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鄂多沙漠南面和歷邦國毗鄰之地,此處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荒原,陸旗穿著一身灰布的衣衫,四處沾滿了塵土,嘴角掛著血跡。
就在方才,他剛和一頭靈嬰期的妖獸廝殺過。
他現在一隻手拿著一顆血紅的妖丹,一隻手拿著一隻金海螺。
下一刻,他雙手顫抖,又哭又笑起來,全然不顧及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妖丹滾落黃沙,隻專注於那隻海螺。
只見他雙手捧上海螺,眼睛裡面透出光來,對著裡面說了一句。
“小荷!你在哪裡?我是陸旗!”
一百多年了,身在虛空世界的睫露不察時間流逝,就算此刻身在極北雪域的蕭明子也隻覺不過五十載。
但是這對陸旗來說,卻像是隔著一世生死,這些年痛苦、自責、思念,時時刻刻折磨著他,他沒有一刻是心中是好受的。
他甘願被攝魂古鏡吸收的是自己,哪怕是付出生命,只求睫露能回來,只是世上怎會有後悔。
百年前,晉國修仙界巨變,妙手真人連夜安排陸旗逃走,他帶著標記有流沙老人的地圖,來到古鄂多沙漠,苦苦尋找十多年終於讓他找到。
期間種種人心不古、世道險惡,以前還是凡人的時候感受不是很真切,但是這一次他是真的體會到了其中辛酸,代價何其慘烈。
灰色的鬥篷下,陸旗微笑的臉已經不再年輕,隱隱透著病態,原本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此刻更像是病魔纏身的中年男子。
“小荷——小荷——”
陸旗急切地又叫了兩聲,心情有點激動,久違的熱烈,這一刻他盼得太久。
“陸旗!怎麽樣了?踏浪沒有傷其他人吧?采薇師姐呢?可有將她救回來?”
這些問題是睫露現在迫切想知道的,百年前的事情,對她而言,不過才月余時光。
說完又忙補充了一句,“你們莫要擔心我,此刻我身在漠族識古族,定會盡快尋法子回去。”
陸旗心中咯噔一下,他聽出來了,睫露並不知事情已過百年,他該如何作答?
說蕭明子也失蹤了!還是說是他親手埋葬的采薇!
心中犯難,半晌竟無言以對,“沒事,一切都好,我恰巧在漠族,告訴我你在哪裡?我來尋你!”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聽得此話,睫露安心不少,“此刻我在識古族照明山谷三部,倘若你離的近,就來吧!”
“嗯!等我!一定!這邊有點事情,稍後再與你聯系。”
說完,陸旗收了海螺的傳音,看著海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眼下算是瞞住了。
稍一回神,快速收起腳下的妖丹,回頭望一眼身後的天空。
就在方才還是萬裡無雲的天氣,此刻已經漫天黃沙,遠遠的三股水缸粗細的沙暴移動的速度極快。
陸旗堅定眼神,拉起蒙面的灰布,迅速禦劍向著反方向而去。
剛才斬殺的四腳沙虎是群居妖獸,自己的獵殺怕是驚動了其它四腳沙虎,再步走,估計就要交代在這片黃沙裡了。
這些年陸旗一邊尋人,一邊修煉,一直盤踞在這片戈壁之上,偶爾遇到瓶頸或者需要靈石,便出來獵殺幾隻妖獸,去到附近的坊市換取修煉所需之物。
百年下來,因著優異靈根、悟性和刻苦的緣故,現已經是靈嬰初期。
他有著萬裡難有一的天賦和常人難及的堅韌, 再加上長壽的血統,
本不該像現在這般落魄,奈何心中有始終難以放下的執念。 為了睫露,他甘願用所有去交換。
流沙老人的佔卜,陸旗所知無人能及,但是代價也非常人能承受。
當初他離開晉國,多年輾轉,終得遇流沙老人,佔卜啟示有相見之日,心中即便苦痛,終有一絲曙光,才撐著他這些走過艱險阻礙。
呼呼呼——
四周已是黃沙的天地,沒有視線所及,因為眼睛已經不能睜開。
陸旗在三股越來越大的沙暴邊緣,眼見沙暴點點淹沒自己,顧不上黃沙掠過臉頰的刺痛,禦劍的遁光不覺又快了幾分。
突然,他的遁光斜朝著地面的黃沙飛去,下一刻,沙暴已到經前,龍卷風中漆黑一片,裡面銀蛇般的電弧不時傳來亮光,如同修羅降落人間,極為可怖。
原本前後並排的三股沙暴,現在盡朝著三個方向,將陸旗圍在了中間,本以為會是一場電光火石、法器互博的激烈戰鬥。
可是出乎意料。
最大的一股龍卷風發出暴怒至極的吼叫聲。
吼——
來勢洶洶的沙暴,隨著叫聲如同脆物般破碎開來。
沙暴退去,出現三個青面赤腳、粗腰矮個的凶狠怪人,三人都是用簡易布條遮擋住重要部位,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三人中間是一個傳送陣,看上面殘留的靈石,顯然剛才有人使用過,三矮漢也不分青紅皂白,抬腳就將傳送陣踩爛,他們恨之入骨的敵人逃了。