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給神提供信仰的過程，其實和給銀行卡裡充錢有點類似。

　“神”的名字和身份，就是這張信仰“銀行卡”的卡號，只需要知道這個卡號，信徒們就可以玩命地往裡面充值。

　越虔誠的信徒充值就越多，神也就越喜歡。

　對於聖火教來說，瑪雅帝國的居民一直以來都是充錢大戶， 每個信徒的充值水平都比其他國家的居民要高一截，所以一直很受聖火教的高層重視。

　然而，就在近幾日，聖火教的高層們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些瑪雅人充的“錢”怎麽變少了呢?

　他們變心了?

　這件事引起了聖火教高層們的高度重視，並且特地集結在一起開了個小會。

　瑪雅帝國王宮，議會大殿內。

　聖火教的大祭司，各大教堂的主教，瑪雅帝國現任皇帝奧列維，全都齊聚在這裡。

　“諸位，想必大家應該已經猜到了我這次召集你們的目的！”聖火教的大祭司——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袍男語氣嚴峻地說道。

　聽到他的話，在場的眾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

　他們當然知道這次突然集會所為何事，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心情才更加沉重。

　感受到氣氛逐漸僵硬，白袍祭司又開口了:“最近幾日，從瑪雅帝國收集到的信仰嚴重減少，比之前少了大半！”

　“如果這種信仰驟減的情況繼續持續下去，我們聖火教將迎來一次史無前例的大災難！”

　“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必須要找出原因，盡快讓埃德溫大人開啟登神長階！”

　說到這裡，白袍祭司用眼神掃過了現場的所有人一眼，語氣冷硬地詢問道:“你們當中，有誰了解信仰驟減的原因嗎?”

　然而，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整個議會大殿內安靜到只能聽見眾人的呼吸聲。

　這個反應顯然不能讓白袍祭司滿意，他嘴裡發出一聲冷哼， 喊出了一個名字:“康塔斯！”

　被喊到名字的那人身體一抖，剛忙回話道:“祭司大人，您有什麽吩咐?”

　白袍祭司飄到了這個叫做康塔斯的人面前，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

　“這幾天從你負責的區域裡收回來的信仰是整個瑪雅主城裡最少的！”

　“這樣嚴重的失職，你該如何解釋?”

　聽到祭司的質問，康塔斯冷汗都快下來了。

　他其實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幾天他管轄的教區裡一切都很正常，每天去教堂禱告的信徒也絡繹不絕，一點都不見減少，甚至比之前還要多，但他們提供的信仰卻不見增長，反而出現了斷崖式的下跌。

　“祭…祭司大人！這幾日屬下負責的教區內並未出現異常情況！甚至還…還…”說到這裡的時候，康塔斯抬眼瞄了一眼頭頂上的白袍祭司，見他似乎沒有顯露出太憤怒的情緒，這才磕磕巴巴地說道:“甚至還增加了不少新信徒！”

　“荒謬！”聽到康塔斯的話，白袍祭司瞬間怒了。

　只見他伸手一拂，康塔斯的右臂便驟然消失不見。

　不是那種被斬斷的消失，而是像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

　切口處是一片混沌的虛無，而原本右手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

　這一下來得太突然，康塔斯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轉頭瞟到右臂不見蹤影，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撲通一下朝著天上的身影跪了下來。

　“祭司大人請恕罪！等我回去了之後，一定會徹查信仰減少的事情！一定會給祭司大人一個交代！”

　“哼！”聽到康塔斯的求饒， 白袍祭司嘴裡發出一聲冷哼。

　只見他再次拂袖，康塔斯一直在不停求饒的嘴巴便也消失不見了。

　整個嘴唇原本的位置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洞，裡面的牙齒和舌頭也完全消失，只剩下鮮紅的喉管。

　這一下起到了殺雞儆猴的效果，在場眾人的臉色變成更加難看了。

　隨後，他們又聽到白袍祭司語氣冰冷地質問道:“你們也不知道原因?”

