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將軍此刻被水衝擊的七零八落,思維渙散,早已經沒了之前敏銳的思維。他在此地多日,也沒有改掉之前的習慣,見到有一隻螞蟻爬到他的嘴邊“求生”,竟然下意識的一口“呸”出去了老遠。
不過這也是應該的,若是此刻小孟將軍一卷舌頭,“吸溜”一下把那隻螞蟻卷入口中,再回味一般的咂嘴,這也就太恐怖了。
這一呸令顧悅行十分的安心,小孟將軍還是正常的。
他松了一口氣。
顧悅行說:“小孟將軍,好消息,我們大概是可以出去。”
小孟將軍抬頭,有點敷衍且勉強的露出一個笑臉:“是嗎?”
小孟將軍的反應古怪,不該是這樣的反應,但是顧悅行在興奮上頭,加上周圍洪水等等狀況,令他應接不暇,小孟將軍和幼虎抱趴的浮木雖然成了求生的船隻,但是同時也變成了一個十分明顯的目標。
下瀉的洪水不光是令顧悅行等人應接不暇,還大大的慌亂了地坑中的植物。若是尋常植物來說,想必不會如此,但是這些植物已經具有一定的靈性,就如同動物一樣,有了本能的,當機立斷的求生。
顧悅行心想:“此地按照水草來看,應該是不缺水源,洪水帶來的恐慌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太過於的強烈,但是若是它們發現這洪水有淹沒此地一切的勢頭,必然會奮起反抗掙扎求生。”
不要小看任何生靈的求生本能,哪怕是一隻螞蟻,一根藤蔓。
想到此處,顧悅行立刻對小孟將軍說:“若是這場洪水是人為的——我相信是人為的,必然這些日子,我們在想著如何出去,他們也在想辦法如何營救我們。所以我相信,這一場洪水,實際上是人為的。”
小孟將軍勉強的點了個頭,說:“我同意......不過是不是營救我們就不一定了。”
顧悅行想要笑一下,但是剛剛露個笑臉,一頭水花就拍在了他臉上,他不得不又糊了一把臉,短暫的抹去了臉上的水,在水聲中,大聲道:“孟百川呢?現在可別死啊!”
趴在浮木上的小孟將軍還想著:“這顧悅行也算是有著江湖人的氣節,絕不趁虛而入,雖然要殺要殺喊的響亮,但是還是要用一些光明磊落的方法去殺孟將軍,雖然這過程看起來愚蠢,但是現在看來,其實很好......”
結果他下一刻就聽到顧悅行在招呼孟百川的時候補充了一句:“我的寶劍還在你手上啊!我不能夠當第一個把盟主寶劍弄丟的武林盟主啊!”
小孟將軍:“......”
他渾身冰冷,冷到了幾乎沒有了知覺,唯獨手心中觸摸到了一絲柔軟和溫暖的感覺,他不由得想要緊緊的握住那一點點的溫暖。
......
孟百川趕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浮在浮木上的小孟將軍仿佛入睡一般,一隻手牢牢的抱著浮木,另外一隻手還握著一隻虎爪。
孟百川皺眉,他躲過了一團扭團成球浮在水面的綠色藤蔓,來到了顧悅行等人旁邊。
顧悅行也看到了那個藤蔓,說:“我剛剛在水中見了,它自己把自己的根莖拔出來,然後一口吞掉了它根莖的血肉,再吞掉了老根,把自己的一些細軟的藤條保留起來,浮出了水面。”
孟百川說:“這是一種螞蟻的習性。這個藤蔓之前應該吃吃了不少那種螞蟻,現在也學會了這種習性。”
螞蟻是吃肉的,或者說,雜食。什麽都吃。而且生命力頑強的可怕。
顧悅行說:“它們在求生,絕不能讓它們出去。”
孟百川說:“趙南星想必也沒有這個想法。
”顧悅行意外,時隔許久,才再一次聽到了趙南星的名字,他覺得親切無比,連忙問道:“確定了嗎?確定了這水是趙南星放的?”
