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妙筆計劃:弈動長安》第2手・起手
  奚車在街道之上平緩的滑動,飛快的掠過縱橫交錯的大街,拐到了大理寺所在的機關坊前。

  金色的奚車攀上了垂直高大的坊牆,在巨大的坊門左側的角門前停了下來。門口守衛的武侯看到奚車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們只是機敏地打量著奚車之上走下來的人,熟稔的打著招呼:“索大人,又來加值呢?”

  從奚車上下來的索大人只是微微點頭,便通過了守衛的搜檢,徑直進入了大理寺中。

  奚車駛離後,緊貼著坊牆的陰影裡,兩個影子並肩而立。

  耳朵豎起來的那個影子,看了高大的坊牆一眼,輕聲笑道:“阿離倒是很容易就能翻過去。可是,星!你怎麽辦?”

  “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阿離。我們在預定處匯合。”

  公孫離像是一隻矯健的兔子一樣高高躍起,在坊牆之上幾近垂直,毫無凸起的幾處地方輕輕一點,她踮著腳仿佛舞蹈一般,一個前空翻,人就輕巧地翻上了數丈的石牆。

  此時她已經攀到了一處凸起,隨後,仿佛正在舞蹈表演一般,她輕輕握住了那處凸起借力,整個人憑著手臂的力量,往上柔軟地翻了上去,猶如一隻矯捷的靈兔,朝著一處望樓一躍而起。她纖長的腿就像蠍子尾刺一樣倒掛,整個人飛躍向數十丈外的望樓,腳尖靈巧的勾住了望樓下的一處石雕凸起,然後憑借腳尖勾起的力量,整個人猛地往上騰翻而去……

  望樓中的密探好像聽到了什麽,朝著那個方向望去。

  但此刻阿離緊緊貼在望樓的憑欄,而密探就站在她身後的欄杆之後,只要他探頭向下看一眼,都能看到那上下抖動,微微顫抖的茸茸耳朵。

  但這時,一把花傘猶如燕子,在空中靈巧的飛旋著。

  它從望樓中警惕戒備的武侯密探的腦後飛過,然後劃過所有望樓的視線死角,飛到了最靠近坊牆頂端的地方。

  公孫離的身影在花傘之下瞬現,她緊緊貼著坊牆,借助這個唯一的視覺死角,藏在頭頂一座望樓的眼皮底下……

  接下來,只要再次旋出花傘,便可越過這道守衛森嚴的坊牆。

  這時候,公孫離才有機會探頭向下看了一眼,想要用手勢問一問弈星,是否需要自己引開一部分望樓的視線。

  可是當她看到弈星的時候,他卻站在垂直的坊牆上,與地面完全平行,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著,就好像坊牆成為了一張棋盤一樣。

  在弈星的腦海之中,那些望樓崗哨已經化為一顆顆棋子,那些密探視線的移動,猶如對手的布局——每個人的視線都存在死角,而望樓的左右視角開闊,但坊牆垂直於望樓,恰恰是視線最為狹窄的地方。又因為圓滾滾的機關人無法低頭的緣故,它們看不到脖子以下的地方。

  所以,只需要算盡他們的視線移動的規律,便可在毫無破綻的防線面前,撕開一道口子。

  但這種破綻越往上走越小,到了坊牆頂端,所有的望樓都處於視野最佳的位置,是他無論如何也繞不開的。

  公孫離暗暗地為他擔心著,正當阿離想著如何為弈星創造機會的時候,一隻黃鶯飛到了坊牆上,機關人小七所在的望樓中發出了有動靜的警告。

  “我必須先過去了。”

  公孫離有些後知後覺的想到,她手中的花傘飛旋而出,借助這一瞬間其他望樓注意力的轉移,飛躍過了高大的坊牆。

  機關人小七照例發出了警告,但已經發現那是一隻鳥而已的密探們再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牆頭,

卻都只是抱怨了幾聲:“早該讓虞衡司的人來修一修了。”  “小七大概是真的壞了。這幾天頻頻出錯。”

  望樓之中老練的密探微微搖頭,他拿起機關望鏡,看了小七所在的崗哨一眼:“明天找個人陪它放哨……嘿!它還說我這裡有動靜。”

  身邊年輕的密探也咧嘴笑道:“該不會是把我們也當做了什麽鳥獸了吧!”

