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們掌門做了什麽!”鮮於通幾個親信華山弟子質問道。
說不得嗤笑一聲,“你們倒是問問自家掌門。”
“掌門,你怎麽了!”這幾個弟子趕緊跑了過去,想要攙扶起鮮於通。
這時,說不得才開口道:“你們小心,華山掌門身上可是有劇毒。”
“有毒?”
這幾個弟子伸到半空的手趕緊縮了回來,將鮮於通圍在中間,既不好離開又不敢再伸手去觸碰他。
鮮於通疼得死去活來,顫顫巍巍道:“快,快給我一把匕首!”
“掌門,你要作甚?”華山弟子驚慌失措地問道。
場上眾人見此異變,驚訝之余又是議論紛紛:
“莫不是這魔教妖人使了什麽手段,暗算了鮮於通?”
“我看這鮮於通也真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連個魔教散人都對付不了。”
“這華山派好歹也是傳承百年的大派,如今看來,果真如那魔教禿驢所說,已是人才凋敝,垂垂老矣。”
聽著這群人的談論,華山一方一高一矮兩個老者是忍不住了,齊齊縱身一躍,就來到了鮮於通身前。
“鮮於通,你怎麽了?”高老者神情和藹,低頭問道。
“若是沒死,就趕緊起來,別在這丟人現眼,華山的臉都叫你丟幹了。”矮老者的聲音沉悶且冰冷。
“師叔,我,我中毒了!”鮮於通憋足了勁說道,此時胯下疼痛漸弱,他才提起一絲力氣。
“果然是中毒。”高老者轉向說不得,伸出手,語氣激昂道:“那魔教妖僧,快快交出解藥來!”
說不得撓了撓頭,指向鮮於通:“解藥你該去問他要。”
“什麽!”高老者正要發怒,卻被矮老者拉住了。
矮老者看向鮮於通,低聲喝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這毒到底是什麽?”
他們是鮮於通的師叔,自然清楚這師侄的德性。天天不想著練好武功,盡是學些吹牛拍馬和陰謀詭計。如果不是白垣死得不明不白,派中無人,加上二人又不喜處理瑣事,哪裡輪得到這個家夥?
鮮於通也萬萬不會想到,自己藏在扇中的暗器,竟然最後會擊中自己。
而那暗器更不是普通,而是淬了劇毒......
“這是,是......”鮮於通搖擺不定,忽地胯間疼痛又起,而且是鑽心之痛。
沒有人比鮮於通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麽!那毒進入他的身體了!原本他還以為只是暗器蹭破一層皮,不會有大礙,可如今看來,是毒素才開始發作!
眾人目瞪口呆中,只見鮮於通咬牙起身,搶過弟子腰間利劍,對著自己胯下狠狠來了一下。
血染褲襠,還真是當雞立斷!
眾人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鮮於通這是中邪了吧?那可是命根子啊!
狠,真夠狠!
明教眾漢子不禁豎起大拇指,這家夥真的是猛男。少有人能夠像他這樣,揮刀自宮,不帶一絲猶豫的!
高矮老者也被鮮於通的所作所為嚇倒了,退了半步,目瞪口呆道:“這,師侄,你這是......”
切掉了下面染毒的部分,鮮於通顫抖著手指點了自己下身的穴道,以免失血過多。
他倒在華山弟子的包圍中,抬頭望天,神色淒然,卻是一聲不吭。
“這到底是什麽毒,竟然叫鮮於通不惜自絕於人道?”群雄好奇不已。
可鮮於通如何也不肯開口,
便在此時,楊逍站了出來。 “他當然不敢說,因為他中的乃是金蠶蠱毒!”
聽到“金蠶蠱毒”四字,群雄頓時色變。這可是天下毒物之最,無形無色,中毒者有如千萬條毒蟲同時在周身齧咬,痛苦難當,不可形容。
而且這蠱毒無跡可尋,即便是神功無敵之人,也能被手無寸鐵的婦孺下毒。
只是金蠶蠱毒原產苗疆,是苗家女防身之物,不會輕易用來害人。何以會流入武林當中?
“魔教真該死!竟然使這樣的劇毒!”
“是,是我們太仁慈了,剿滅魔教,刻不容緩!”
正道一方旗幟雲動,眾人各自持刃高呼,群情沸揚。
楊逍卻冷笑道:“你們一向以魔教稱我明教,卻不知正道中人行事之卑鄙,心思之惡毒,更甚於我明教之人千萬倍。”
話落,他便將鮮於通藏毒於扇,以及如何得到蠱毒之事盡數道出。
“鮮於通偷了苗女的金蠶,癱倒後被蝶谷醫仙胡青牛所救......他欺騙胡青牛的妹子胡青羊的感情,親手害死自己金蘭之交的妹子,鬧得一屍兩命!”
