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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兵與冒險家》第1章,肯德爾郡的冬末並不平靜
  肯德爾城,外圍高大的木城牆上。

  基爾隨著人群一起來到了這個平常並不會讓民眾過來的地方。

  平常不行,但今日倒是可以開放給想要一睹洪水泛濫景色的民眾們攀登觀看。基爾也穿著一身普通衣服湊了過來。他自從來到肯德爾城後,就不止一次的被朋友們提醒過此事。

  他們都說,來到肯德爾城一回,不得不看看每年春季的大洪水。

  既然他們都那麽說,那基爾就得去看看了,不然就感覺會差點意思。

  由於肯德爾城外城很大,所以包圍外城的那道圍牆自然也很漫長,容納一些想看洪水肆虐景象的民眾們來說綽綽有余了。

  雖說是開放給民眾們觀看,但上面說開放,下面還是有人在此事做起了手腳,收起了錢。在上外城牆的城門與專門通道處,城鎮衛兵與手下的城內治安民兵們對想要上去的每一個人收取五枚銅幣的費用。

  這個收費不多,但也不是最普通的民眾可以隨意揮霍出去的一筆錢。尤其是對於本地人來說,誰還沒在成長的過程中見識那每年都能看到的大洪水。

  所以此時跟著基爾一起上來的,要麽是一些手頭寬裕,並且生活無聊的富裕人家,要麽就是來肯德爾城做生意的外來商旅。

  不過今年不同,還多了一批人。

  那是來自郡內其他地方匯集過來的民兵們。

  肯德爾城要打仗了,這是冬季過半時,從肯德爾城男爵府傳出來的命令。郡內各個聚居地都選出了一部分接受民兵召集令的成年民兵。

  這些民兵大多是各家農戶中比較年長的成年年輕人,雖然被抽調來參與戰爭,但少了他們,各家還有其他年輕人操勞田地,並不會對肯德爾郡的耕種造成多少勞力影響。

  但據說這還是惹得農神教會很不高興來著。

  這些跟之前民兵訓練不同批次的受訓民兵在冬季末尾春季河流結凍之前陸陸續續的來到了肯德爾城,一邊在城外接受簡易的訓練,一邊居住在城門內的城衛所地下石堡內。

  隨著肯德爾河上遊大規模結凍,河水暴漲。在每年必來的大洪水來臨之前,確定參與戰爭的民兵們就已經停止了訓練,返回了城內不許外出。

  不僅是他們,這一段日子裡,所有的人都不許外出,城門整個封鎖起來,就是怕不要命的一些人將大洪水不當回事,喪命於外面。

  此時一些來自肯德爾郡偏遠地區的民兵們沒有了訓練,也借著這個機會沒花錢幣混到城牆上來。看守的衛兵們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天空中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不過此時沒人在乎這些東西,一些見識過大洪水與肯德爾人應對洪水的家夥,正在人群聚集的地方炫耀著說著到時候的場面。

  基爾不在意那些,他早已在酒館中聽其他朋友們說過此時不止一遍了。

  撓了撓耳朵,他又想起了之前一段日子的事情。

  -

  當時在他斬殺了狼人後,基爾就在遺跡外的營地裡升起火,提起精神在外面不遠處的樹林中打了一些小動物烤了吃了。

  隨後他將營地中埋藏的剩余精靈金屬架子從地裡挖出,滿滿的拿著回到了女士的夢境之中。

  他將這些精靈輕質金屬留在了池塘邊的樹根下,然後就返回了現世。

  結果他渾身疲憊。

  這才知曉不能頻繁的進出夢境,他的精神還好,但身體內封印的魔力似乎跟不上補充。

封印中的魔力供給量有限,多余的消耗竟然由他的體力來補充。  還好他是經過一番修養這才在當天又一次進入夢境,那時候封印提供的魔力已經很多了,剩下的不足魔力哪怕用他的體力來充數,他也勉強撐得住。