  身材矮小的弈星安靜的站在他們的身後,借助兩人高大的身軀,遮掩著自己。

  他距離兩人的後背不到一個轉身的距離,猶如影子一般,緊貼著兩人,同時又借助他們的身軀,擋住了其他方向投來的視線,選擇隻暴露在小七的崗哨觀察下。他的腰間佩戴著和兩人相同的銀魚袋,甚至連身著的披風也是淡藍色的,看起來就像是他們親密無間的同事。

  “抬頭觀察遠方的人,總會忽視自己身邊的東西……”

  弈星抿了抿嘴,臉上浮現一絲低落的神情,回憶中那個模糊的高大身影一閃而過,他卻已經記不起那張臉具體的模樣。

  只有雙手摸過胡茬的刺痛和那豪邁爽朗的笑聲,猶然在耳邊回響。

  這一絲回憶模糊而又短暫得容不得他懷念,待到巡邏的崗哨經過望樓之下的時候,弈星便從望樓之中平躺著向下墜落。

  很快他又猶如先前那般,亦步亦趨的緊跟著一隻巡邏小隊,將自己的身體藏在最後的那人之後,幾乎沒有任何聲音的,借助他們的掩飾,深入到了大理寺腹地。

  在那座猶如金鐵鑄造,高達十丈的巨大鐵閣頂端的飛簷上。

  弈星和公孫離並肩而立。

  秘藏閣是一所五層高的壓簷建築,長六十丈,寬四十五丈,通體由銅打造,堅不可摧,巍峨的宮殿般建築,上三層是存放機密檔案的內閣,下兩層是查閱檔案,以及情報匯總和整理的外閣。內閣只有一個入口,四面雖然有通風窗,但開口特別狹小,不容成人通行,而且遍布機關,就算是一隻老鼠也無法潛入進去。

  畢竟秘閣之中,最大的危險不是盜賊潛入,而是防蟲防鼠和防火。

  秘藏閣的守衛只在外閣,通常更多是在值班,以防突發情況,需要緊急調取檔案和情報。

  秘藏內閣中,白發蒼蒼的福伯一瘸一拐的走過一排金鐵打造,佔據了一面牆的書架,來到自己的書桌前。

  他拉動身邊的絞盤,桌前數根黃銅打造的銅管之中便嗖的一聲,抽上來一枚機關囊。打開機關囊,這是第一層外閣分揀來的情報。

  福伯湊到燈光前,眯了迷眼睛,閱讀著情報的簡要,嘟囔道:“商隊回報,雲中玉城又發現了一條新的玉礦……嗯!雲中,玉城,商貿……癸字酉號,二十三。”

  他起身來到書架前,撥動著那個巨大的機關圓盤,猶如羅盤一樣密密麻麻分成無數圈的金盤緩緩轉動,其上陰陽八卦天乾地支二十四分野一共三元三合,相互嵌套,看起來複雜無比。

  福伯輕輕撥動圓盤,令其上的天乾地支旋轉到特定的位置,待到他按下中間的太極魚眼的時候,面前的書架豁然動了!

