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跳出來攪局的宋青書,嚇了滅絕師太一跳,同樣受到驚訝的還有楊逍。
二人遙遙對望一眼,同時想到:
這些不該是張無忌說的做的嗎,怎麽都落到宋青書頭上了?
難不成仙人預言出現了偏差,還是說將來已經發生改變了?
二人各有各的思慮,再看場上,崆峒派連敗二老,顏面盡失。常敬之帶著宗維俠黯然退場。六大門派只剩下五家,其中武當本就態度曖昧,消極應戰。
空智大師作為本次滅魔大會正道一方發令之人,眼見形勢突變至此,心中不禁尷尬。
早知道就不答應同楊逍賭鬥了,這水磨工夫,竟然叫他們恢復了精力。
空智大師並不知曉三粒小還丹,還以為是魔教中人借機調養後恢復了實力。
魔教覆滅在即,先是給無名少年橫插一腳,隨後崆峒派又黯然敗退離場。正道一方士氣大減,如此下去,萬一這興師動眾的除魔行動失敗了,豈不是讓天下豪傑笑掉大牙?
下一場一定要穩住!空智想著,斜眉對華山派掌門鮮於通使了個眼色。
鮮於通足智多謀,有武林小諸葛之稱,也是此次正道聯盟的軍師,一定有辦法。
該我一展雄風了!收到空智的暗示,鮮於通心中竊喜,輕揮折扇,邁步而出。
他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文士,眉目清秀,俊雅瀟灑,叫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在下華山派鮮於通,不知明教哪位前來應戰?”鮮於通眯著眼彬彬有禮道。
此人看似純良,實際上卻是滿肚子壞水。
楊逍暗道,他和滅絕都知曉原本發生之事。這華山掌門鮮於通是個大大的偽君子,殺害了自己師兄當上了掌門又嫁禍給明教,讓明教受不白之冤。
說到這裡,楊逍也是滿肚氣憤。除去明教弟子所做惡事外,武林中許多無主冤債也都算在了明教頭上。甚至連關外白山黑水北域武林的命案,也說是明教所為,豈不可笑!
“這鮮於通卑鄙無恥,擅長偷襲用毒,自身武功又不弱......即便是鷹王上陣,也有風險。”
楊逍暗自思量著對策。田忌賽馬,鮮於通實力一般,但手段陰毒。鷹王不適合,他自己更要保存實力,留著對付少林峨眉派的高手。
掃視明教眾人,他的目光落在五散人之一的布袋和尚說不得身上,頓時眼前一亮。
“說不得,若是讓你上陣,可否?”楊逍走過去悄聲問道。
說不得面露苦澀地笑道:“楊左使,我說不得雖然不堪,但為了明教存亡,我跟他拚了!”
楊逍點點頭,明教五散人、四護法雖然互不服氣,但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卻還是能夠上下一心。這也是拯救明教的希望。
“好個布袋和尚!”楊逍拿出最後一粒青色小丸,交給了說不得。
“服後調息片刻再去,小心這鮮於通的陰招,切記——”二人擦身而過之際,楊逍耳語道,“他若是使暗器,你也不必閃躲,用乾坤一氣功抵擋即可!”
說不得心中暗定,面上卻是笑哈哈道:“嘻嘻嘻,楊左使,你就等著我得勝歸來吧!”
他將青色小藥丸往嘴裡一塞,咽了下去,一股清涼之感瞬間傳遍全身。之前他在光明頂密室中也損失了大部分內力,若是空著丹田與鮮於通對戰,那是必敗無疑。
但楊逍看得起他,他也不怕死。調息片刻後,內力已經恢復,甚至更盛往昔。
說不得驚歎之余,對楊逍也產生了些許欽佩。 “魔教妖人,你們派誰來應戰,休叫我們掌門人等急了!”
華山一方的弟子吆喝著。
鮮於通卻唱起了白臉:“唉,徒兒們休得無禮!明教中人雖是敵人,我們也要尊重他們,讓他們死得其所。”
“鮮於掌門不愧是謙謙君子,不僅智慧過人,更是胸懷博大,叫人欽佩!”
“我不這樣認為,我反倒覺得他有些迂腐,對待魔教中人,何須這麽客氣?”
“不不不,魔教中人也是人,都是爹生娘養的。我覺得鮮於掌門說得沒錯,我們滅魔也要用正大光明的方式,不然同魔教之人有何區別?”
