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嫋他怎麽了?”
兩人來到箱子邊。
蘇北橋扶起王小嫋,後者整個人的身體都被黑色的花紋覆蓋了,這些花紋跟隨者王小嫋的呼吸還在不斷地閃爍著。
如同有生命一般。
“脫力暈了過去。”漆黑的影子回到時千腳下,感受中,王小嫋並無大礙,最起碼不是被鬼附身的狀態。
不過他體內的詛咒力量極其澎湃,原本血液裡蘊含的似乎都散發出來了。
只是具體情況還得王小嫋清醒之後才能知曉。
蘇北橋松了一口氣,如果王小嫋死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只是他看到王小嫋身體上忽隱忽現的花紋,讓他忍不住扒開了王小嫋的領口。
果然,不僅僅是脖子跟臉部,王小嫋的渾身上下,都充斥著這些花紋。
“是那箱子上的。”
一旁站著的時千,目光則是一直留在淡黃色的箱子上,原本箱子上的花紋已經不見了,連同消失的還有詛咒。
蘇北橋聞言,驚訝地看著箱子,然後又看了看王小嫋。
嘴巴長得老大。
“是的,那些詛咒,通通進了小嫋的身體,他爺爺留給他東西,本身就是箱子裡的詛咒,而不是物件。”
“那張黃紙,只不過是觸發這一切的引子而已。”
“不過這跟那些詭變的稻草人身體裡的詛咒,似乎是沒有關系的。”
畢竟王小嫋的爺爺也不會害自己的孫子。
本身在時千的感知中也完全不同。
“不過千哥,這些草人到底是怎麽複生的?”蘇北橋看著地上的草杆,忍不住問道。
“那月光跟莫名詛咒力量結合了,或許是開箱導致的,也有可能是別的原因,不過還是先回去吧,時間不早了,留在這裡萬一又有變故就糟了,小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時千一邊說著,一邊從箱子裡拿出那小小的碎花裙。
接觸的瞬間,他就感受到了,一股跟阿瀟極為相似的氣息,若隱若現。
“真的是小女孩阿瀟麽……”
那個存在於王根碩故事裡的小女孩,跌落井裡死了之後,成了女鬼阿瀟。
甚至,還有阿瀟的媽媽。
或許阿瀟看見這件衣服,能想起些什麽。
將碎花裙揣進兜裡,那口箱子已經變成了尋常的木箱子。
時千瞥了瞥蘇北橋,後者頓時了然。
自覺的將王小嫋塞進了箱子。
然後扛了起來。
……
回到王小嫋的家已經是凌晨四點。
將箱子放回了原處,王小嫋自然也從裡面取了出來,平放到床上。
蘇北橋卻微微驚奇。
此時王小嫋的身體表面已經看不出任何花紋的痕跡,似乎全部都隱藏進了他的身體裡。
不過時千倒是可以感知到那些絲絲外泄的詛咒之力。
睡著狀態的王小嫋並不能控制。
之前有些陰冷的紅磚屋子已經恢復了正常,明顯之前就是因為箱子的古怪所影響。
現在那些詛咒悉數被王小嫋吸收,自然不會再有異常。
“希望這小子明天能起來吧,不然阿姨那邊還真不好解釋,要不你留著這裡陪他?”
時千盯著王小嫋,想了一下說道。
蘇北橋目光呆滯。
“這不好吧,萬一阿姨懷疑起來,我怎麽解釋?”
“你就說你們兩個玩遊戲,玩到了很晚,所以多睡了一會。”時千認真說道,畢竟打遊戲打通宵這種事情,他經常乾。
說完時千就準備離開。
此時院子裡的雞鴨已經有些被驚動,如果吵醒了王小嫋的媽媽,就不好了。
“千哥!你別走!我害怕!”蘇北橋連忙拉住時千。
然後看著一眼箱子,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古怪的王小嫋。
“他會不會變成僵屍咬我啊,這個狀態,誰頂得住啊。”
時千滿頭黑線,蘇北橋這家夥渾身是戲,僵屍都來了,王小嫋壓根就沒死,變也不會變成僵屍啊。
“那要不然我留一張人皮在這裡陪你?”
