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一驚,手下竟然抖了一下,這種慌神好似感染到了幼虎,那隻老虎甩著濕漉漉的毛,晃著腦袋掙脫離開了**星的袖子——在此之前,那隻幼年老虎一直在用**星的袖子磨牙。
絡央之前給了他們在場沒人一個香丸——那香丸的功效要比香囊更強烈,也是因為今日情況特殊的緣故,今天又有雨又是水的,若是依然用原本的香囊,那效果必然是大打折扣的。這香丸則是不一樣,入水香味更甚至,而且會散發出一種只有植物能夠聞到的信息素,令植物恐懼,避而遠之。
**星知道之後,反問絡央:“這地坑中不保證只有植物,萬一有那些已經古怪的蛇蟲鼠蟻是不是也是同等功效?我不想他們救上來之後,連同別的東西一起渾水摸魚了。”
絡央當時說:“因為人也算是動物,所以這種香丸,對於動物的趨避性隨意也有,但是要打折一下。”——所以打折之後的結果就是**星和絡央直接被那幼虎認為是首領。
**星當時不放心,追問道:“如何打折?”
絡央回答:“尋常動物會視如猛獸。”
謝明望說:“那若是猛獸呢?”
絡央說:“會視同王者吧。”
謝明望憂心忡忡,說道:“若是這樣豈不是糟糕?一般發生天災,都是有族群中的首領帶著那些動物遷移的。”
若是那些動物視顧悅行等人為猛獸王者,那豈不是撈起一個帶上來一串?
絡央說:“所以要勞動蓬萊館的弟子,和君侯麾下的將士。我們怕的是小東西渾水摸魚,若是大的東西跟從,我們肉眼看得見,還不好處理嗎?”
謝明望依然憂心:若是現場到時候雜亂,有那麽一兩個動物給跑了,這可就糟糕了。
謝明望說:“那底下的東西,和地上的相隔了至少百年。你也應該知道,百年前的一些病菌,在百年後有的已經不同,有的卻已經消失了。如今現成的一些常見的藥方和百年前的藥方已經截然不同了。若是底下有什麽東西,把百年前的一些雜症帶上來,那麽青果城那就要遭殃了。”
這一點絡央也想到了,說:“所以在此之前,我已經調集了青果城附近的所有弟子,命令他們出去一些鎮守當地的,其他的都趕來。在周圍雨落之前,撒上一些特質的藥粉,在周圍的土地中,埋下一些特質的藥丸。形成一個結界,令一些東西,不能出來。”
**星說:“其實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河水。”
河水流經多城,乃是各處城鎮賴以生存的源泉。非無必要,**星是不會同意動用河水的。
這才想先掏空一湖的水來。結果湖水不夠,只能動用到河水。
陳知府建議過用雨水,但是被否定了,因為他們等得了,可是他們等不了。
謝明望說:“這倒是不用來過於擔心,這河水行程要比地坑早,就連百年前山崩,也不過是堪堪變了個道,好像天然的和那地坑井水不犯河水。”
這句話的來意十分的有講究。因為人們發現,井水的來源為地下水,而河水確實在地上的,井水冬天漲水夏天退,而河水是夏天漲水冬天退,因為季節的變化而你退我進,彼此沒有侵犯的條件。
就算是井水想要冒犯河水,也麻煩不了——被土地隔著呢。
而這地坑,就是一處巨大的井。
井與河道,天然的不衝突,但是卻被人為作弄,有了侵犯的意思,很難保證破壞這個平衡之後,後果會是什麽。
對比這個後果來說,他反而不是特別擔心地坑中會不會有什麽東西被河水衝出來帶出去。
“河流和井水一樣,是天然的解毒劑,你就算是在河水的上遊倒上一桶鶴頂紅,到了下遊,也毒不死一隻雞,這種道理,很多人不需要特別告之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一般話本中,都會在水井中投毒。但是其實在水井中投毒也沒用,因為水井也是流通的,若是死水,不用一個月,那就已經變髒臭難聞了。——所以就算是帶出來什麽,經過河水的淨化,也就消失了。我是擔心這個城本身。”
謝明望說:“那你要做什麽,總不能直接把那坑填了?你覺得有可能嗎?百年前,可是連連綿大山都無法填平的那地坑啊。”
謝明望搖頭,他搖頭搖的謝明望和絡央都看不懂。
最後還是需要謝明望自己說,他說:“那不是地坑。不是坑。”
謝明望莫名其妙,問:“不是坑?那是什麽?”