  吱嘎嘎的機關運轉聲,猶如旋律整齊的恢弘樂章,兩排書架迅速向後退去,向內合攏,抱合再一起化為一瓣巨大的金色花瓣,隨後花瓣猶如被線牽扯著向後飛退,露出一個巨大猶如高塔一般的空間……

  那無數巨大的金色花瓣,組成了一朵巨大的寶相花,在這裡盛開。

  無數花瓣隨著機關旋轉著,大致可以看出,那些巨大的金色花瓣分為裡外三層,上下五層的架構,最外層由六十四片花瓣,最內層也有十六片花瓣,每一片花瓣又有兩排書架合攏封閉而成,這些花瓣像是組成的魔方一樣,隨著機關的運轉在不斷地轉動。

  這種宏大的機關韻律之中,最裡面一層的花瓣也會不斷從旋轉,從內層向外移動,最後通過極為複雜的變動,滑到了福伯的面前,再一次展開成兩排書架。

  這兩座書架上,正是雲中玉城的商貿情報的匯總。

  福伯將原始的情報,附在玉城礦脈情報圖之後,又提筆在玉城的堪輿圖上添了幾筆,然後才重新將卷軸卷起,放回了書架上。

  “密探回報的海都艦隊出港情況。海都,軍情!丙字子號第九書架。”

  他繼續回到桌前處理抄錄著情報,一枚枚機關囊被管道送到這裡,然後由他抄錄下來,放回到對應的書架上。

  白日裡調取情報檔案的事情太多,他必須到了晚上,才有時間將每天的新情報歸檔,因此這時候,他的身邊總放著一杯加了蔥薑鹽,味道很重的濃茶。

  隨著一聲抽氣的聲音突然迸發,福伯打開了又一個機關囊,但這一次他沒有發現,在情報文件的後面,一隻只有拇指大小的蜘蛛悄悄爬了出來。

  它八隻細長的腿悄無聲息的移動,一直爬到了福伯的茶杯旁邊,蜘蛛才張開腹部,露出裡面精巧的機關來。

  腹中的藥水被機關滴入茶盞中,蜘蛛靜靜的藏在了旁邊,直到砰的一聲,疲憊的老人一頭栽倒在地。

  這時候,一個身影才推開了內閣厚重的機關大門,走進了這裡。

  他扶起福伯的腦袋,將他小心的枕在了柔軟的機關囊上。上方的通風口處,一柄花傘飛旋而落,隨即一隻手在傘下憑空出現,接住了花傘,弈星的身影也倏的落下,站在了公孫離的身邊。

  “這裡就是存放大理寺機密檔案的秘藏閣!”

  阿離看著那佔據了一整面牆壁的書架,搶先上前拿起一副卷軸展開,然後眉頭微微一皺,繼續拿起旁邊的卷軸。

  她快速翻了幾卷,才要搖頭道:“這些好像都是扶桑的情報。秘藏閣那麽大,應該不止有這些,其他情報放在了哪裡?”

  弈星看向那個男人,他卻攤手道:“都說了,秘藏閣內外隔絕,我也沒有來過這裡……”

  他靠在金盤之上,憊懶道:“不過略微想一想就知道,這麽大的一個東西放在這裡,想必不會是沒用的裝飾。”

  男人撐在金盤之上的雙手‘一不小心’滑動了金盤,隨即又按在了中心的陰陽魚眼處,隨著機關的轟鳴,他們面前的書架突然退去,合攏成了巨大的金色花瓣。隨即魔方一般複雜的機關體系再次運行了起來,那座佔據了他們整個視線的巨大寶相花,在阿離的目瞪口呆之中,飛出一片花瓣。

  隨即花瓣打開,兩座新的書架便送到了他們的面前,再次填滿整片牆。

  男人聳聳肩:“看來我們已經找到了機關。”

  面對著書架方才驚鴻一瞥,透出後面那密密麻麻,猶如魔方一般的機關,男人抱著雙臂道:“我剛才粗略的數了數,如果每片花瓣都是兩架書架,那這裡至少有一千四百架,其中保存的情報浩如煙海,想要找到我們所需的那一份,更是難如登天了。”

  弈星低頭觀察羅盤之上的那天乾地支,加上數字和種種其他符號的體系,然後仔細地查看書架。

  “這裡!”