聽著周圍各大門派弟子的議論,鮮於通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十分受用。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打不打無所謂,最好是別打。最關鍵的是,要把聲望拉滿,讓大家都知道他鮮於通的為人呐!
偽君子!知曉真相的滅絕和楊逍同時在心中暗罵道。
“好啦好啦,大家久等了,布袋和尚說不得來也!”嘻嘻哈哈一聲,說不得已經躍至場上。
鮮於通見他兩手空空,不禁皺眉道:“這位說不得大師,你使什麽兵刃?”
說不得上下打量著鮮於通,嘻嘻哈哈笑道:“華山掌門,你又使什麽兵刃?”
他故意不提鮮於通名姓,就是為了故意激怒對方。
鮮於通哼了一聲道:“那就請了!”
他和說不得拉開一丈距離,拱了拱手,看起來十分有禮。
“古人雲,見賢思齊,見不賢......”鮮於通話沒說完,已經一個雁行貼地疾攻對方下盤,他收攏折扇,露出鑄作蛇頭之形的尖利扇柄,戳向說不得。
忽左忽右、飄忽不定,這是“蛇”行步,上身又宛若展翅捕食的雄鷹一般向前撲去。只見他右手蛇頭點打刺戳,左手則是擒拿扭勾,雙手招數截然不同,使的是華山派絕技之一的七十二路“鷹蛇生死搏”。
這路“鷹蛇生死搏”乃華山派已傳之百余年的絕技,鷹蛇雙式齊施,蒼鷹天矯之姿,毒蛇靈動之勢,於一式中同時現出,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說不得只是閃躲,步履踉蹌,看起來十分狼狽,但卻每每總能躲過鮮於通的攻擊。
“哎呀,華山掌門,你這下三路功夫厲害得緊!打得和尚我都無還手之力了!”說不得嘻嘻哈哈道,臉上表情十分欠揍。
“哼,你只顧著逃,得意什麽!”鮮於通不屑道。
“哈哈,華山掌門,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倒是不客氣給我看......”
鮮於通話沒說完,就被說不得照著面門一拳打來。
這可使不得!要是給這一拳打中,豈不是毀了自己英俊的面容?鮮於通急忙揮扇抵擋,卻不料說不得這一拳勢大力沉,更是帶著一股霸道勁。
鮮於通退了兩步,“你這是什麽拳?”
“說不得,說不得......”
說不得嘻嘻哈哈笑著,手上卻沒停下,亂拳揮舞如風錘向鮮於通。
鮮於通雙手並用,以蛇形步配合鷹爪功化解說不得的攻勢,隻覺對方拳勁大的出奇,震得他雙臂發麻,如此下去,他勢必會敗下陣來。
可明教眾人不都身受內傷了嗎,怎麽這五散人之一的說不得還能使出這麽大力氣?
鮮於通十分鬱悶,他是算好了明教中人各個實力銳減,這才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想一展雄風......但變成這樣就尷尬了。
“這是專打王八的霸王拳!看這招‘王八別雞’!”說不得笑著,突然伸出腳來,向著鮮於通襠部徑直踢去。
鮮於通忙著招架說不得的雙拳,哪裡想到他會突然出腳偷襲自己下方?
這一腳要是踢中了,那還了得!
他急忙用手回防,說不得突然變拳為爪,扣住鮮於通肩膀,直接將他摔了出去。
鮮於通在空中轉了三百六十度,將要落地時用手一撐,踉踉蹌蹌但還是站穩了。
“這魔教的和尚可真卑鄙!”
“是噠,禿驢都很陰險!”
“不過這華山派鮮於掌門也太差勁了吧,竟然連明教一個散人都鬥不過,還差點給人摔翻了.......”
正道一方傳來陣陣議論之聲,空智大師轉過頭去,眾人又閉了口,他也逮不到那個罵禿驢的家夥,只能清了清嗓子提醒:“肅靜、肅靜。”
鮮於通更是面色慘白,禿驢自己找死,休怪自己無情!
他眼睛一眯,揮扇笑盈盈道:“我本以為閣下受了傷,為保公平故意想讓。想不到閣下卻是故意藏拙,那在下也要動真格了!”
華山一方弟子聽了,立馬應和道:
“是了,掌門剛剛是故意相讓,所以才會不敵!”
“掌門宅心仁厚,對這些魔教妖人太客氣了!”
“是的!請掌門快快發威,叫這些賊子見識見識我們華山武功的厲害!”