聽到千的話,蘇北橋頓時想起在田埂上,那張被草人戳的破爛但是依舊捆著的慘白人皮形象。
趕忙松開了時千的手。
“你去吧千哥,這裡交給我,絕對沒有問題。”
最終蘇北橋還是留在了小房間裡,因為他要幫著瞞。
王小嫋的母親張翠蓉可絲毫不知道這些鬼神之類的神情,他的父親也沒有提及過。
就是不知道王小嫋明早能不能醒過來。
畢竟這種事情,時千也是第一次遇到。
回到偏房。
時千躺在床上,手中拿著的是從箱子裡取出的碎花小裙子。
除了上面的暗沉的血跡以外,跟尋常小孩子穿的沒有任何的區別。
就是這個血跡,左腳感受是很多年前的,不過看起來卻不久。
“等小嫋醒了問問能不能帶回去,畢竟這也是屬於他的東西,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是阿瀟的。”
將碎花裙重新放回兜裡。
時千一絲困意也沒有。
籠著薄紗的窗戶阻隔了月光肆意的傾瀉。
屋外重新響起了蟲鳴。
此時時千才發覺,好像他們穿越在田埂上的時候,這些按理來說農村最為常見的聲響,他們一丁點都沒有聽到過。
或許異常早就出現了,只是他們沒有注意到。
於是他開始複盤這一次稻草人襲擊的每一個細節。
漆黑的影子緩緩扭曲在牆上,充當著保鏢的職責。
從搬運箱子離開王小嫋的家中開始,他們就沒有在聽到過任何聲音,異常早在那時候就出現了。
只不過這種細微的差別,不僅僅是時千跟蘇北橋,甚至連土生土長的王小嫋都沒有注意。
不過後來在玉米地裡,那不正常的烏雲遮蔽月亮,以及起的妖風,玉米杆莖的逆風搖晃,這都在預兆著詭異的降臨。
到這裡蘇北橋跟王小嫋都壓根沒有察覺。
而經過高難度副本鞭笞的時千,提前做好了準備,不過這還不夠,如果當時直接帶著箱子離開那裡,也不用後面進入糾結。
萬一王小嫋的爺爺留下的東西裡沒有後手,到時候消耗的壽命可就讓時千肉疼了。
“所以,以後無論身處哪裡,一定要注意任何不正常的情況,面對任何厲鬼詭異,都要萬分小心。”
時千心中告誡自己。
總不能次次都依靠異常代碼,萬一那天不靈了……畢竟命是自己的。
好在這一次只是數量眾多的草人。
如果是厲鬼的話,就算時千再能打,也得掂量掂量,殺人規則是其一,其二是自己面對這種大范圍的靈異,還沒有比較穩妥的辦法。
只能依靠靈間。
可是自己的靈間也有局限性,不同於無主的碎片級,被融合的擁有靈間的碎片,范圍會變得很小。
不過運用會更加靈活,不像厲鬼那麽死板,說是規則,其實找到破解的方法,也可以對付。
就算是無解的鬼教室,也有自己的規則漏洞。
想到這裡,時千有些懷念當初在雲岡的時候了。
“鬼霧要是也被吃掉就好了……”
或許自己的靈間范圍,會提升一個大的檔次。
可惜當時被驚悚遊戲的力量收了回去。
【你的大腦傳來寬慰的情緒,放心,兄弟們遲早要找回這個場子!】
大約在五點快到六點時候。
躺在床上的時千聽到外面有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堂屋內隨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顯然王小嫋的母親張翠蓉已經醒了。
不過照顧到幾個孩子都比較喜歡睡懶覺,她的動作很輕。
像是在提起什麽東西,之後就有門閂被拉開,隨後又被合上,張翠蓉出了門。
穿著灰色衣服的張翠蓉扛著農具,朝著自己家的田地裡走去。
早起一直都是村民的習慣。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後的影子裡,藏著比影子更黑的一團。
而此時家裡的偏房床上,空無一人。
時千一路跟著張翠蓉,穿過馬路,直到來到一處菜地,時千站在旁邊的樹林裡,周圍清晨的露水稍稍將他的衣角打濕。
大清早的地裡有些清冷。
很快,遠山之間,一輪穿透薄霧的紅日漸漸升起。
村子裡開始陸陸續續出現一些早起路過的村民。
張翠蓉抬起彎腰乾活的身子,笑著跟過來的相熟的村民點頭,不過並沒有開口說話。
隨即她側過頭朝著一旁的楊樹林裡看了看,除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以及外出啄食的土雞,別無它物。
“也不知道小嫋跟他的朋友們要睡到幾點,這些孩子,都不愛吃早飯的,也不怕餓出胃病。”
……
“咚咚咚。”
老舊的木門從裡面被反鎖上了。
“是誰?”