  他很快就發現了書架上的標記:“庚午十八……”

  “看來只要移動金盤,轉到對應的天乾地支和數字,便能調取相關的書架。”弈星抬頭道。

  “書架的標記並不是什麽秘密……”男人抬起右手,五指依次落下,就好像在空彈奏著什麽,一隻小巧的機關蜘蛛順著他指端攀爬著,然後拉出晶瑩的蛛絲,從他手裡落下。

  “真正的秘密是每一份情報的擺放規律。”

  “甲、乙、丙、丁、戊……這些代表著國政、軍情、貿易、重要人物以及當地的歷史、書籍等等。而子、醜、寅、卯、辰、巳、午、未則是表示不同的方位,那裡的異邦外國,藩鎮以及最重要的長安等等。”

  “那我們要找的情報,應該是在長安區域……”阿離興奮道。

  “哈哈……”男人隨手滑了一圈,冷笑著搖頭道:“錯了。你們要的情報根本不在其中,而是存放在內閣書薄都無權查看,只有大理寺卿和兩位少卿親自來這裡,才能打開的金匱之中。”

  “看到這最中間的陰陽魚了嗎?”男人指著金盤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只有將代表大理寺卿身份的魚符放在其中,才能調出金匱。而這僅僅只是一道機關而已,誰又知道,想要真正開啟金匱還需要多少道機關?”

  阿離微微張口,突然伸出手來:“嗯?”

  男人一挑眉頭,有些詫異,阿離卻認真道:“魚符呢?”

  男人差點滑倒在地上,狼狽的穩住身形,道:“你讓我去偷狄仁傑隨身不離的魚符?”

  阿離生氣道:“你大可以早點告訴阿離,讓我早點想辦法把魚符偷到手,而不是等我們都到了這裡才說這些。”

  “狄仁傑隨身的東西,靠你一個小姑娘可沒法拿到手。”男人叉著腰不屑道。

  就在兩人吵吵鬧鬧的,阿離的耳朵已經氣得豎起的時候,弈星站到了那面書架之前,他微微閉上眼睛,腦海中漸漸勾勒出一個這個複雜體系的大致結構。寶相花的一片片花瓣飛出,化為一枚枚棋子。這裡的空間勾勒出一個立體的棋盤,形成了一張令人眼花繚亂的網絡,憑著他的記憶,重複之前的移動。

  “卦象。”弈星突然睜開眼睛道:“這裡的書架移動,是按照卦象規律來的。”

  “哦?”男人好奇道:“這有何用?”

  “老師曾經教我佔卜之道,易數乾坤,在於變與不變。”

  弈星認真分析道:“既然金匱存放的情報如此重要和隱秘,那麽在整套機關移動之中,它都應該是位置不變的。因為它必然存放在極為嚴密的保護下。”

  “所以我猜想,金匱有三重防禦體系,其一是外圍的變數,只有這些移動的書架都達到一個特定的位置,金匱通往這裡的道路便會暢通無阻,這是開啟金匱的‘密碼’。”

  “然後才是開啟存放金匱那道門扉的鑰匙,將魚符放在‘鎖’上,打開金匱……”

  弈星指著重重書架的最深處,仿佛一道堅不可摧的門扉從哪裡突然打開,金匱從門扉之中滑出,在機關的運轉下被送到自己等人面前。

  “最後,才是金匱本身的機關鎖。”

  男人本來還想誇耀自己為了這一刻所進行的種種準備,用機關蜘蛛偷聽了福伯兩個月的夢話,才終於弄清了金匱存放之處。但是打開金匱存放之處,卻還需要一道密碼。可惜這道密碼連福伯也不知道,只有狄仁傑和兩位大理寺少卿清楚。

  之所以這次之所以讓弈星一起跟來,便是因為明世隱認為弈星可以破解這道密碼。

  但這番誇耀自己的話硬是被弈星的分析哽得說不出口。

  他緩了一會,才強撐著點頭道:“不錯。我本來還想考考你們,現在看來,小星星你的確有我的幾分風采了。”

  公孫離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翹著好看的睫毛,撲閃撲閃地看著這複雜而龐大的‘寶相花機關鎖’,滿是擔憂道:“可是,可是這麽複雜的東西,我們要破解到什麽時候啊?”