  不過基爾沒搞懂魔力與人類身體內的體力之間的換算比例是個什麽數,進入夢境的次數太少,他還沒有掌握一些關於此事的細微技巧。

  當然,基爾也不敢在之後的日子裡拿自己的命來試試,既然進出夢境有消耗限制,那他此時也就老老實實的遵守這道限制,不敢逾越。

  隨後他返回之前自己‘被殺’的巨石邊,取回了滯留在原地的長劍獵殺與越水頭顱雙手斧斧頭。

  他緊接著回了多拉爾林村一趟,稍微修整一天后,這才帶上新的路上物資,直接從村子向北直穿森林,花了兩天返回了烏米湖村。

  中間,他還將死於森林中,此時已經被野獸們啃食乾淨的馬匹遺骸埋到了地裡。

  那是匹勇敢的馬,對此,他覺得很遺憾。

  他在多拉爾林村修整時,給村子的幾個熟識的朋友簡單說明了一下自己在北面森林中遇到‘活動大樹’即阿波利菲娜女士所說的戰鬥護衛樹一事。

  他警告村民們,今後盡量不要深入那片森林,以免遇到那顆來自遠古的脾氣並不好的活動大樹。那東西不是普通人能對付的,甚至騎士們感覺也有些勉強。更不要說多拉爾林村的騎士領主年事已高,很難應對那東西,甚至之後年輕的後輩騎士出現後,也很難是那家夥的對手。

  不過基爾此次穿越森林時,卻並未發現那顆大樹,看一片狼藉的痕跡,那家夥似乎朝著森林更深處移動了。

  這倒是好事,讓基爾松了一口氣。

  一方面他不希望人類與那顆活動大樹發生矛盾而受損,另一方面對他有恩的阿波利菲娜女士似乎於那活動大樹有關,畢竟是精靈遠古遺留下來的稀少造物,基爾希望以後找機會能把那東西還給女士。

  當基爾花費幾天時間再度回到烏米湖村的時候,他的出現一下子就引起了村子管事們的驚訝。

  自從提前返回的漁民們帶著大量巨大野豬遺骸成功返回村子,但卻帶來了讓人不安的消息。那時候,村子裡一些管事就將失蹤的魯夫-沃夫懷疑上了。

  村長科裡登更是暴脾氣,基爾出發之前偷偷給他說過的話,更是讓他覺得魯夫-沃夫很有問題,直接帶著村子民兵闖入了無人的沃夫家。

  搜查開始並沒什麽發現,但恰巧,暫居於沃夫家外大窩棚居住的邋遢男子上報說對方屋子肯定有問題,因為他經常聞到沃夫家裡傳出帶有血腥味的鮮肉味道。

  要知道,沃夫家並未蓄養家禽家畜,單身漢一個,也不怎麽在家裡自己做飯,哪裡會有村子裡村民們都舍不得吃的鮮肉呢?

  老村長科裡登讓那個邋遢男子幫助,經過一番周折後,在沃夫的臥室隱蔽地窖內,找到了一些不安的東西。

  年輕時當過帝國士兵的科裡登立即就認出了地窖內冰凍的‘肉類’,全TM的是人肉。

  這一下子,整個烏米湖村都鬧翻了天,畢竟你不能對跟著搜查的村子民兵們的保密意識有太多的期待。

  所有人都將之前無辜死掉的磨坊看守人馬丁的死,跟失蹤的魯夫-沃夫聯系到了一起。只是對沃夫家有著那麽多具不同人身上的部位怎麽來的,他們都並不明白。

  有人說是沃夫是不是將北地狼殺死的村外人屍體盜走,藏在了自己家。有人覺得沃夫本身就很有問題,因為對方怎麽說在村子裡地位較高,但卻多年一直拒絕娶烏米湖村的年輕女性,寧願單身也不成家。一些人開始還以為對方畢竟是個遷移民,說不準在遷移的道路上遇到過什麽影響一聲的糟糕事故,但大家都沒料到,最後會是這個結果。

  這件事在村子裡鬧騰了幾天,就連對付翻船魚的事情都耽擱了起來,畢竟作為推動此事的主力,領主手下獵人基爾都生死不明。村子人都認為是基爾掌握了沃夫殺人的證據,所以才在野外遭到了對方的突然襲擊。

  不過村民們不明白當夜從村子出發,能趕上提前一個白天的隊伍,這份超出常人太多的移動力,到底代表了什麽。村民們不明白,但活了一輩子的科裡登卻了解頗深。

  不過好在基爾此時回來了。

  基爾先跟村長科裡登簡單交流了一下,了解了在他不在村子的幾天裡,這裡都發生了什麽。隨後基爾便順著村民們的猜測,承認當時在荒野中襲擊他們的的確是魯夫-沃夫。

  但屍體呢?