聽到弟子的響應,鮮於通恢復了些許愉悅,平時沒白教他們功夫。
“叫你知道我華山絕藝‘鷹蛇生死搏’的真正威力!”鮮於通鐵扇開合間,身影晃動又縱身上前,雙手並用,鷹蛇齊出,攻勢卻和方才相差無幾。
“就這?”說不得頗為失望地搖著頭,“我說你這華山掌門,還真是撿來的。華山派最厲害的劍法和氣功怎麽都不見你用?比起當年‘朝天一劍’白垣”來,你差遠了!”
提及“白垣”的名字,鮮於通眼角輕輕一跳,心中殺機更盛。他最恨旁人拿他和白垣這個死人做比較。確確實實,如果白垣不死,掌門之位絕對輪不到他。
鮮於通故意賣了個破綻,說不得果真上當,揮拳打來。鮮於通右臂卻宛若毒蛇一般纏了上去,手中折扇對準說不得丹田一按,“啪”的一聲射出枚暗器來。
說不得向後倒退幾步,方才還生龍活虎,此刻卻是木頭一般一動不動,十分詭異。
由於二人貼身纏鬥,旁人都沒看清鮮於通以折扇使暗器偷襲,還以為是他用折扇點中了說不得的穴道。
鮮於通收起折扇,一臉惋惜道:“沒想到我多番忍讓,隻換來閣下得寸進尺,屢屢出言不遜。如今好了......我華山派絕學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見血封喉。”
華山弟子見掌門得手,頓時是彩聲雷動:
“掌門人神技驚人!”
“這才是貨真價實的武功!”
“鷹蛇生死搏今日名揚天下!”
“說不得這是怎麽了?”明教眾人也是疑惑不解,“莫非這是華山派的什麽獨門點穴功夫?”
楊逍雖然眯著眼,卻一直在仔細觀察場上情況。他知道鮮於通一定會伺機出手偷襲,是以格外關注那柄鐵扇。
戰鬥之中瞬息萬變,盡管他早就提醒過說不得要小心暗算,可結果如何也是難以預料。
“是乾坤一氣功!”楊逍看出說不得正在運功,這才松了口氣。
“什麽?”明教眾人不解其義。
說不得平時總是背著那口乾坤一氣袋,又極少出手,鮮有人知他到底練的什麽功夫。
其實,那乾坤一氣袋本就是說不得用來修煉的道具。乾坤一氣功大成前,他就經常將自己裝進乾坤一氣袋中修煉。但這布袋子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從內部是萬萬打不開的,所以說不得每次練功前都要找個信得過的人來替他解繩子。
此事楊逍也是聽鐵冠道人所說,便猜出他所練的這門乾坤一氣功,其實和明教的混元一氣功都同源於華山派創派祖師廣寧子所創的“混元功”。
可笑的是,如今華山派無一人去精修混元功,反倒是各種花裡胡哨的雜耍武學整了一大堆。
“快看這魔教禿驢!
“怎麽會脹得這麽大!”
“他該不會要炸了吧?”
場上傳來驚呼,原來說不得運起乾坤一氣功後,身體便開始膨脹,尤其是那副肚子,直接鼓成了一個大皮球。
鮮於通覺得事情不妙,中了他的暗器不該如此啊!
“砰”的一聲,說不得鼓起的圓球般的肚子彈出一樣東西,速度極快,直取鮮於通。
鮮於通萬萬沒想到,這肚皮還能打人,好死不死,這暗器一下打在了他的兩腿之間!
“啊!”
殺豬一般的嚎叫在場上響起,鮮於通瞬間倒地,用手捂著襠部,疼得直打滾。
場上峨眉的俗家弟子俱都背過臉去,只有周芷若面不改色,而丁敏君則是用手指捂著臉,又通過指間縫隙繼續看著。
“啊這......”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各個面露尷尬之色。
不少男士更覺股間一寒,趕緊抖了抖衣衫,偷偷調整蛋道。
說不得的身體宛若漏氣一般,淡黃色煙氣從他身上徐徐冒出。等到煙氣散盡後,原本胖乎乎的和尚,竟然瘦了一大圈,卻是少了幾分油膩,精神了不少。
說不得顯然對這副尊榮不滿意,看了看縮水的胳膊大腿和肚子,唉聲歎氣道:“我是舍了這身油水才保住命啊!”
他轉而看向滿地打滾的鮮於通,啐道:“華山掌門,害人終害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