結果孟百川搖頭:“但是我想已經有人知道了這一處地方的存在。”
顧悅行說:“那虎嘯確實是我們有意報信,可是從虎嘯聲起,到現在洪水湧入,也沒隔絕多久吧——就算是此地不見天日不知道具體時光輪轉,但是也不至於是此地一日,地上三年。這裡只是個鬼地方沒錯,可是不代表這裡就真的是鬼門關啊。”
孟百川見他漂浮在水面上一身狼狽之下還有心思絮絮叨叨,便知道他精力不錯,於是道:“我看你精力很是不錯,等下我開路,就麻煩你照顧小孟將軍和那隻幼虎了。”
還沒等顧悅行答應下來,孟百川又說:“我本不想把這裡的任何東西帶出去,畢竟再正常的東西,在這裡活了百年,也該是不正常了。就好像活人入了鬼門關,即便是闖了出來,也多少會帶上了鬼氣。”
顧悅行說:“那你還想要帶上這小家夥?”
顧悅行可不指望孟百川會說出來什麽“憐憫之心”“惻隱之心”之類的話。
果然,孟百川一邊往前開路,一邊說道:“那隻母虎還在暗處盯著我們。”
顧悅行吃驚不小,說:“我以為......”
“你以為那母虎死了?如此區區洪水,還想淹死一隻猛虎?它是去救另外一隻公虎,畢竟它還年輕,身強力壯,只要公虎還在,它們就可以繼續孕育後代,可是若是公虎死了,就沒用了。”
孟百川回頭看了小孟將軍一眼,說:“這隻幼虎,是個母的。”
顧悅行一邊跟著一邊道:“也就是說那老虎把我們當勞力了?”
母虎原本是打算直接丟下幼崽去救自己的丈夫的,結果看到了面前的大活人,心想著正愁沒辦法,天上掉下來的幫手,還不立刻把幼崽丟給他們,然後警告一番。
顧悅行忙道:“這隻幼崽忽然出現在原本這裡的地人居住的地方,難道也是這個原因——猛虎其實已經接到了預警?”
也不是不可能,這傾瀉而下的河水,明擺著就是河水,想要把河水引流到這裡,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雖然是城中山的山下,但是他們從裂縫中下落到這裡,過程曲折,已經不知道偏離了那城中山多遠的距離。趙南星要救他們,需要先確定他們掉落的位置,然後挖引水渠,然後灌入,還要確保時間精準,還要以防萬一不能把他們都給淹死——其實最後把他們都淹死的可能性十分的大。因為這場洪水來勢洶洶,一點兒也沒有給他們準備。
若是顧悅行,為了穩妥起見,他會先灌入一些水分,引起警覺讓他們注意的同時做好準備:比如說避開凶險和低窪地方,尋高處做好準備,然後才開始大批量灌入河水。
這樣,他們活下來的幾率就會提高很多。
像現在這樣一股腦兒的倒水,實在是太虎了——就好像他們還是小兒時候,惡作劇,往螞蟻窩滋尿一樣。
雖然這樣的舉例子實在是太過於反胃,但是顧悅行確實感受到了當時螞蟻窩的螞蟻是如何罵娘的。
***
眼下趙南星也很想要罵娘。
他站在一片金燦燦的黃金上渾身濕透,他著一聲淡雅的青衣,青絲束發,濕透的衣服貼著身上,遠遠看去還以為是一個黃金底座上托著一尊玉雕的人像。
而對面那個黑不溜秋一動不動的,大概是用陶土捏的。雖然橫豎看著都十分的不襯,但是既然一個黃金底座上有兩個雕像,比如就是有用意的吧。
有什麽用意,沒有任何用意,不過就是惡作劇。
趙南星抹了一把臉,露出他蒼白的臉色,問對面的李奎:“我不問你是什麽用意,橫豎,大家都知道,你何必如此?”
李奎不肯說話。
趙南星又道:“你若是心中有氣,有不平,你便當時就發難,但是你沒有,你當時毫無任何動作,無論是對小孟將軍還是對那位小姐,你都毫無任何反應,令所有人包括那位小姐都覺得,你只是把那一樁婚約當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產物。你如今時隔多年,小姐都已經過世許久,你現在發難,只會讓人覺得你是在找借口。”
李奎平靜道:“我並不仗著他人評價而活。否則我也不會好好放著未來正使不做,一頭扎進這陌生江湖。”
趙南星氣的要笑:“所以你承認,你是故意的?”