“停!姓楊的,你休在這裡亂潑髒水!”高老者聽不下去了。
無論事情真偽,鮮於通畢竟還是華山掌門,代表著華山的顏面。若他所言俱都是真,華山百年聲譽豈不是全毀了?
楊逍卻不肯停下,因為重頭戲他還沒講呢!
“這些你們不關心真假,那我就說一件叫華山糊塗了好些年的大事!”
“楊逍!”虛弱無比的鮮於通突然厲聲尖嘯道。
楊逍是如何得知他這些秘密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楊逍接下來要說的這件事,足以要了他的半條老命。
楊逍自然不會因為鮮於通氣到發抖就停下:“當年華山朝陽一劍白垣,便是被自己的師弟親手推下山崖。而在此之前,鮮於通大掌門便是用這招‘鷹蛇生死搏’擊中了最信任自己的師兄。”
說著,楊逍已經撿起掉在地上的扇子來。
他對準一棵高大的樹木,按下了折扇上的機關。這下子,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折扇中飛出一樣暗器,擊中了那棵大樹。
原本清秀的樹木,眨眼間針葉盡數變得枯黃。
楊逍將扇子扔給了高老者,厲聲道:“請閣下好好看看吧,鮮於通的這柄折扇之中藏著的暗器,究竟是不是塗滿了金蠶蠱毒!”
高老者趕緊將折扇扔在地上,人證物證俱在,他也沒什麽懷疑的了。
只是他萬沒想到,殺死白垣的凶手竟然就是他的同門師弟鮮於通!
“楊逍!”
又是一聲尖嘯,充滿了無盡的恨意。
鮮於通可憐巴巴地望向高矮老者:“師叔,你們信我,這都是楊逍這賊子胡說八道!”
高老者於心不忍,開口道:“我當然信你。只是你要告訴我們實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
見鮮於通猶豫不決,矮老者心中有數。“唉”的歎了口氣,嚴肅冷厲地問道:“他為何會說白垣是你害死的......你終究有沒有做!”
“鮮於通大掌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絕不會想到,你乾這壞事時,我就在你身後看著吧!”楊逍故意詐道。
他是通過仙境中的影像得知的,當時根本就不可能在場。
“看看你身後,白垣的鬼魂在看著你呐!”
“啊!”鮮於通一聲慘叫,身體猛地抽了起來,顯然是做賊心虛。他驚惶之下,竟然信以為真,見如今已是無可抵賴,磕頭哭訴道:“饒了我,饒了我,白師哥,求求你,饒了我!”
“白師哥……你死得很慘,可是誰叫你當時那麽狠狠逼我……你要說出胡家小姐的事來,師父決不能饒我,我……我隻好殺了你滅口啊。白師哥……你放了我……你饒了我……”
鮮於通先是揮刀自宮,加上楊逍話語的刺激,已然是有些精神錯亂,竟然一下子將自己所做的事情抖了出來。
矮老者閉上了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而高老者則是怒發衝冠,指著鮮於通道:
“白垣對你這麽好,你竟然為了一己之私害他性命,你還是人不是?”
白垣為人正派,處事磊落,在華山派口碑極佳,更是高矮老者最喜愛的弟子。一想到自己這聽話懂事且前途無量的弟子,就是被金蠶蠱毒活活折磨而死的,高老者氣得直發抖。
“大家都聽到了,華山派的這樁冤案根本就和我明教無關!”楊逍聳了聳肩,一副我很委屈的模樣。
正道一方眾人默然無語,好事之人也只是靜靜看著這出門派倫理大戲,不敢多嘴妄語。
高老者猛地轉頭看向矮老者,似乎在等候他的決定。
矮老者閉著眼重重歎了口氣,又點了點頭。
高老者暴起,提起手中寶刀,大喝道:“鮮於通,你違背華山祖訓,大逆不道,殘害同門,今日我就要執行法規,清理門戶!”
鮮於通無力反抗,平時奉承他的弟子都躲得遠遠的。可他不想死,一邊往前爬,一邊痛哭求饒:
“饒了我,饒了我,師叔,我再也不敢了!”
高老者刀舉過頭頂,疾往鮮於通頭上劈落。他是個暴脾氣,今日不殺了鮮於通,他面上和心裡都過不去!
就在這時,偏偏是這時,空中風雲變幻,原本蔚藍的天空瞬間變得一片灰暗。
“轟隆”一聲巨響震驚百裡,一道淡藍色雷霆從天而降,將高老者的鋼刀劈成了兩半。
“哐當”一聲,半截斷刀落在沙地上,高老者咽了口唾沫,謹慎地看向天空。
正邪兩方眾人齊齊看向空中,在那翻騰的滾滾烏雲中,似乎醞釀著什麽!
這熟悉的感覺,這熟悉的味道,是了,該不會?
楊逍和滅絕遙遙對視一眼,該不會仙人又要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