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眼見為實耳聽為實”

  玉面容身體的下意識反應要比腦子快，她的腦子還在錯亂整理的時候，身體已經下意識足尖一點飛了出去，一個城中，高處是最為便利觀察的位置，一隻野狗而已，即便是一隻野貓，在寂靜的城中，一點風吹草動都是十分的明顯的，她很快捕捉到一個影子貼著巷子的牆根朝著深處蛇一般遊去。

  她怎麽就想不到呢:這個東西，會把自己藏在紅袖的身體裡，也自然會把自己再度藏在另外一具血肉中。紅袖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體裡的那一個腦子！
  顧悅行曾經說過，趙南星和那個小神官，懷疑紅袖就是地坑那群家夥的一個實驗品，他們在實驗能不能夠不著痕跡的完美取代那些原本就生活在青天白日下的人。最簡單也是最離譜的辦法，就是把那些人的皮囊當做是一件衣服。

  就好像這個世界是一個隻認衣裳不認人的，那麽想要融入其中，取代其中一個人的身份，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殺了那個人奪走對方的衣裳。

  而所謂的“衣裳”，就是皮肉。

  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在錢捕頭匯報所謂的紅袖起死回生之後，並沒有太過於驚訝，依然在卷宗上填報了紅袖的死訊，因為眼前紅袖，已經不是紅袖，她就是個徹徹底底的行屍走肉。她的靈魂，她的思想，她的所有記憶，全部已經替換成了另外一個陌生的人，那個陌生的人，會莊子，會狂草，會和趙南星談判，還會不動聲色，威懾一隻畜生，然後直接把那隻畜生的血肉掏空，取而代之。

  搞得玉面容一個措手不及。

  這是人的思維的局限性，因為根本想不到，誰會想到，好不容易做了一個人的模樣，卻還能夠在剛剛的了自由之後，立刻丟棄了那半個人身，又立刻鑽入了一隻畜生的體內呢。

  玉面容心中嘀咕一句:“果然不是人。”

  若非是人，從人變成畜生，心理那關也是難過。

  即便是權宜之計也不行。何況這甫一變身，立刻就能夠四腳伶俐的開始鑽狗洞狂奔這是人能夠做的到的嗎?

  但是顯然，玉面容也察覺到了，這一步確實是一步聰明的棋:即便是現在全程無人，但是紅袖應該是不知道的，即便是她如今沒有眼睛，她也能夠察覺出來不對勁:忽然的自由，以及忽然的寂靜，紅袖皮囊中的那一位肯定會非常急切的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對方若是想要知道這些情況，再也沒有眼見為實耳聽為實最好的辦法了。

  所以這個時候，紅袖身體裡的那位最需要的，也是最為急切的，就是一雙能夠看清周圍的眼睛以及能夠聽到風吹草動的耳朵，若是這個時候，能夠有一副伶俐的身體，那就更好了。

  這樣三者一加，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倒霉的畜生，簡直就像是老天垂涎丟下來的獎勵。

  玉面容還分心想了一句:“若是貓就更好，飛簷走壁，如入無人之境，這個時候的視線范圍，大概可以有她這般了。”

  就是這樣的一個分心，令玉面容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那隻畜生綠油油的眼睛。不過即便是如此，撲面而來的血腥味也叫她警鈴大作，她一個空中縮體錯身，躲過了第一個飛來的利爪，再第二隻爪子飛來的時候，玉面容已經從容抽劍，一下子齊刷刷砍斷了對方伸出的五爪。

  玉面容穩穩落在了一角屋簷上，她的面頰微微出汗，在夜色冷風的吹拂下十分的舒服，她蹙眉看那同樣蹲在圍牆上的野狗，那隻野狗，呈現出來的情況就是一隻畜生的蹲法:三隻腳固定，另外一隻舉起的爪子，正是被玉面容削去利爪的那隻。

  它的綠眼睛在夜色下和玉面容對視，目光不善，同時，還伸出舌頭，作勢舔了一口那“受傷”的爪子，眼神中充滿了挑釁。

  不過它立刻就察覺出來這個野狗的爪子的味道並不好，畢竟這相當於人的一隻鞋子，而且是專門哪裡肮髒哪裡跑的“鞋子”，對於舔舐鞋底，當然不會有什麽令其愉悅的味道。

  它想要立刻停下動作，卻又在看到玉面容興致勃勃的眼神的時候頓住，但是那不好的氣味和發達的嗅覺讓對方做不到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行為。

  於是玉面容只看到那一隻忽然慢吞吞停下舔舐動作的神情高傲的狗。

  玉面容幾乎要笑出聲，她甚至想:狗會不會呸這個動作呢?
  玉面容知道對方聽得到聲音，也能夠聽懂，她不禁笑問:“如何?那狗爪子的味道好嗎?”

  對方不緊不慢放下了爪子，依然一動不動的矗立在了圍牆上看她，眼神依然帶著冷意。

  玉面容不慌不忙，抱著劍站在屋簷上，甚至還挪動了兩步，走來，又走去，然後打量一番對方:“你若是當真是剛剛那個畜生，現在就應該站的更穩些，然後立起來，衝著我要麽搖尾巴，要麽就應該來幾聲狗叫。我或許會看著心情好的份上，丟一些殘渣給你。”

  那狗的表情更難看了。但是它並沒有照做，而且尾巴也是直直地立著，保持這一種警戒的狀態。

  玉面容的高度要比它高，可以非常從容的做出“居高臨下”的姿態，她居高臨下的打量了這畜生一番，問了畜生一句話:“你， 會不會搖尾巴?”

  玉面容緊接著又說:“你應該會搖尾巴的吧?畢竟你用爪子和舔爪子的動作都這麽熟練，令人不禁懷疑，你是之前當過狗呢，還是天賦異稟?”

  這都不是什麽好詞，那狗的臉色已經要接近“陰沉”了。

  玉面容卻道:“什麽?你有什麽態度需要說出來吧，我雖然在江湖上縱橫多年，也算是會察言觀色的，不過我只會察人的顏，觀美人的色，不會看畜生啊”

  玉面容的這些話極大的激怒了對方，那隻狗的毛在月色之下，已經很能夠看出來有些許炸毛了。

  只是這是一隻野狗，平日裡去的地方一般都不會是特別乾淨的，尤其是夜晚，毛發上還帶著枯葉和露水，炸毛的樣子實在是不好看。

  玉面容禁不住哈哈大笑。

  她笑得幾乎要眼淚掉下，她道:“我見過披著羊皮的狼，卻從未見過披著狗皮的人，現在讓我扒開你的狗皮看看你！”

  她話音剛落，一道劍光就照亮了那雙綠油油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