等到趙南星趕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三圍的引水渠一下子全部打開,整個湖的湖水全部一股腦的湧灌入地坑,結果沒想到,倒幹了一個湖,地坑都沒有填滿。可想而知那地坑的面積遠遠不是一片湖泊的大小。
絡央當時說:“群山百年前陷落,也該有整個青果城的大小,還要加上郊外。”
趙南星說:“應該沒有那麽大,地坑陷落,還要搭上之前的黃土,巨石,碎塊,草木等等,若是地下草木繼續生長,百年時間,那空間也該縮小了不少。”
絡央說:“那估計一個湖的水也是不夠的。”
李奎在旁邊道:“一個湖的水不夠,那就加一條河。”
要調河水就不是簡單的一回事了。要去先查驗一番今年雨水情況,河水周圍農田灌溉情況,植被情況,百姓屋舍,船隻碼頭等等。不能夠簡單的去調一河水一句話的事情。
陳知府收到了任務,擦著汗就跑了。
兩天之後,的出來的結果,“可一寸。”
簡單來說,可以下調一寸的河水。欽天監回報,今年晚夏時候還有一場暴雨,可完全回填一寸的河水。但是今年的秋日,大概雨水會比較往年要少一些。希望那些湧入地坑的水能夠多少滋潤一下周圍的土地,讓植被和莊稼確保無誤。
於是開始調河水。
全程謝明望都不見了蹤影。李奎忙得很,忙到後來,想起來問了一句,被趙南星以“不知道,不在乎”給打發了。
他現在也毫無心情去理會曾寥寥。橫豎,先把顧悅行和孟百川他們救上來再說。
孟郊醒了又睡,中間發現自己的一隻腳不見了,知道自己從此和軍營再無關系,大哭了一場。
朝廷不許身體殘缺者為官,哪怕是孟郊天賦出眾或者是十分的有前途,何況他在軍中的表現也不過是平常。朝廷官員代表的是宋國的臉面,各個儀表堂堂衣冠楚楚,就連那陳叁,也是個眉目清秀的胖子。
孟郊大哭,不知道是為了自己的腿,還是為了自己的茫然的後半生。他哭暈了,暈倒之前,隻來得及說,那地坑中,應該還有活物。
活物,地坑中所有的東西都是活物,但是以孟郊的認知,說的活物,應該是除開草木之外的動物。
於是趙南星在聽到那一身虎嘯的時候,確定那地坑中,應該有至少兩隻虎。
趙南星說:“雖然猛獸獨行,可是一隻虎能夠活到百年嗎?若是沒有傳宗接代的任務,只有一隻老虎,就會始終在尋找同類的路上不停地走。而那一身虎嘯,諦聽說過,那是在尋找自己的孩子。 ”
尋找幼崽,這就表示,至少要有一公一母。那麽應該,起碼有兩隻的老虎。
陳染道:“這就是所謂的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可是若是將來那幼虎長大?”
李奎說:“那要看幼崽的雌雄,若是幼虎是一隻雌性老虎,那麽就會和那隻公虎繼續繁衍後代,若是公虎,那麽就會和自己的父親產生競爭,爭奪那隻雌虎,確保後面的老虎是自己的後代。若是那隻公虎年老,有可能會自己退出,尋找一個地方默默死去。不過聽諦聽的意思,老虎都還年輕。”
陳染說:“可是虎嘯的是母虎。”
李奎說:“你知道什麽叫做會咬人的狗不叫?會爭奪東西的雄虎,也不叫。”
.......
起初趙南星就覺得不對。李奎之後,說話越來越言之有意,原本還自作多情以為他說的是自己,現在才知道,他說的是他自己。
趙南星頓覺疲倦,說道:“我當時,極力的彌補了你。”
李奎在細雨中淡淡的笑出聲,細雨,這是入了晚夏之後,第一場雨。細雨綿綿開場,預示著後面那場暴雨即將來臨,李奎說道:“你總是這樣,好像世間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衡量著來算。所以那個時候,我丟了我的未婚妻,當時不管是你,還是我的父母,想的都不是我的感受,而是,這一樁婚事的改變,對於他們的家族是不是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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