  “用不了多久的。”

  弈星緩緩開口道:“我們要先試幾次,我會記住這期間機關的所有變化,為了防止金匱有試探次數的限定,大概需要九次,分別移動甲、丁、庚、壬和子、寅、辰、申、戌……”

  弈星在金盤之上轉了三下,秘閣的機關再次啟動了起來,很快便有一排書架滑到了他們面前,公孫離上前查看:“丁醜十六……是河洛藩鎮的情報。”

  “癸酉三,雲中漠地。”

  “壬申二十七,雲夢奇聞……”

  公孫離說著又打開了一幅卷軸,一隻奇異的小鹿,被探子惟妙惟肖的畫在紙上,柔和的大眼睛充滿靈動。

  弈星沒有幫著打開任何一幅卷軸,他只是緊緊盯著那紛亂,不斷變動的書架和機關,並將每一個變化都記在腦中,這並不容易,因為他只能看到整個體系的一個面,更多的變化則藏在內層和背後,不過……

  “內外三層,上下五層,總共數百個書架的機關運動而已,比起棋盤之上的變化來說,並不能稱得上複雜。”

  弈星朝著身邊的一個書架一指,對身後的男人道:“標記它的位置。”

  男人輕笑一聲,彈出了手中的機關蜘蛛,讓它落在了那排書架上……

  “乙子三十六,稷下學院機關術發展。”

  金色的花瓣,帶有柔和的弧度,即便展開為書架,依然有著流暢的線條和美感,機關讓寶相花旋轉,所有花瓣流動起來的一幕,更是華麗地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些花瓣都是用銅打造,由兩排書架合攏嚴絲合縫的閉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匣子一樣的封閉銅箱,用來保存這些脆弱的紙質、絹質情報。而只有在滑到他們面前的時候,花瓣狀的銅箱才會突然從中間打開,變成兩排書架,上面盛放著一個又一個的卷軸,甚至還有用竹簡記載的古老檔案。

  三人之中最為精通機關術的男人聚精會神看了一會,便為這機關的複雜而深深皺眉。

  因為這些那些花瓣狀的書架,一模一樣難以分辨,而且並未按照規律整齊地擺放著,而是隨著機關不斷的變化。好像機關每啟動一次,所有書架的位置便會發生一次變化。

  但是每次啟動機關,還是能準確的打開對應編號的書架,又說明這種變化,存在著一定的規律。

  “你算到了那個藏著金匱的不變所在嗎?”男人看著弈星依舊聚精會神地觀察著機關的變化,忍不住開口問道。

  弈星圓圓的小臉之上,浮現一絲‘你現在還沒有發現嗎?’的不耐煩的神情,讓男人有些微微愧疚,好像顯得自己很傻一樣,但他轉而回過神來,我又不是你這種怪物,愧疚什麽?

  弈星微微抬手,好像撚著棋子一樣,他的手落向了寶相花最中心的位置:“不變之處,自然在那裡。”

  “機關猶如魔盒萬化,卻只有頂和底是絕對不變的。”

  弈星所指的地方,是書架環繞的最核心處,整座秘藏閣內猶如一座內外三層的重瓣蓮花,而這朵含苞欲放的寶相花,一直上接到秘閣頂部的銅梁。若是從上往下看,便能看到有八個書架搭成了仿若蓮花的尖端,封鎖了頂部的空間。

  這時候,公孫離已經試探到了甲辰,隨著機關的運轉,塔頂的蓮花卻驟然開放。

  頂端的一朵花瓣落下,露出寶相花中心的花蕊,那裡是一個金色的平台,上面有寶相花的紋路。

  公孫離眼睛一亮,指著頭頂道:“金匱應該就在寶相花中,我可以從這一道缺口進去。”

