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師太說是讓三女去刺探情報,其實一直跟在身後暗中觀察。那輕功卓絕的黑影人一直吊在三女身後,三女絲毫都未察覺。
直到進城之後,那黑影人故意丟下瓦片驚擾元軍,十之八九就是為了調虎離山。他以三女作為誘餌,想要引起城郭之中元軍的注意,以行自己之便。
滅絕看在眼裡,也想給二女長個教訓,是以並未馬上出手相助,而是暗中給出信號,將峨眉幾百號人調了過來,否則三女還真沒法突圍。
城內元軍是駐守涼州的部隊,自大元統一之後,西北地區較為安定,幾乎沒有民變舉事的。這地方軍紀渙散,士兵作戰力低下,所以才會被滅絕師太一劍嚇退。
而城外的卻非比尋常,估摸著是大都調來的精銳,為的是鎮壓本次武林六大門派的反抗。
滅絕師太追著那黑影,在屋頂上飛簷走壁,不多時已到了城中高塔處。這裡守衛更加森嚴,除去士兵外,還有許多大元武士的身影。
元朝勳貴都喜歡豢養武士,這些武士屬於個人。其器具之精良,武力之強悍,遠勝於普通士兵。
瞧這高塔府邸內外,竟有不下一千名武士守衛,可見這裡邊確確實實坐著位大人物。
滅絕師太心想,武當派說話硬氣,不因為有趙敏這個人質在手嗎!她今晚也去捉個大人物,到時候峨眉也就有談判的資本了!
那黑影閃爍間已到了府邸之中,正是蹲在屋上竊聽。
滅絕師太不動聲色地也飛了過去,落在一旁,慢慢接近對方。
她倒要看看,陷害她徒兒的是何人!
“廢物!真是一群廢物!”
屋內大堂中,身著綠綢衣的趙強正對著跪在地上的一名軍官瘋狂辱罵。
雖然聽不懂他說的蒙話,但看跪著那軍官一臉司馬的表情,便知他罵得有多麽的狠。
站在一旁的武士各個低著頭不吭聲,唯有個長發披肩的頭陀,身材魁偉,滿面橫七豎八的都是刀疤,加上一頭紅發,倒像個鬼將夜叉。
“咦,此人的身影為何如此眼熟?”韋一笑嘖嘖歎道。
忽地,他感覺身後一陣寒意襲來,轉身一看,正好瞥見那一道閃閃的劍光。
他腳步一踮,身輕如燕已往後退出一丈距離,再落在屋頂瓦片上,卻是一點聲響也未發出。
如此輕功,當真是出神入化。
“老賊尼?你想幹嘛!”韋一笑噓聲叫道。
原來是你!
滅絕師太心中一橫,果真是魔教妖人所為。韋一笑和峨眉派也有一番深仇大恨,之前在攻打光明頂途中,她門下靜虛便是死在韋一笑口下。
“妖蝙蝠,我今天就要殺了你!”滅絕師太怒道。
韋一笑指了指下方,低聲道:“你我都為此而來,何必兵戎相見,打草驚蛇?”
他心想我家楊教主說過,不要妄動兵戈,我且讓你這老尼姑一回。
哪知滅絕師太根本不吃這一套,腳踏羅煙步,凌空舞劍刺向韋一笑。
韋一笑自知武功不如對方,又不想驚動下面的元人,便以輕功四處閃躲,又歎息道:
“師太啊師太,我原以為你是識大體之人......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還似個孩子一般,不懂得分個輕重緩急?”
滅絕師太一聽這話,心中氣憤更重,招式愈發凌厲。
韋一笑心有顧及,眼看避之不及,已被逼到屋簷,只能來一招蝙蝠倒懸掛在石梁下。
滅絕師太卻是不依不饒,朝著他的手掌一劍斬下。
韋一笑趕緊縮手,空中展翅,真如一隻蝙蝠般,飛向了另一邊的屋頂。
倚天劍將一塊石磚劈落,“哐當”一聲落向地面。
“什麽人?”
這些護衛的武士卻多是漢人,紛紛露出疑色,拔出刀劍,嚴陣以待。
“滅絕老賊尼,你怎地如此不識時務?我家教主派我前來助你們一臂之力,你卻恩將仇報,唉......”