　“咕咚…！”緊張的氣氛之下，有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這個聲音，在寂靜的議會大殿內顯得格外清晰。

　白袍祭司將不善的眼神投過去，用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說道:“伊凡，看起來你是知道點什麽了?”

　被喚作伊凡的男人直接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道:“屬下…屬下有一個發現！”

　“說！”白袍男不容拒絕地說道。

　“在屬下管轄的一間教堂內，發現了兩個小毛賊！他們似乎是狄格亞那邊派過來的奸細，手手裡拿著一大堆東西鬼鬼祟祟地在教堂裡不知道幹嘛。”

　聽到這話，白袍祭司來了點興趣，追問道:“那兩個人呢?立刻帶他們過來！”

　聽到這個要求，伊凡臉都綠了，表情難看地說道:“那兩個人在被我們發現之後，就自盡了！”

　“那就把屍體帶過來！”白袍祭司又說道。

　“屍體…也沒了！”伊凡垂著腦袋，哭喪著臉說道:“在他們死後，屍體上就冒出了一團火，全燒乾淨了！”

　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莫尼派出去的間諜那麽多，被逮到幾個也不奇怪。

　不過，在接受這次任務之前，所有間諜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即使被逮到也不會將任務內容泄漏給聖火教。

　聽到屍體都沒留下，白袍祭司心中大怒，沉聲道:“沒用的東西！”

　這次，都不用他拂袖，那個叫做伊凡的男人就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有人敢問。

　看眾人這個樣子，白袍祭司就知道這次也問不出什麽別的消息了，於是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命令道:“這次信仰減少的事情，肯定和狄格亞的那群人類叛徒有關系！所有人都回去查，一定要把那些暗中作祟的老鼠揪出來！”

　“遵命，祭司大人！”眾人齊聲說道。

　說完這句話，大殿內地人便迅速撤離，一個個跟逃命似的，生怕走晚了被盯上。

　很快，熱鬧的議會大殿變得冷清起來。

　偌大的房間內只剩下了白袍主教，以及瑪雅帝國的現任皇帝奧列維。

　和那些倉惶離開的聖火教眾不同，奧列維面對這個白袍祭司的時候，神情倒是沒有那麽畏懼。

　他們之間是合作關系，不是上下級。

　“依照現在的情況…我們還要照常進行計劃嗎?”奧列維看向白袍祭司，語氣凝重地詢問道。

　眼看已經快要到創教日了，他心裡的不安一天天多了起來。

　萬一將民眾都轉化為狂信徒之後，出現了什麽岔子呢?

　那他們這些年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甚至還白白搭上了這麽多人…

　“當然要繼續！”面對奧列維的猶豫，白袍祭司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他看向奧列維，語氣堅決地說道:“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既然決定要開始造神，就沒有後悔的余地！”

　“狄格亞那群人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截斷了聖火教的信仰。”

　“你現在要做的不是猶猶豫豫地向我試探計劃是否繼續進行，而是要查明原因！並且解決問題！”

　“我甚至懷疑狄格亞已經察覺到我們的意圖了，所以才會搞這些小動作！”

　“我們已經沒有什麽時間了，奧列維。”

　“想要讓人類成為整個世界的主宰，這是最好的，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聽到白袍祭司的這番話，奧列維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認可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派人進行全境搜索，勢必要弄清楚狄格亞那群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

　就在這群聖火教徒們“開會”的時候，沙曼萊爾那邊也收到了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消息。

　“你說波奇想要見我?什麽時候?到哪裡見?要帶上艾莉西亞一起嗎?”

　沙曼萊爾問話的對象是六號。

　和三十年前第一次見面時有些不同，六號這次是自己來的，沒有帶上它的夥伴九號一起。

　它是突然出現在沙曼萊爾面前的，而且一點征兆都沒有，還差點嚇了沙曼萊爾一跳。

　“隨時都可以去，不用帶上其他魚。”面對沙曼萊爾的提問，六號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隨後，它便伸出鰭，對沙曼萊爾做出了邀請地姿態，“你要是同意，我現在就帶你走！”