  說罷,也不待弈星阻止,便憑借著自己高超的輕功,借助面前的這面書架,攀上了秘藏閣的銅梁。弈星連忙抬頭,衝著已經準備下探的公孫離道:“機關沒有那麽簡單,阿離,回來。”

  阿離已經飛旋出了花傘,無論這花瓣脫落露出的開口多麽狹小,其他人過不去,可她公孫離未必過不去。可就在花傘旋轉著就要飛入那個小小的缺口進入寶相花中的時候,公孫離卻聽到嗡的一聲輕響,就好像蜂兒震動翅膀的聲音,隨即讓她寒毛直豎的敏銳感覺,察覺到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顫動。

  阿離本能的一個折腰,常年舞蹈的身軀劃出一個曼妙的弧度,幾乎是貼著銅梁躲過了那一道顫動。

  不遠處的花傘上突然傳來一聲裂帛般的聲響,傘面之上頓時出現了數道長長的刀口,甚至連堅若精鋼的傘骨都被切斷了許多。阿離背後發寒,看似無害的空氣中,遍布這無形的殺機,如果剛剛她出現在傘下,那麽……

  阿離額頭上滲出了幾滴冷汗,一滴汗水滑過她的下巴,滴落了下去。

  公孫離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那滴汗水在落入下空之後,在半空突然一顫,隨即被憑空分割成了兩滴。

  弈星的神色越發凝重,就連身邊的男人也都站了起來,他沉聲道:“空氣裡有東西。”

  弈星從懷裡摸出了一枚棋子,飛擲了出去,棋子向著那處缺口飛去,卻在即將投入其中的時候,猶如水漂在水面上彈起一般,貼著缺口滑了出去。弈星伸出手來,遙遙撚著那枚棋子,繼續朝著那出缺口緩緩落去。

  這一次棋子落在了缺口處的空氣裡,微微傾斜的一個角度,然後便懸浮在虛空之中。

  “看看下面是什麽東西。”男人伸手將旁邊的銅鏡摘下,映著燈光,照向了那枚棋子。

  公孫離赫然看見,在那看似空無一物的空氣之中,四五根細不可察的絲線交織著,托在那枚棋子的下方,而男人也拿起燈光照亮了面前那座書架的上空。

  “那些鎖鏈只是掩飾。”

  男人注視著那條好像牽引著花瓣來到他們面前的鉸鏈,旁邊有一些極為細密的絲線,一頭連接著書架,一頭一直探入進寶相花所在的那片空間中。

  “這些機關線雖然極其細微,但卻非常牢固,能夠提起巨大的銅書架平滑移動。我一直以為是鉸鏈帶動這些花瓣飛來,現在看來,這空氣裡遍布著的這些絲線,才是由機關帶動,牽動書架滑行的東西。這東西又細又堅韌,打在人身上,恐怕比刀劍還要可怕。”

  阿離的耳朵低垂,怏怏的從銅梁之上落下,有些心虛的不敢看弈星。

  而此時的弈星卻凝視著自己面前的甲字辰號第八書架,卷軸中伸出的垂落竹簽上,密密麻麻的全寫著李姓的名字。男人站在他的身邊,也看著這面書架,低聲喃喃道:“甲辰第八號,長安,前朝李氏檔案。”

  弈星呆呆的看著自己身前一枚飄揚的竹簽,上面用觸目驚心的朱砂紅筆,書寫著一行字跡——英國公謀反一案。

  “圍棋,一黑一白,如同陰陽,可以囊括世間萬物。”

  就好像熟悉的粗糙胡茬扎著手,聽那豪邁爽朗的聲音笑道:“來……爹教你下棋。”

  短暫的幸福卻總是倏然而逝,記憶中的溫暖漸漸退去,伴隨著一聲‘英國公謀反。國公府上下打入死牢。’的刺耳尖聲,寒冷從四面八方襲來。

  “放過他吧。”猶如鐵鑄的高大男人指著自己,對士兵說:“不過是個孩子。”

  “是,司空大人。”

  自己蜷縮著身體,在巷角躲避寒風的時候,一個擁有溫度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叫什麽名字?”