“你這隻吸人血的惡鬼,居然陷害我徒兒,真當我不存在?”滅絕師太說著,已仗劍落在了大堂前的院子中。
武士們四下圍殺過來,但見滅絕手中倚天劍劍光閃爍,穿來插去,東刺西劈,瞬息間已有七名武士喪生劍下。
這些武士多是漢人中的二三流,投靠元廷以來一直是養尊處優,並未真正遇到過如此厲害的敵手,是以都有些彷徨,手握刀劍不敢再冒進。
那紅發頭陀望向滅絕師太,身影一動,已縱身而出,單掌劈向滅絕師太。
滅絕師太卻轉過身去,不以倚天劍對敵,而是以左手同他對了一掌。
“啪”的一聲,二人各退了幾步。
滅絕師太心中大震,心想此人是誰,她方才已使出十成功力,但對方居然能接住自己這一式“梵心降魔”?
紅發頭陀同樣是心中一震,確信眼前之人便是滅絕師太了。他又望了眼房頂上觀戰之人,一襲青衣,月光之下,滿面蒼白,不是韋一笑是誰?
他心中一喜,卻不敢暴露自己身份。原來,他便是潛伏在汝陽王府的明教光明左使范瑤!
自教主陽頂天失蹤後,他為了給明教除去隱患,不惜自毀俊顏,設法潛入汝陽王府,扮作啞巴,易名“苦頭陀”。又在王府傳授指導郡主趙敏的武功,伺機行動。
這回趙敏被活捉,王保保親率大軍要來對付明教,更有無盡陷阱、高手等著明教眾人。
范瑤不知光明頂上生了何等變故,但明教想必已經化險為夷了。
王保保調集了汝陽王府的勢力一並來到涼州,自己坐鎮城外的綠柳山莊,又派他來單獨保護趙強這個累贅。
畢竟這扎牙篤也是元廷的小王爺,是有資格登臨皇位的大貴族。
“苦頭陀,殺了這個老妖婆!”趙強認出了滅絕師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范瑤“唔唔”兩聲,又上前去攻滅絕師太。
滅絕師太這番不再客氣,憑借倚天劍之利,她方能佔據優勢,打敗此人。
她的目標自是堂中綠袍的趙強,此人乃是元廷的小王爺,地位之尊貴,更甚於趙敏。只要抓住了他,元廷投鼠忌器,自然會釋放扣押的峨眉弟子。
二人又過了幾招,范瑤雖不能取勝,但也能憑借精妙的招式與之周旋一二。
觀戰的韋一笑眉頭緊皺,心道元廷為何會有如此高手,看他的功夫竟不在滅絕之下!
而且此人武功路數龐雜,招式亦正亦邪、無所不用,但他卻從未在江湖中聽過此人的名號。
“苦頭陀......西域番僧......”
望著那一頭紅發,韋一笑聳然一驚,“他莫不是......”
不等他開口相詢,對方已跳上屋頂來,連帶著滅絕師太一起。
韋一笑還以為苦頭陀是奔他而來,急忙躲開。可前腳剛躲開苦頭陀,後腳又迎來了滅絕師太的利劍。
韋一笑被夾在二人之間,不好還手,只能左閃右躲,好生無奈。
他苦道:“師太,你看準了刺,別傷了自己人!”
滅絕師太一邊打鬥,一邊喝道:“死蝙蝠,你和這個番僧一並去死吧!”
“師太,怎們都是漢人,不若聯手對付這個番僧,你看如何?”韋一笑訕訕道。
回答他的是滅絕師太毫不留情的一劍,看來,她確實是對自己恨之入骨了!
韋一笑“咯咯”一聲怪叫,手中寒氣凝聚,一掌拍向番僧,一掌拍向滅絕。
“你們打死打活我不管,別把我夾在裡邊兒!”
這是寒冰綿掌!
滅絕和范瑤都知其中的威力,不敢硬接,只能閃躲。這下韋一笑總算逃出了二人的包圍圈。
他望向底下的趙強,獰笑道:“咯咯,正好老蝙蝠渴了,還不知道這大元皇帝龍子龍孫的鮮血滋味如何!”
話落,他展開披風,整個人宛若一隻巨大的蝙蝠襲向大堂。
那些個武士被他掀起的一陣妖風打得七零八落,眨眼間他已將趙強抓在手中,展翅向外飛去,須臾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