  基爾悄悄將狼人頭顱給科裡登看了一下,讓對方好好保密此事,同時,基爾還給對方說起了村子磨坊上的那些屍骨遺骸的事情。

  科裡登這才知曉馬丁到底是因為什麽死的。

  最後,在基爾和村長科裡登的出面保證下,殺人者魯夫-沃夫已經在荒野中被基爾擊殺,這一點已經得到了村長的認可,這件事終於過去了。

  隨著基爾的返回,村子真正的大事——對付翻船魚,也繼續推進起來。

  鐵匠將打造出來的致命釘刺塞滿巨大野豬屍體塊,然後基爾再度著急漁民們出發。這一次,他們出動兩條船,一條船依舊是基爾與‘潛湖者’鮑斯兩人一組,另一組則由威克帶領他手下的另一個漁民,駕駛另一艘漁船一起,兩艘船載滿危險的肉餌,在一個白天出發播撒致命陷阱。

  他們當時出發後,這才在烏米湖寬廣的湖面西側冰面上,發現了一頭無力動彈的碩大翻船魚。這家夥還沒死,但腹部下面斷斷續續流出的血液,已經將大片的冰面給直接染紅了。

  說真的,基爾也嚇了一跳,沒想到遊出湖水的翻船魚竟然會那麽大,跟一個小房子一樣。

  頭扁嘴大,肚子寬,鱗厚甲硬,尾巴長。

  估計在水中,很少會有什麽動物能跟它拚上一拚。

  當然了,這也是基爾少見多怪,之後隨著未來冒險的持續,他就會不這麽認為了。

  他們兩條船分成兩路,一南一北的繞開翻船魚常出沒的地區。等到船後跟上追逐的翻船魚後,基爾他們就放下致命的肉餌,供葷素不忌的翻船魚破冰吞食。

  蠢笨的大魚就是蠢笨的大魚,根本沒有智慧去分辨人類設下的陷阱。確認剩下的三頭翻船魚都吞食了要命的肉餌後,基爾他們就小心的引誘著翻船魚往村子碼頭跟去。

  必須讓翻船魚死在好打撈的村子附近,不然就跟第一頭翻船魚那樣,他們也很難有辦法將那麽巨大的怪物拖拽到村子處。

  只能等湖面解凍後想辦法了。

  基爾他們安全的吊著剩余的翻船魚返回了村子碼頭,等到安全上岸後,整個村子的人都聚集在了村子北面,遙遙看著目視的冰面上,那些曾經守衛他們水域安全的怪魚們,最後淒厲的翻滾與痛苦。

  那位年輕的河流與湖泊之主的牧手也來了,他帶領著信教的漁民們唱起一首新的禱詞,既是感謝神明送來護衛他們安全的那些翻船魚,又是為恩將仇報的殺死這些翻船魚一事向神明贖罪。

  在眾多漁民們面朝烏米湖跪地歌唱時,唯有狀似瘋癲的‘潛湖者’鮑斯手舞足蹈的高興蹦跳。

  之前沒能親眼看到翻船魚是怎麽受苦死掉的,讓他不得勁,這一次不僅親手報仇,更能慢慢欣賞翻船魚的死相,他快樂極了。

  基爾本想勸一勸這老家夥注意影響,但看那位年輕教士都對此不發一言後,他聳聳肩也沒再勸。

  看來,那位年輕教士也明白,為了漁民們全都成為虔誠的信徒,對於這點不敬,他得裝作沒看見了。

  處理完此時後,基爾跟著村長科裡登和十數名民兵一起來到了村子東側的磨坊,在基爾的指點下,眾人找到並清理了磨坊頂部的眾多遺骸。

  整個過程中,科裡登一直臉色很難看,基爾大膽的問了才知道,原來這些人經過殘存的衣物辨認,全都是外來的商旅。他們包括商旅背後的商會都還以為這些失蹤的人都是被北地狼給襲擊吃掉了,但如今再看,他們竟然全都是被魯夫-沃夫一人所殺。

  科裡登經過基爾之前暗中解釋,是知曉沃夫是一個狼人。他雖然不知道魯夫-沃夫是怎麽變成狼人的,但對方殺死這麽多的商旅成員,這對烏米湖村來說依舊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跟隨一起來的中年民兵們都是大嘴巴,你根本不能指望他們保守任何一個秘密一杯酒的時間,所以之後的時間裡,老村長一直煩惱著這件事情的處理。

  最終,在痛苦了四五天后,三頭翻船魚死在了村子碼頭外的湖面上。它們全都躺在厚實的能走坦克的冰面上,身體略微有些乾扁,那是因為身體全部的血液都從排泄口流了出來。

  至死,這些蠢笨的魚類都沒搞明白,明明跟之前一樣吞食野獸,為什麽它們會那麽痛苦。

  等到這些大魚怪物死透之後,一邊年輕教士跪在冰面上給翻船魚祈禱,一邊漁民們叫上了全部的家人,上百人男女老少拉扯著粗大的繩子,將不知道有多重的翻船魚從湖面上拉扯到了村子石質碼頭上。