蘇北橋警惕的聲音隔著門傳了出來。
“是我。”時千無奈撇嘴。
“說密碼!”
可是門後的蘇北橋依舊不放松。
“說你*”
“吱呀……”蘇北橋自豪地看著門外的一臉便秘的時千。
“不錯不錯,沒想到時隔幾年,你還記得我們相互打掩護時候設下的密碼。”
時千沒有理他,繞了過去徑直朝著屋子裡走去。
其實是當初在宿舍住校的時候。
為了防止晚上逃課打遊戲被宿管抓到,於是蘇北橋想出了這麽個餿主意,就是詢問敲門的人密碼。
當時他詢問時千,設置什麽答案比較好。
時千原身只是覺得他弱智,所以罵了一句說你媽……
然後就被這家夥當成了真的‘開門’密碼了。
……
來到床邊,王小嫋整個人的狀態要比昨天深夜好了很多。
呼吸也變得均勻。
看起來就是一個在熟睡的人。
只是他被擠到了小角落裡,這本就是一張單人床,所以那些大片空著皺巴巴的床單位置,顯然都是蘇北橋睡得位置。
好在鄉下的單人床都要比市裡那種出租屋裡的大很多。
倒也不是特別擠。
“他這個狀態還要持續多久啊,千哥,這都天亮了,在耽誤一會,阿姨要過來叫我們了。”
蘇北橋輕輕將木門關了起來,確認窗簾也是拉著的狀態,才走到時千的身邊,緊張地問道。
這畢竟是王小嫋的家,如果這家夥就這麽不醒過來。
那蘇北橋可真的要內疚死。
甚至自己昨天還吃了阿姨親手燒的雞肉魚肉。
這才是讓蘇北橋最為糾結的地方。
你說昨天還好好的在一起吃飯,結果自己跟他兒子睡了一夜,他兒子就昏迷了,這蘇北橋就算是跳進了黃圃江也洗不清了。
不過時千到沒有他這麽多心思,頂多就吧鍋甩給蘇北橋跟王小嫋玩遊戲玩累了唄。
這很正常。
只不過時千認為王小鳥越早醒過來,對他們繼續調查有關王根碩的事情,會加快進度,所以才趁著張翠蓉去地裡乾活過來看看王小嫋的狀態。
時千走到床邊。
就在他準備利用鬼影再次進入王小嫋的身體探查一番的時候。
原本王小嫋一直閉合的眼皮,忽然微微動了一下。
蘇北橋當即面色激動,連忙道:“千哥,你快看,小嫋要醒了!”
時千點了點頭,腳下的影子安靜了下去。
“嗯……”王小嫋好不容易睜開眼睛,他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在夢裡,那是一個夜晚,自己爬梯子上了屋頂,坐在屋簷上,一旁坐著一個跟自己父親有七八分相像的男子。
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朝他伸出了手。
盡管王小嫋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爺爺,甚至也沒有爺爺的照片,但是在男子衝他笑的刹那。
他就已經確定,那就是自己的爺爺!
“千哥!我做了個夢!”王小嫋猛地爬了起來。
然而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他噌地一下彈了起來,重重地撞穿了天花板,整個人除了頭部,只有身子還懸在空中。
時千跟蘇北橋兩人頓時有些看傻了。
“臥槽,千哥你快看!這就是你說過的超人嗎!”蘇北橋指著王小嫋晃動的身軀,驚訝的說道。
時千想笑,但是看著王小嫋此時的姿態,他強行忍住了。
剛才這家夥爬起來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在王小嫋的體內,翻湧的氣血很強大。
他剛剛清醒,一時之間有些控制不住。
似乎原本血液裡的詛咒力量,通通融進了他身體。
“幫……幫幫我!呸呸!”