　“那…我給莫尼和普朗克留個消息吧！”沙曼萊爾點點頭，拿出紙和筆就開始寫留言。

　六號也不急著催促，眼看沙曼萊爾寫完了留言，才問道:“現在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沙曼萊爾的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落下，就被六號帶走了。

　房間內空無一魚，隻留下桌上的紙和筆。

　自從覺醒了【回響】能力之後，沙曼萊爾就經常體驗從一個地方瞬移到另一個地方地感覺。

　但不管怎麽移動，總要有個過程，而六號的時空轉換是沒有過程的，只不過眼睛一眨的時間，他眼前的景象就發生了改變。

　“咕嚕咕嚕…”沙曼萊爾從嘴裡吐出一個魚泡泡，眼神還有些迷茫。

　他面前是一個幽暗的洞穴，空間看起來還挺大。

　兩邊的洞壁上生長不少發光的藻類，數條頭上吊著燈籠的小魚從中遊過，畫面看上去頗有些和諧。

　從身體周圍感受到的水壓來看，這裡的深度至少在兩三千米以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沙曼萊爾臉上的疑惑表情，六號緩緩說道:“這裡是我們的海底基地，所有同意成為海神候選的魚都會來這裡，有不少生命形態轉換失敗的魚也會選擇留在這裡養傷。”

　沙曼萊爾了然地點頭，隨口問道:“那波奇也在這裡面咯?”

　“對！”六號輕搖尾巴，語氣欣慰地說道:“波奇是一條富有責任心的魚，他這些年一直留在這裡照顧其他魚，給它們唱歌陪它們聊天，這裡的大部分魚都喜歡他！”

　聽到六號如此讚揚波奇，沙曼萊爾的臉上也露出了與有榮焉的自豪笑容，說道:“快帶我進去吧，我已經等不及想要見到波奇了！”

　六號沒有再說話，搖了搖尾巴在前面帶路。

　洞穴很深，沙曼萊爾一直向前遊了上百米，眼前的景象才發生了一些改變。

　周圍的發光水草多了起來，照得整個洞穴變得越來越亮堂。

　四處遊動的小雜魚變少了，而且隱約還能聽到洞穴深處傳來的陣陣喧鬧聲。

　好像還挺熱鬧的樣子！

　周圍明亮的光線，再加上遠處的喧嘩聲，讓沙曼萊爾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也逐漸放松。

　他跟著六號又向前遊動了一段距離，發現前方出現了三個分岔口。

　“最左邊那條路通往其他魚的休息室，最右邊那條通往檢查身體和服用魔藥的地方，至於最中間的那個，一直往前遊就到了公共休息區，能夠自由活動的魚都喜歡去那裡。”

　“波奇現在就在公共休息區，我們去見他吧！”六號說著，帶領沙曼萊爾進了最中間的那條岔路。

　也許是為了照顧那些大體型的魚，整個洞穴的通道都設立得很寬闊。

　沙曼萊爾一點都沒有覺得擁擠，順利地跟隨六號遊到了中間岔路的盡頭。

　再往前遊是死路，但正下方的位置卻有一個巨大的洞口。

　沙曼萊爾往下一瞟，見到了無數條魚的身影在其中穿梭。

　“我就帶路到這裡，就不打擾你們父子相聚了，想回去的時候再叫我一聲！”六號扭過頭，對沙曼萊爾說道。

　說完這句話，它身上的色斑便開始迅速變化，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謝謝…”輕聲對六號表達了感謝，沙曼萊爾直接鑽入了洞中。

　豁然開朗，說的就是他現在體會到的這種感覺。

　雖然之前來的洞穴也挺寬敞，但比起這個公共休息區來說，還是顯得有些狹窄了。

　這裡的寬度至少有三四千米，深度更是無法估量，就連那些體積巨大的鯨類生物，也能自如地往來其間。

　在遊進洞中之前，沙曼萊爾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大堆身體殘缺的魚，畢竟就如六號之前所言，不少生命形態轉化失敗的魚會留在這裡養傷。

　然而進來之後，他發現自己的預期和現實存在不小的偏差。

　他沒有看到缺鰭少尾的魚，反而看到了不少有著無以倫比美麗外表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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