**星說:“我懷疑,只是我的懷疑,我懷疑,那其實是一處山洞,只是稍微的,山洞大了一些,然後,讓山洞邊上的一些碎石給掉了下去。”
謝明望聽的咂舌,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絡央和陳知府,確定他們兩個人也沒聽明白,謝明望一頭的霧水頓時變成了三頭。盯著三頭霧水,謝明望茫然不解的理直氣壯:“你在說什麽啊?什麽碎石?”
“碎石就是百年前的那些大山。”**星喃喃自語,“我們看著那群山環抱,壯觀不已,但是事實上,那些都不是是山,而是石頭。我們講山和石頭的根據,就來自於跟,有跟為山,無根為石,對不對?”
謝明望點頭:“這也是那城中山的來源。城中山面積不大,確不是土坡而是山,原因就是因為那城中山挖不到根——之前有個知府,想要移除那個土坡。覺得不吉利。”那城中山上有樹木,樹木樹木,便是木,而青果城又是非常規整的四方形,四四方方,中間一個木,豈不是就困?太過於不吉,於是動了想要移平那城中土坡的心思,沒想到,耗費人力物力下去卻發現,那居然不是一個簡單的土坡。
**星點頭,他也知道了這青果城百年來的變遷,自然也知道這城中山的那些經過。
**星說:“我們看到一些大小差不多的石頭或者土坡,會動心思移開或者鏟除,這次會知道那石頭和土坡到底有沒有根,到底是石頭或者土坡,還是山。可是我們如果看到一個特別大的土坡或者是石頭,好像就從來沒有想過,它到底是一個巨大的石頭呢,還是真的是一座山呢?”
**星當時說著,走到一處盆栽面前,拿個盆栽種了文竹,鋪著苔蘚,上面擺著一些雨花石和一個很小的陶瓷燒製而成的亭子。**星隨手撿了一塊石頭,用力按到了苔蘚下的泥土中,十分用力,生生把那塊長條形的石頭按下去了將近大半的面積。
然後說:“在我們看來,這石頭就是石頭,無論下方埋下去多少,它還是石頭,可是對於螞蟻來說,它或許就是一座撼不動的大山。”
謝明望被**星的這種“奇思妙想”震驚的愣了好一會:“你這腦子,比顧悅行還要離譜啊。”
**星說:“這怎麽能夠算是離譜呢,我甚至覺得,我這種想法,要比較安全些。”
謝明望還是不解,孜孜不倦的求知:“怎麽講?”
**星說:“若是石頭,那麽就能夠解釋百年前山崩是正常現象,因為山的壽命和石頭的壽命是不一樣的,這也可以解釋,李奎說的,土正在死去這件事情。如果是石頭,壽命到了,石頭化成了粉末變成泥土,泥土死了,這就是正常,下面還有一座真正的山在支撐著,那麽青果城就安全。倘若我猜錯了.......”