天花板上,王小嫋悶悶的聲音傳來,似乎還吃到了一些磚灰。
時千搖了搖頭,踩在板凳上,將其拽了出來。
“嘩啦啦。”
一陣碎石掉落在地上,王小嫋滿頭的紅磚灰,用力的吐了幾口吐沫。
“我靠,我怎麽了?”王小嫋伸出自己的雙手,然後低下頭,茫然的看著自己的身體。
他的力氣變得出奇的大。
陣陣翻湧的詛咒,蘊含在他體內的每個角落。
蘇北橋頓時嚴肅:“你終於醒了,小鳥同志,經過我們昨晚對你的改造,你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超人了!”
聽到北橋哥的話,王小嫋有些呆滯,抬起一鼻子灰的臉頰,漲紅的問道:“北橋哥,超人是什麽?”
“超人是你千哥給我編的故事裡的人物,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哦對了,最討厭綠色的石頭!”蘇北橋一邊說著還一邊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時千。
這是他們一次吃燒烤閑聊的時候,時千告訴他的。
不過大致的故事都是二創的。
“還是不懂,不過我也討厭綠色!”王小嫋輕手輕腳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別動。”時千開口,然後用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一陣冰寒瞬間湧進了王小嫋的身體。
王小嫋沒有抵抗。
只不過臉色更加難看,那陣寒意極其強烈,將自己的身體裡的詛咒都給壓製了。
“好了,你只是剛剛覺醒了詛咒之力,那些力量有些沸騰,嘗試控制一下。”時千移開了自己的手臂,然後解釋道。
剛才鬼影的感受下,王小嫋的詛咒之力很濃鬱,但是大部分還是存在他的血液裡,流竄的只是一小部分。
“對對對!我夢裡見到我爺爺,也是跟我這麽說的!只是醒過來我一激動給忘記了……”王小嫋臉色一松,冰寒離開之後,他舒服了很多。
體內的詛咒之力也重新開始沸騰。
不過聽到千哥的話,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然後按照那張黃紙上留下的文字,開始嘗試控制自己的體內翻湧的詛咒之力。
經過那個夢裡爺爺的口述,王小嫋很快就平息了那些躁動。
隨即他嘗試的用爺爺說的方法,伸出了手。
時千目光微動,蘇北橋也是靜靜的看著王小嫋的動作。
只見他的手上,開始湧現黑色,一絲絲詛咒從他的毛孔裡滲透出來,隨後漸漸散去。
“呼……真的可以!夢裡爺爺告訴我的方法是真的!”王小嫋有些激動。
這不僅僅代表著他可以動用詛咒之力了,而且更代表著他的生命回歸了正常!
“我正常了千哥!我不會死於八年後了!”
看著王小嫋激動的面容,時千微笑著,這個心思單純的小胖子,說實話,時千對他還是有點好感的。
不過一旁的蘇北橋卻捉狹道:“那你看看你的系統面板,壽命那一欄!”
聞言,時千也是眉頭一挑,他也很好奇,王小嫋的系統欄會不會變。
聽到北橋哥的話,王小嫋興衝衝地打開了系統面板。
然後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了。
“我的壽命,變成了三十天……”
“哈哈哈……恭喜你,小嫋同學, 你成功的變成了一個‘正常的玩家’,哦不對,你小子要比正常玩家強得多,法克!”
蘇北橋剛想笑,可是想起剛才王小嫋動用的詛咒之力,似乎跟自己的兩個酒杯鬼的強度,差不了太多,又有些掃興。
“哈哈,沒事沒事,至少我可以擁有奮鬥的機會了!”
王小嫋很快就將這個變化帶來的後果拋之腦後。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
然後用手擦了擦自己滿是灰塵肉嘟嘟的臉,有些焦急地朝著時千開口。
“千哥!我們得抓緊去將我爺爺的墳打開!昨晚的稻草人,就跟墳裡的東西有關!那裡埋著的不是我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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