  村子裡開辦了一個小型伐木場的那位中年人,已經帶著一批人砍伐了十數顆大樹,推拽著從村子南門拉到村北。這些伐木工們用吃飯的家夥將大樹切成合適燃燒的木柴,堆在碼頭三頭巨大的翻船魚身邊。

  之後,年輕教士竟然揮手輕巧的用神術取下了幾塊翻船魚的最堅固魚鱗,還有它們頂頭上的堅固瘤子。基爾因為勇敢,獲贈了一張魚鱗和瘤子。其他幾名漁民,包括鮑斯,都獲贈了一張翻船魚的魚鱗。

  這些東西堅固的不可思議,基爾他們之前不是沒打這些東西的主意,但首先年輕教士這兩天一直守在碼頭,他們沒有機會,其次是翻船魚身上的魚鱗簡直像是鉚接在魚身上一樣,別說徒手獲取魚鱗了,就是拿金屬工具敲打,都半張魚鱗都拿不下來。

  怪不得多年前鮑斯為了報仇,用鋒利的魚叉叉翻船魚的時候,半點作用都沒有。

  處理完翻船魚的事情之後,他就返回了肯德爾城。

  女騎士身體情況比之前要好上一些了。雖然依舊用潔白的布料包裹著身上燒灼的傷口,但她的精神還算不錯。

  得到基爾此行略去精靈遺跡的完整故事,拉妮莎騎士點頭確認。

  她先是感謝了一番基爾之前送來的奇特蜥蜴,那東西蘊藏的生命力對她的傷口愈合很有好處。但之後,拉妮莎騎士對他帶來了狼人沃夫的頭顱一事似乎並不奇怪,她獎賞了基爾。

  “行省首府——風琴堡,在外城地下的調弦街。那位我之前說的改造大師就在那裡。他叫波特魯魯,是一位身份不能外泄的逃犯。”

  基爾有些疑問,但被女騎士打斷:“不要多問什麽,拿著我的推薦信,他欠我一個人情,會幫你改造馬匹的血脈的。”

  基爾接過推薦信,並感謝了女騎士,畢竟他之前一直騎行的那匹馬匹已經死了,他如今的確需要一個勇敢可靠的騎獸,來輔助他戰鬥。

  之後基爾給拉妮莎騎士說明了他與克勞騎士的約定,得隨同對方一同參與此時已經在肯德爾城傳遍的戰爭召集。

  拉妮莎騎士看了基爾好一陣,最後還是解除了與基爾的約定。畢竟獵人隊伍吸納基爾的目的,就是在對抗狼王時產生一些作用,如今,基爾的作用的確產生了,而且狼王也‘消滅’了。

  雖說她手下的獵人隊伍之後會如何改組是個未知數,但基爾這個半途加入的家夥,的確是一個有用能乾的戰士。

  在春季民兵隊伍集合完成,並且每年的大洪水過去之後隊伍出發之前, 基爾都可以暫居在獵人隊伍的城內據點中。並且會給基爾提供食物與日常訓練的環境。

  只是獵人們的薪資就不再發放了。

  不過基爾總共也沒拿多少日常的薪資罷了。他一參與獵人隊伍,就是連番戰鬥,這個冬天,他真是累壞了。

  -

  基爾趴在木牆牆垛上,盯著頭上漸落的春季細雨,思緒又回到了前些天的事情。

  -

  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天他從拉妮莎騎士的書房走出時,背後拉妮莎騎士緊緊盯著的目光。那種感覺莫名難辨,讓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被激了起來。

  他當時想起了狼人沃夫給他說的話,當時覺得跟女騎士並肩戰鬥一場,怎麽說也不會兔死狗烹的吧?但他在那個時候,真的擔心對方會做些什麽。

  還好,對方並沒有動手。

  只是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後的拉妮莎騎士還是警告了他一回。

  而基爾的回答一如上次,不會跟其他人再提起此事。

  直到幾天之後,他在與城門口的幾名城門衛兵朋友聊天時才知道一件事。

  拉妮莎騎士就在他返回肯德爾城的前幾天,才輕輕松松的回城。而女騎士出城的時機,則是讓基爾不寒而栗,就在基爾當初領受任務,去往烏米湖村的第三天早上。

  他請了衛兵朋友們一人一碗用奇特蜥蜴身體熬製的肉湯,跟他們一起將那些花了大錢製作的稀有肉湯吃的一乾二淨。

  並且拜托他們不要告訴其他人,他問起過這件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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