  “我……已經沒有名字了。”自己回答道。

  那個溫柔的身影,看著自己在地上劃下縱橫十九道的劃痕,以及上面堆放的石子,突然伸出了手,按在了自己的頭上。他微微笑著,低聲道:“那你就叫作弈星吧。”

  那一刻,自己重新回到了那個溫暖的懷抱裡。

  “棋子,一黑一白,一陰一陽……卦象也同樣如此。陰陽變化之間,訴說著無盡的宇宙,同樣,也昭示著愚者的命運。智者不信命,愚者不知命。”

  “一陰一陽之謂道……”

  “棋盤上的變化,也只是這‘道’的一種。卦象和圍棋並沒有隔閡,就讓我來教你,如何用圍棋去計算吧。”

  站在書架前的弈星不知什麽時候伸出了手,指尖已經觸及到了那片血紅色,只需要一摘,便可把自己的過去握在手中,但……

  “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父親。如今知道真相,我並不能做什麽?但在老師身邊,終有一刻,我們都能尋找到自己的幸福,不只是我,而是……所有人。”弈星縮回了手。

  他轉過頭去,不讓任何人發現自己眼睛裡的水光。

  “我已經明白了。”他轉身走向金盤。

  阿離在身後抱著破破爛爛的花傘,心疼的耳朵都垂下來了。但聞言還是頓時振奮,驚喜的追問道:“星發現了什麽?”

  “機關的變化繁複,但依然不離其中。就如同世間萬物的變化,離不開陰陽。”弈星將手放在了金盤之上:“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甲轉丙,丙轉庚,庚轉癸……子醜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

  隨著金盤的轉動,哢哢的機括聲再次響起。

  面前的這面書架合攏化為花瓣飛退,但是那朵巨大的寶相花上最頂端的一層,八朵花瓣卻豁然飄落,化為一朵盛開的寶相花,隨即第二層三十六片花瓣也一點一點的盛開,一層一層的,無數巨大的花瓣散落, 在最底層鋪就一個巨大金色平台。

  平台由無數攤開的花瓣一層一層的擴散而成,最中心處便是一丈方圓的金色花台,然後八片花瓣圍繞這花台,拚成一個更大的花台,接著是三十六片的第三層花台,六十四片的第四層花台,一百二十八片的第五層,以及更大的第六層……

  三人面向的所在,巨大的金色花瓣鋪滿了秘藏閣,化為金色的廣場。

  那些細密危險的絲線早已經散開,通往最核心花台的方向一覽無余,再無阻礙。

  他們踏著那些巨大的花瓣,走向寶相花的中心處。

  男人掏出一把維修微小機關的單片鏡,湊到那金色的花台之上查看了起來,他低聲道:“這是乾坤子母牽機鎖,三十六道鎖芯環環相扣,其中一個步驟出現問題,便會鎖死長達十二個時辰。應該只能用大理寺卿的魚符才能打開,露出裡面的金匱。這種機關鎖極為複雜,我需要不短的時間來將其破解。”

  說著他的身上爬滿了機關蜘蛛,讓阿離像是見了鬼一樣,忍不住退了許多步,捂住了臉。

  男人渾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身上的蜘蛛堆疊起來,它們將身體壓得扁平,相互之間插在一起,不斷延長,化為八根細長的蛛腿,長在了男人的身上。

  然後這八隻蛛腿便插入了地上寶相花紋路的細小縫隙中,開始試探裡面的精密機關。

  男人將耳朵湊在了花台上,對著弈星和阿離噓了一聲,小心探聽著裡面的響動。

  一時間,整座秘閣靜謐的落針可聞。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