪著也不會無聊。
秦淵腰懸兩把水家鑄造的短劍,一身劍客打扮,成化與鍾九陪伴兩邊,氣勢倒也不俗,展示了水家的信物,又付了些城門稅,三人便進了城門。
流波的外城都是普通百姓,房屋多是木質,想是若有洪水,第一道城牆不能完全抵擋,就要放棄外城,故建築都蓋得隨意簡陋;
中城區則繁華了許多,設有東街和西市,東街主要是花樓、酒館和糧鋪、布行之類,較為整潔。西市有菜市、雜貨、鐵匠鋪等,更為嘈雜擁擠。
秦淵拿出當初在龍將城客尋愁送給他的小木牌,看著上面張牙舞爪的狴犴神獸,心想來都來了,理應去拜會一下。
誰知中城區的城門禁止馬匹進入,
三人無奈只能先在外城區找個驛館安頓下來。 驛館頗為破舊,卻已比沿路的風餐露宿,搭棚避雨要強得多了。
雖是九月天,卻仍是濕熱難耐,成化褪去披甲,光著膀子,在驛館後院打了桶水直接澆在身上,這才稍稍解暑,鍾九則吵著要出去走走,秦淵也想看看這流波的風貌,便和鍾九二人出門閑逛而去。
外城的街道只有一丈寬,白天還是有很多小販沿街叫賣,秦淵看到有個小童吃力的提著一筐黃梨,響起了梨山的日子,上前買了幾個,和鍾九邊吃邊逛,倒也愜意。
轉了半個時辰,直到了北城,遠遠看到城牆多有損壞,應是之前楚軍圍城所致,上千的民夫正在修補,將一塊塊大青石順著毛竹搭成的向城牆上搬運,看著那搖搖晃晃的毛竹架,秦淵都為民夫心驚。
再靠近已有守城的軍士遠遠呵斥,秦淵只有拍了拍鍾九的肩膀,兩人向回折返。
還沒走出幾步,便聽路邊的一個黑漆漆不起眼的酒坊傳來叫罵聲,兩個夥計將一個老頭從酒坊中趕了出來,老頭被推的一個踉蹌,摔倒在街上。
一個夥計罵道:“又到酒坊來偷酒,若不是見你年邁,定要打斷你的腿!”
另一個夥計也罵道:“老不死的廢人,再讓我逮到,把你另一隻手也砍了!”
秦淵打眼一看,那老漢衣著破舊,光著雙臂,雙臂上黑的紅的全是燒傷的疤痕,而右手的手掌被斬掉了一大半,只剩了兩個手指。
老漢也不說話,有些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周圍的路人遠遠看著,竊竊私語,見他過去紛紛讓開。
秦淵有些不忍,上前扶住老漢道:“老人家,我送你回去吧。”
誰知那老漢一把推開秦淵的手,道:“老夫還用不著人可憐!”說完徑自離去。
秦淵碰了一鼻子灰,心想這老漢或許心有傲骨,這時一個路人道:“唉,本來還號稱流波大師,卻如此不識時務,落得這般下場……”
秦淵上前拱手道:“在下有禮,敢問那位老人家是何人?”
那路人打量了一下秦淵,見他衣著樣貌不俗,欲言又止,秦淵趕緊遞上一枚大鐵錢:“給老哥買壺酒喝。”
那人打了個哈哈,將鐵錢趕緊塞進腰帶裡,道:“那個陳老頭是中城西市裡有名的鐵匠,聽說打造的刀劍連楚國的工匠都比不上,卻生了一身臭脾氣,幾年前有幾個楚國的劍客來讓他打造刀劍,他就是不願,誰知道被那劍客殺了全家,連拿錘子的右手都被斬了,你說他一個打鐵的,收錢乾活就是了……”
秦淵瞟了這人一眼,道:“也許他只是不想楚人拿著他打造的刀劍,又來應國燒殺搶掠……”
擺擺手,也不管那人什麽反應,跟著老漢離去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