倘若**星猜錯了,百年前的山真的是山,是山的壽命到頭了,而失去的也是真正的土地,那麽,青果城現在,就在一片死去的大山的屍體上,被屍體傾覆,被埋葬,是早晚的事情。不管是十年之後,還是百年之後,這都是早晚的事情。
謝明望好像懂了,又好像沒動。他有點不服氣覺得怎麽可能隻自己一個人不懂。
他偷偷看了看旁邊的絡央,卻看到絡央一臉氣定神閑,不光如此,絡央還問:“若是如此,那麽,傾覆湖水和河水入地坑中,就可以不會被返流,若是一旦返流,那麽就證明情況屬於第二種。”
絡央還說:“若是第一種的猜測,青果城如今,正好在一座大山之上,雖然聽起來十分的恐懼,不過倒是安全的,畢竟這世上不解之事還多得很,山中有山洞,海裡有深淵,地下還有十萬米。腳下是一座山,總比腳下是一片海來的安心。”
**星點頭,他松了一口氣,好像找到了同盟一般。
絡央道:“既然如此,我就在灌水的同時,加一些東西,做一些花丸,那些花丸如同綠豆大小,入水之後,會變成類似桃花一類的花朵,桃花大面積漂浮於水面,無論飄落到何地,都會引來百姓的圍觀和官府的重視,君侯大人,您就算是在宋城坐鎮,也會受到相應的匯報的。我即便是四處遊歷,也會得到人間界弟子的反饋。當然,我們都希望,不要見證這種‘美景’。”
**星點頭。
這個時候,陳知府就反應過來了。他別的不懂,什麽死掉的泥土,什麽有根的山無根的石頭之類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之後要注意什麽。
他撲通一下跪下來,忙道:“君侯大人放心!神官大人放心,之後下官必然派人日夜盯著四處的水源之地,一旦發現花瓣飄零水面,立刻就報!”
陳知府這段時間經歷的太多,鬢角都生了白發,**星這一刻忽然覺得陳知府很可憐,於是把剛剛的要隨口而出的應付變得溫和了一些:“好,多謝陳知府,你盡心了。”
陳知府聽了**星的軟語,一愣之後立刻明白這是**星的安慰。眼眶一熱,差點沒控制住掉下眼淚,立刻壓著嗓子諾了一聲告退。
退下之後,他的師爺,也就是他的遠方表哥擦著滿臉的冷汗說道:“表弟,剛剛真是險象環生!我還以為君侯大人下一句就是要賜給你三尺白綾呢......”
陳知府剛剛松一口氣,又差點被自己表哥的胡說八道給活活氣死:“你就不能念著我點好?我好歹是天子門生!天子門生!君侯大人就算是天子的親叔叔,也會給天子幾分面子的!”
師爺說道:“誰讓剛剛君侯大人忽然和顏悅色,還誇了表弟你一句盡心?一般話本中,上位者忽然軟語,說一些自己下屬盡心什麽的,多半就是總結了。”
陳知府克制自己翻白眼:“總結什麽?”
師爺說:“就是總結一輩子唄,盡心了,也就盡了,之後,就要一杯毒酒或者那啥了嘛。”
陳知府:“......”
***
自己表哥當然安然無恙,不過師爺也知道,自己和自己表哥的麻煩遠遠沒有結束。
顧悅行,孟百川以及小孟將軍相繼出水之後,很快就發現,小孟將軍要不行了。 現場神官坐鎮,結果送到府衙的小孟將軍依然是毫無氣息的,不管是師爺,就連陳知府都覺得,這無疑是宣判了小孟將軍死期了。
甚至他們還有一度的猶豫:這送到府衙,到底是往哪裡送?是送客房?還是停屍房?
當然他們沒有膽子自作主張,十分老實的送到了招待貴客的東廂房。
絡央沒有跟來,跟來的是**星,**星一心二用,看押了李奎,之後再去看了小孟將軍。
把脈之下,小孟將軍居然閉氣了。
**星皺眉,一言不發,**星越是皺眉,陳知府越是覺得小孟將軍就涼一度。
陳知府戰戰兢兢主動開口:“君侯大人?”
**星依然皺眉,不過他好歹是回應了他一句:“沒死。是中毒了。”
陳知府一愣,本能問道:“可是那地坑中,會有什麽歹毒的毒素令人中毒到假死?這,這是假死吧?”
**星點頭:“南越州有一種毒草,開花之後結的果子香甜不已,會吸引來動物啃食,動物啃的多了,就會陷入假死程度,引來那些肉食動物吃掉那些被果子‘醉死’的食草動物。而那些被吃掉的動物的骸骨和糞便,就會成為那毒草的養分。但是那是南越州的東西,而且那東西,多年前就已經滅絕了,因為四十多年前南越州下了一場雪,那果子十分怕冷,一個冬天就凍死了。”
陳知府說:“可是那果子是四十多年前滅絕的,但是那地坑,是百年前形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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